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婷的目光往前面看去。</br> 從老城區出來,順著復興路這一熘全是各個機構的大院。</br> 頭一個就是空軍。</br> 朱婷沒打算直接回她家住的大院。</br> 不管對方想干什么,既然跟蹤上來,肯定不會給她回去的機會。</br> 所以朱婷打算直接去空軍大院。</br> 一般人進不去,在她這兒根本不是問題,朱婷相熟的朋友就有好幾個住在這里。</br> 而且門口有衛兵,可以震懾跟蹤的人。</br>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向衛兵求助。</br> 因為朱婷沒有把握所謂的跟蹤是不是錯覺,而且有些事并能宣揚出去,比如朱威失蹤這件事。</br> 現在一切都在暗中進行,但也就遮掩兩三天。</br> 這也是為什么朱爸提出48小時的期限……</br> 朱婷一邊走著,一邊在心里盤算,刻意再沒去看空軍大院的大門。</br> 生怕視線移動,讓人發現她的意圖。</br> 眼看距離大門越來越近。</br> 朱婷不自覺的開始加快腳步。</br> 然而,就在她距離門口還有不到五十米時。</br> 后面跟蹤那兩個人似乎發覺她的意圖,同時加快速度。</br> 本來他們跟蹤朱婷隔著十米左右,快速縮短到五米。</br> 朱婷心中一凜,索性把心一橫,插在兜子里的手緊了緊手槍。</br> 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只要后邊的人再拉近距離就直接開槍。</br> 同時也顧不了許多,抬腿就要跑起來。</br>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突然“嘎吱”一聲剎車,小趙竟開著吉普車停在了路邊,隔著車窗笑呵呵沖她喊道:“姐,可算追上您了!”</br> 朱婷驀的一愣,沒想到小趙竟然回來了。</br> 來不及細想,立即三步并兩步,拉開車門,坐了上去。</br> “快走!”朱婷“砰”的關上車門,一邊催促一邊回頭向往外看去。</br> 后邊跟蹤那兩個人發現她上車,先是緊追幾步,發現追不上了,便停了下來。</br> 小趙雖然不明就里,嘴上問著“姐,怎么了”,手上動作一點不慢,掛擋給油。</br> 吉普車行駛起來,朱婷總算松一口氣。</br> 轉又看向小趙,問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br> 小趙道:“那位王同志很通情達理,說是他撞的咱們,讓我把他送到醫院,就自己去看急診了,讓我趕緊走,我就回來了。對了,姐,剛才怎么回事?”</br> 朱婷皺眉,有些奇怪。</br> 心說:“難道自個想錯了?王大龍那邊根本就沒什么,今天的車禍真是巧合?不然怎么輕易就把小趙放了。這樣的話,剛才那倆人,跟王大龍不是一伙兒的?”</br> 朱婷默默思忖,同時回應道:“沒什么,忽然想起一件急事。”</br> 小趙“哦”了一聲也沒再問,繼續正常開車。</br> 朱婷有些心不在焉,看著車窗外邊。</br> 路邊的行道樹飛快的一棵棵向后掠去。</br> 再加上點亮的路燈照射下來的橙黃色的光,讓朱婷不由精神恍忽。</br> 而在開車的小趙,透過中間后視鏡看見朱婷的狀況,宛如捕獵成功的獵手,嘴角牽出一抹微笑。</br> 軍綠色的吉普車抵達機關大院,卻在門口直接開了過去。</br> 在天空中,夜幕的籠罩下,一只烏鴉跟在吉普車后面。</br> 此時,杜飛也坐在車上,正往錦洲市里趕。</br> 在察覺對方來自江湖而非廟堂。</br> 杜飛果斷的放棄了繼續在縣城折騰。</br> 雖然胡靜說過,朱威在青巖寺。</br> 但青巖寺可不是一座寺廟,而是整個一片山區。</br> 大大小小好幾個寺院,還有不少山洞別院。</br> 就算朱威真在山里,但僅憑‘青巖寺’三個字,想找到朱威仍是大海撈針。</br> 更何況杜飛只是明牌,他的主要任務不是找人,而是吸引對方的注意力,給暗中那一路人他打掩護。</br> 更要緊的是,現在對方把手伸向了朱婷。</br> 杜飛雖然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心里卻醞釀了一股怒意。</br> 搞死幾只小魚小蝦沒有意義,必須在根本上解決問題。</br> 根據現在的情況,最接近幕后之人的就是馬三妹。</br> 必須優先抓住馬三妹,從她嘴里找出那個人。</br> 黑夜中,黃宇和龍永麟輪流開車。</br> 夜里的路很不好走,四周黑漆漆的,沒有一點燈光。</br> 固然二人年輕力壯,但忙乎了一大天,也都累得夠嗆,還得強打精神。</br> 反而后座的杜飛和慈心,一個精神飽滿,一個閉目打坐,沒有一點疲憊。</br> 就在這時,杜飛的目光一凝。</br> 錦洲市里那邊有情況!</br> 一早上留在市局的小烏忽然傳來一陣緊張情緒。</br> 杜飛微微皺眉,能讓小烏緊張的東西可不多。</br> 在下一刻,心念一動,視野同步過去。</br> 周圍場景切換,一個毛乎乎的后腦勺出現在杜飛的視野中。</br> 兩只尖尖的耳朵豎直,看著遠處的一處屋檐。</br> 越過小烏的大腦袋,杜飛也向那邊看去。</br> 只見一道黑影倏地從樓頂的屋檐下面躍上來,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br> 小烏躲在一根煙囪后面,對方并沒有發現。</br> 那道黑影鬼鬼祟祟拖著一條大尾巴穿過屋頂,來到另一頭的屋檐邊上,探著腦袋往下面看。</br> 今晚陰天,幾乎沒有月光,但并不影響杜飛的視野。</br> 把那道黑影看得真真兒的。</br> 竟是一條渾身通紅大狐貍!</br> 這只狐貍的體型不小,比普通的土狗大,不如二哈、金毛之類的大狗。</br> 渾身的皮毛油光嶄亮的,尤其那條大尾巴,拖在身后,在走動時,一步一搖,竟能給人一種優雅的感覺。</br> “狐貍~胡靜~”</br> 杜飛不由暗忖,難道這只狐貍是來救胡靜的?</br> 之前杜飛見過寧錦麗拜黃皮子,如果胡靜跟寧錦麗是師姐妹,胡靜身邊有只狐貍也不稀奇。</br> 東北五仙以狐仙為大,不知道這只狐貍有什么能耐。</br> 杜飛一邊想,一邊讓小烏先別動,看看這只狐貍干什么再跟上去。</br> 更要緊的是,杜飛想知道這狐貍從哪兒來,完事兒回到哪兒去。</br> 至于胡靜的安危,對杜飛來說并不重要。</br> 之前已經證明,胡靜沒法提供更多有用信息。</br>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從她嘴里摳出‘青巖寺’三個字。</br> 那狐貍探頭往下看了看,隨后倏地跳了下去。</br> 杜飛立即切換到附近的烏鴉身上。</br> 通過這個角度可以看的更清楚。</br> 狐貍敏捷輕巧的落在下面的窗臺上,用爪子點了幾下窗戶,就把窗戶扒開,鉆進了屋里。</br> 上午的時候,陳中原把胡靜帶回來,杜飛并不知道她關在哪里。</br> 這時,小烏緩緩從煙囪后面出來,跟著那只狐貍的來到了房檐邊上。</br> 擺好了姿勢正要往下跳。</br> 卻突然停止住,一動不動的盯著下面開著的窗口。</br> 杜飛則感覺到小烏警惕情緒,發現在窗戶里面有埋伏。</br> 小烏陷入靜止,足足兩分鐘一動不動。</br> 在那窗戶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同樣一點動靜也沒有。</br> 杜飛皺了皺眉,索性心念一動,讓烏鴉飛過去,向窗口落去。</br> 撲閃著翅膀的烏鴉一下打破了微妙的平靜。</br> 沒等落在窗臺上,窗戶里面勐地探出一個狐貍腦袋,迅捷無比的咬向了烏鴉。</br> 這只狐貍應該早就察覺到危險,十分狡猾的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打伏擊。</br> 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后。</br> 就在它突然襲擊烏鴉時,小烏勐地從房頂上一躍而下,直奔窗戶里探出來的狐貍腦袋。</br> 作為誘餌的烏鴉則勐地向上扇動翅膀。</br> 那只狐貍察覺到來自上面的危險,當即舍棄烏鴉,把腦袋縮回去,卻還是慢了一步,被小烏一爪子拍到腦袋頂上。</br> 經過第二次強化后,小烏本就力氣極大,再加上這不是玩鬧,而是真正的搏殺,爪子盡數彈出,宛如把把鋼構,狠狠在狐貍腦袋上留下好幾道傷口。</br> 學血淋淋,皮開肉綻。</br> 要是換一般動物,別說是狐貍,就是號稱‘銅頭鐵骨豆腐腰’的狼,被這一下拍在頭上也得當場趴窩。</br> 這只狐貍卻是成了氣候,不是一般動物。</br> 被小烏偷襲一下,雖然掛彩卻是皮外傷,縮回屋子里面,立即發動反擊。</br> 拖著那條紅色帶著白尖的大尾巴勐地翻身一掃。</br> 正好迎上從窗外撲進來,打算乘勝追擊的小烏。</br> 杜飛的視野轉過來,跟著小烏一起進來,只見紅光一閃,恍如一道火焰。</br> 小烏瞬間炸毛,真把那當成了火,本能的向后退了一下。</br> 杜飛心中一凜,情知定是這只狐貍用了某種手段。</br> 否則小烏不可能把狐貍尾巴錯當成火焰。</br> 逼退了小烏,狐貍更是連連晃動尾巴。</br> 杜飛本身精神力強大,再加上用的是視野同步,并不是身臨其境。</br> 但小烏被逼的連連后退,再加上反饋的恐懼情緒。</br> 不難猜到,此時在小烏眼里,恐怕已經陷入了重重火海之中。</br> 再這樣下去,小烏肯定要吃虧。</br> 如果說,小烏是敏捷型戰士,小黃是高智法師,眼下這只狐貍就有些魔武雙修的意思。</br> 小烏被逼到墻角,杜飛立即集中精神,把“別怕,火是假的”傳遞過去。</br> 通過精神連接,小烏收到杜飛提醒。</br> 小烏對杜飛絕對信任。</br> 就算杜飛告訴它,天上的太陽是方形的,它都會抬頭看看,然后篤信不疑。</br> 一聽火是假的,立馬支棱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