不管人再多,夏糖心總能第一時間找到凌梓墨的身影,十年了,她已經習慣了追逐凌梓墨的腳步,而且樂此不疲。
“小喇叭”千紐華的海豚音式控訴,最終演變成哭笑不得的撒潑耍寶鬧劇,原因很簡單。
只因當時,凌梓墨特別冷靜地回了他一句:“三個臺階而已,死不了人,娘炮。”
而這壓斷小喇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就是——娘炮二字。
“夏夏,你給評評理,那凌梓墨有這么埋汰人的嘛!好歹同班同學,有這么埋汰人的嘛!”千紐華一邊哼唧,一邊用力擤了把鼻涕,腦袋有意無意對往宋芝芝的肩膀上靠。
宋芝芝一臉嫌棄,手指頭戳開他的腦袋,沒好氣道:“千紐華,你想死直說!”
“嗚嗚嗚,夏夏,吱吱欺負人家,嗚嗚……”
夏糖心一口可樂入喉,還沒來及咽下去,就被千紐華晃得頭昏,“噗”地噴了他滿臉。
“啊!夏糖心,你跟凌梓墨不愧是青梅竹馬,絕壁一樣的腹黑!”
看著千紐華頂著一臉褐色的糖水,夏糖心眼角猛地抽了抽,咳嗽起來。
“咳咳咳……”
“你這是默認了!你也覺得我娘炮了,是不是?”千紐華一臉哀怨,手指立起來慢慢地朝著宋芝芝的肩膀“走”過去,嘴里還不忘控訴。
“咳咳咳…不…咳咳咳……”
“吱吱,我需要你來安慰我幼小受傷的心靈,吱吱……”
看著對面的男生,扭捏做作的表情,宋芝芝當下有種想要將他拍死的沖動!
而且,她也忠于自己的內心,這么做了。
“哎,打人不打臉!我這張風華絕對的臉要是毀了,吱吱你以后就要嫁給丑男…哎呦…”
體內洪荒之力亂躥,宋芝芝覺得要是不狠狠教訓一下千紐華,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死娘炮,讓你嘴賤!”
伴隨著一聲河東獅吼,一陣疾風驟然從夏糖心的面門掃過,她還來不及反應,手上的可樂瓶子,直接被拍落。
“砰”地砸在地上,冒著白色泡沫的可樂四散飛濺,引得周圍驚呼連連。
腿上,有股冰涼的觸感,夏糖心低頭,看著自己純白色的襪子染上了淺褐色,臉色驟變。
“啊!夏夏,救我!”
千紐華被宋芝芝追著滿小賣部跑,夏糖心小跑著離開,正好被他攔截下來。
“死娘炮,有本事別躲!”
“吱吱,你可小心著我們夏夏哦。”
有了夏夏這塊免死金牌,千紐華嘴賤起來就沒完了,他躲在夏糖心的身后,得逞地朝宋芝芝做鬼臉,還不忘惡作劇般挑釁出聲:“來啊,小吱吱,人家好怕怕啊!”
小賣部墻上掛的鐘,秒針已經繞過大半圈了,她只剩下一分鐘的時間了!
“小喇……”夏糖心話還沒說完,宋芝芝已經朝著千紐華生撲過去。
這架勢,儼然是要將千紐華生吞不可。
“夏夏,快救我!”
話音剛落下,夏糖心離開的腳步又被絆住了!
“滴答…滴答…滴答…”秒針默默地往前走,刺激著夏糖心的眼球。
這時,宋芝芝不知從什么地方抄起了一根長木棍,朝著千紐華的方向戳了過去。
小賣部里炸鍋了,誰不知道宋芝芝是田徑隊的種子選手,投得一手好標槍,大家紛紛為千紐華和夏糖心默哀三分鐘。
果然,下一刻,慘叫聲幾乎要將小賣部的屋頂掀翻。
千紐華雙腿夾緊,雙手捂著不可描述的位置,一臉苦逼模樣,聲音顫抖地控制:“吱吱,你…好狠的心吶…我要是當了太監,你得負責……”
“滾!”宋芝芝翻白眼,轉頭看向糖心,只見糖心被凌梓墨牢牢地摟在懷里,嘴角不由勾了勾。
眾目睽睽下,凌梓墨主動抱住了夏糖心,這畫面實在太辣眼睛。
就在所有人都唏噓,不可置信的時候,夏糖心猛地推開凌梓墨,像一匹脫韁的野馬般逃離。
萬籟俱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吃泡面的嘴里還有半段面沒塞進去,吃熱狗的忘記了啃咬,吃雪糕的連冰條融化了,都沒有發現。
所有人,都在等凌梓墨的反應。
“大新聞,凌梓墨在小賣部抱了夏糖心!”
“大新聞,夏糖心真的跟李書浩在一起了,凌梓墨抱她,她居然一把推開凌梓墨!”
“大新聞,凌梓墨跟李書浩成情敵了……”
謠言四起,體育課還沒下課,關于凌梓墨和夏糖心在小賣部擁抱的事情,已經被添油加醋,傳得沸沸揚揚。
網球場上,斯洛雪穿著一身粉色網球運動服,齊臀的短裙隨著她移動步子,揮動拍子,在風中搖擺飛舞,時不時引來口哨聲不斷。
“落雪,這些臭男生真討厭。”
“別理他們就是了。”斯洛雪嘴角勾起,肆意地享受著被眾星拱月的優越感。
“落雪,我們去洗手間吧。”
“嗯。”
陽光打在斯洛雪的臉頰上,將她的皮膚襯托得越發晶瑩剔透,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令男生浮想聯翩。
她享受著眾人仰慕的目光,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鵝,優雅從容地走在教學樓的過道上。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尤其是女生看她的目光,都變得特別的奇怪。
斯洛雪敏感地察覺到了氣氛的不一般。
洗手間的格子里,夏糖心蜷縮在坐便器上,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看著自己的雙腿漸漸消失,變成了一條閃著七彩斑斕光芒的魚尾巴,郁猝地捂住了臉。
媽媽千叮嚀萬囑咐,在外面,千萬不能讓腳碰到水,否則就會有現形的危險。
每次上廁所的時候,她都是用消毒紙巾擦手,從來都不靠近洗手池,上學這些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意外。
可千算萬算,她還是算漏了身邊兩個豬隊友,吱吱和小喇叭這兩個活寶,真是……
“這些人胡說八道!梓墨是絕對不會對夏糖心那種粗魯沒教養的女人感興趣的!”
忽然,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了糖心的思緒。
隔壁格子間的門關上了,發出的聲音很大,震動感很明顯,緊跟著外頭有“嘩啦啦”的水聲,還有說話聲。
“rose,找到人了沒?”
剛才有人提供消息,說夏糖心跑到廁所來了,斯洛雪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找她算賬了!
“砰砰砰”的關門開門聲,接連不斷地響起,震著夏糖心躲藏的格子間,同時也驚得她心跳加速。
“落雪,最后一個格子間的門,推不開!”rose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語氣中透著興奮,扯著嗓門道。
話音落下,夏糖心蜷縮的身體,緊繃了幾分。
透進門縫的光線,漸漸地被遮蔽,一雙淺粉色名牌限量板運動鞋穩穩地停在正對面。
這雙鞋子,她見過,是屬于斯洛雪的。
“有人嗎?”
一道溫柔的詢問聲落入耳中,夏糖心雙手拿著紙巾,用力地擦拭著魚尾巴。
每次現原形之后,她都必須等到殘留在魚尾巴上的水分徹底干了之后,才能夠恢復原形。
“同學咱們交個朋友吧?我是六班的斯洛雪。”
這聲音聽起來是那么的和善,可是落在夏糖心的耳中,卻有種莫名的毛骨悚然。
廁所里靜悄悄的,只剩下斯洛雪平易近人的甜美聲音在回蕩。
斯洛雪嘴角勾起,眼神里閃一絲算計的光,沖著rose指了指隔壁的空格子。
Rose了然地點頭,走進格子間,放下馬桶蓋,抬腳踩了上去。
看著她萬事俱備,只要終身一躍,趴上隔板,就能夠看清楚躲在里面不出聲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了。
想到這里,斯洛雪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夏糖心,我知道是你在里面,這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嗎?連我的話都不敢接了,嗯?”
話音落下的瞬間,rose縱身一躍,撞到了隔板上。
“咚”的一聲巨響,驚的夏糖心朝上看了過去。
“落雪,你過來扶我一把,摔死我了。”rose揉著屁股,嬌聲嬌氣道。
斯洛雪眼里嫌惡的眼神一閃而逝,她向來不喜歡蠢貨,只是身邊如果沒有蠢貨陪襯,又怎么顯得她聰明優雅呢?就像一群鴨子里,有一只白天鵝就會顯得格外珍貴。
她漫不經心地伸手,連腰都懶得彎一下,作出了一個扶人起來的姿勢。
“去,打桶水來。”
rose言聽計從了,已經轉身去洗手間的儲藏室,找水桶。
這時,外頭有抱怨聲傳來:“怎么暫停使用了?清潔阿姨不是中午和傍晚放學后才來打掃廁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