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云箏一下子落下淚來。
怪不得這一次她媽會有反應,因為她這一次跟她媽說的都是讓她媽擔心的事,比如離婚,比如她跟江敬寒鬧掰,再比如剛剛許航替她說的割腕自殺……
原來即便躺在病床上,她媽也擔心牽掛著她。
之前董主任就跟她說過,說她媽的求生欲望很強,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醒過來。
現在看來她媽那樣強烈的求生欲望,是來自于她。
因為不放心她,所以強烈地想活下去。
想到這些,云箏愈發難過了起來,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揪著,讓她哭得好一會兒都喘不上氣來。
許航將她扶到一邊的椅子上,然后俯身查看她媽的情況。
許航試著說道:“云阿姨,云箏如今過的很是不好,只有您醒來給她一些關愛和人生的建議,她才能走出這個坎兒。”
“云箏很需要你,她后半生的幸福也很需要你。”
這是許航能想到的唯一一個刺激云母的話題了,果然就見病床上的云柔這次不僅僅手有動作了,甚至她還試圖睜開眼,試圖張嘴說話,只不過因為躺了這么久,她這些機能完全屬于喪失的狀態,一時半會兒不能一蹴而就。
許航滿意極了,他輕輕握住云柔的手安慰:“云阿姨,您別著急,慢慢來,您的身體需要慢慢恢復。”
云柔的情緒這才平靜了幾分,一旁的云箏早已淚如雨下。
許航沒有再打擾她們母女,而是轉身出了病房。
“媽,只要您能醒來,只要您能好好的,您說什么我都聽。”離開病房的時候,他聽到云箏哽咽著這樣對云柔承諾著。
許航聽在了心里,他也相信云箏會什么都聽云柔的,所以江敬寒在云柔醒來后跟云柔搞好關系,極其重要。
想到這里,許航出來之后又去找了江敬寒。
江敬寒雖然此刻跟云箏同在許航旗下的同一家醫院,不過所在的住院樓卻不同,云柔屬于療養區。
醫生給他掛了點滴,江敬寒正半靠在病床上閉目養神。
許航在一旁坐下后說:“現在看來云箏母親肯定會醒來,她很牽掛云箏。”
“那就好。”江敬寒神色淡淡。
許航覺得自從江敬寒跟云箏婚姻出了問題之后,江敬寒整個人就陰沉了下來,之前江敬寒在他們四個人中還算活躍的,如今他覺得江敬寒……沒有任何生氣。
許航又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擔憂:“你之前不是說云箏打算出國嗎?我看她母親現在這幅樣子,她怕是會留下來陪伴。”
江敬寒睜開了眼,隨后又合上了,就那樣閉著眼淡淡對許航說:“幫我勸勸她,或者讓宋迎她們幫忙勸勸,她確實應該出國,為了她自己的未來著想。”
許航沒好氣地說:“那你當初還讓人家留在國內?”
江敬寒神色淡淡:“那不是覺得我會是她永遠的依靠嗎?她懷孕給我生了孩子,我這一生都不會負她,而有我護著她,她在事業上發展的好壞都不重要。”
“現在我們沒了那層關系,許多事情我不方便出手,她如果自己不能夠變得夠強,會受氣。”
江敬寒說的話很現實,而這個社會也就是這樣現實,云箏沒了江太太這個身份,按照她這個年紀和履歷,能將她放在眼里的人不多。
她去國外留學鍍金,回國后面對職場的競爭會更有競爭力。
“我讓宋迎她們勸勸她。”許航最后這樣答應了下來。
江敬寒說:“她母親的康復不是一時半會兒的,可能久遠到要用年來計算,這邊有最好的護工和最好的康復師,她不需要日日夜夜守在身邊。”
許航點了點頭,江敬寒的話確實有道理,云箏總不能為了她媽的康復而耽誤了自己最佳的深造時間。
“我沒事了,你回去吧。”江敬寒說完后又交代,“順便幫我把她送回家。”
話音落下后江敬寒又自嘲地笑了起來:“不用了,她如今落腳處在哪里還不知道呢,她肯定不會再去我那里了,即便我說將那套房子留給她。”
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江敬寒對小姑娘的心思可是了解的極其透徹。
她決絕起來有多狠他更是親身經歷過了,她不會再回跟他有關的地方,甚至也不會回去收拾行李,好在她現在手里有一大筆錢,倒也不至于淪落到無處可去的地步,大不了先住酒店就是了。
“不然……我讓宋迎先邀請她去我們那兒住?”許航這樣提議,“反正我跟宋迎后天就回Z城了。”
“不用了。”江敬寒忽然又換了一副冷漠的口吻,“讓她自己找地方住好了,讓她狠狠吃點苦。”
這樣她才能想起他有多好。
許航算是看透了江敬寒的喜怒無常,站起身來說:“你老老實實在這打吊瓶,回家后也好好吃飯,好好養胃。”
許航說完就離開了,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江敬寒一個人,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繼續休養生息。
只是一閉眼他滿腦子想起的就都是云箏的身影,他索性任由自己沉淪在這無盡的想念里了。
江敬寒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云箏的時候。
彼時他已是聲名大噪的律所合伙人,更是律政界的傳奇,帶著一身的光環回母校參加周年校慶。
校慶的節目在江敬寒看來千篇一律,無非就是唱歌跳舞各種才藝表演,他意興闌珊,要不是因為晚會后面他還要上臺發言,他早就走人了。
而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主持人報幕下一個節目是民族樂器合奏,合奏的曲目是武俠經典歌曲《笑傲江湖》。
他頓時眼前一亮,他倒是知道近幾年國內古典文化盛行,什么漢服啊民樂啊中國風啊之類的,但他還從未真正在現場感受過這種中華民族傳承了前年的文化。
舞臺上上來幾個年輕的學生,三個女孩子加一個男孩子,四人都穿著古色古香的漢服,甚至幾個女孩子還畫著古典的妝容,梳著古代的發髻。
可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一眼就注意到了為首的那個女孩子一下子,她一襲白衣白裙,翩翩若仙,白紗半遮面,額頭一抹朱紅花鈿,僅露一雙美眸顧盼生輝。
她彈奏的樂器是古箏,舉手抬足間盡是優美雅致,可彈出來的琴音卻又那樣的氣勢磅礴。
江敬寒一頭就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