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階超凡者們絕不亞于圖蘭獸人的勇氣,令孟超深深動容。
然而,他越是被這些奮戰(zhàn)在第一線的同胞們綻放出來的精神和意志深深震撼。
就越是為決策者的輕率、貪婪和愚蠢,而感到憤怒。
“究竟是誰,決定將這么多的晶石礦場,都一窩蜂建造在靠近虎怒川支流的裂谷深處,還不對周圍環(huán)境進行大規(guī)模改造,建造完善的防御和疏散體系的?
“不錯,在裂谷深處建造晶石礦場,的確能最大程度縮短地面設(shè)施和晶石礦脈之間的距離,節(jié)約大量成本和創(chuàng)造高額的利潤。
“然而,一旦發(fā)生地震、暴雨、泥石流、洪水泛濫和火山爆發(fā)之類的天災,在晶石礦場里面日夜勞作的一線工人,就非常被動了!
“決策者應該清楚,龍城穿越到異界,掀起的空間漣漪究竟有多么強烈,哪怕迷霧真的消散,也不代表著整片空間就絕對穩(wěn)定了!
“特別是龍城和異界的接縫處,就像是地球上兩大板塊的交界處,屬于‘地震活躍帶’,在這里,出現(xiàn)任何極端天氣,都不足為奇!
“就算不考慮天災的問題,人禍呢?
“龍城的決策者們應該早就知道,異界存在各種各樣的土著,而且這些土著既然有辦法,將窮兇極惡的怪獸,都封印在怪獸山脈里面,那他們肯定擁有不亞于怪獸的戰(zhàn)斗力啊!
“就算沒有今天的洪水和暴雨,這片礦區(qū)再這樣野蠻開發(fā),無序生長下去,規(guī)模膨脹到今天的十倍甚至百倍,而到時候,龍城又和圖蘭澤或者圣光陣營全面開戰(zhàn)。
“敵人只要派出幾名高階強者,將裂谷兩頭一堵,再發(fā)動‘流星火雨’之類的群體攻擊魔法,整座礦區(qū),成千上萬條寶貴的生命,就要全軍覆沒了啊!”
孟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沒錯,龍城人甘于奉獻,勇于犧牲。。
在怪獸戰(zhàn)爭期間,經(jīng)常上演彈盡糧絕的勇士,赤手空拳沖向數(shù)量比自己更多十倍的兇獸狂潮的壯舉。
包括孟超自己,都曾在現(xiàn)實中和末日夢魘中,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激戰(zhàn),見慣了生靈涂炭的屠場。
但這絕不意味著,決策者就可以將普通市民和低階超凡者的寶貴生命,當成可以隨意兌換甚至舍棄的棋子,來為自己的輕率、貪婪和愚蠢買單!
面對鋪天蓋地的獸潮,身后就是親人和家園,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不得不豁出一切,血戰(zhàn)到底,這才叫做“犧牲”。
而在戰(zhàn)爭早已結(jié)束,完全可以避免的情況下,卻如此急功近利,貪得無厭,讓普通工人和低階超凡者,用他們的血肉之軀,去硬撼毀天滅地的自然之力。
這不是犧牲,而是殺人,是不折不扣的謀殺!
“怪不得,無論在我還是狼王所經(jīng)歷的末日夢魘中,都沒聽說龍城和圖蘭澤的交界處,有什么大型的礦場和工業(yè)區(qū)。
“這樣心存僥幸,胡搞瞎搞,怎么可能成功?
“而如果龍城的決策者們,就是用這樣的思路來‘征服異界’的話,最終迎來末日,也就不足為奇了!”
眼前這一幕,再次堅定了孟超的信念。
未來之路,是由內(nèi)外兩方面的因素,共同決定的。
在他和狼王的夢魘中,龍城之所以毀滅,圣光陣營的強大,固然是一方面。
但龍城和圖蘭澤內(nèi)部存在的諸多亂象和痼疾,亦是將彼此推向毀滅深淵的重要原因。
打鐵還需自身硬。
在和圣光陣營展開最終決戰(zhàn)之前。
孟超必須找到,并解決龍城自身的問題。
至于眼下——
“光靠這些重型運輸車,不可能迫使虎怒川支流改道。
“洪水實在太湍急了,哪怕數(shù)百噸重的運輸車跌入河道中,都會瞬間卷入漩渦,被沖得無影無蹤。
“甚至,因為重型運輸車的擠壓,導致河道變得狹窄,反而提升了洪水的流速和沖擊力,會把事態(tài)變得更加棘手。
“還是讓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吧!”
孟超極目遠眺。
將視界范圍內(nèi),連綿起伏的群山,蜿蜿蜒蜒的河流,不斷肆虐的狂風和暴雨,以及虎怒川支流中的每一道波濤和每一個漩渦都盡收眼底。
整片天地,都化作了他腦海中一座玄奧繁復的龐大模型。
風向,雨勢,水流速度,洪峰和礦區(qū)之間的距離……
一串串眼花繚亂的數(shù)據(jù),就像是極盡絢爛的煙花,不斷在他的大腦皮層之上炸裂。
最終,所有“煙花”都匯聚到了一起,化作一枚熠熠生輝的金點,落到了幾公里之外,虎怒川支流途徑的一座山峰上。
既然怪獸山脈又被圖蘭獸人稱為“獠牙山脈”。
絕大多數(shù)山峰,當然都像是怪獸的獠牙般沖天而起,直上直下。
這座山峰,經(jīng)過虎怒川支流千萬年來的不斷沖刷和侵蝕,根部更是被河水啃噬掉了大半,看似一片隨時都有可能崩塌的懸崖,險峻到了極點。
當然,山峰的根基極寬極深。
就算河水再怎么侵蝕,頂多侵蝕掉了三分之一,還遠遠沒有達到崩塌的臨界——只要,沒有外力推動的話。
當孟超一路風馳電掣,掠至山峰之上時。
規(guī)模最大的一股洪峰,距離這座山頭,只剩下最后一公里。
洪流的咆哮,恍若滾滾雷霆,仿佛光是震耳欲聾的聲浪,就足以將阻擋在它前方的一切,都摧毀得干干凈凈。
孟超的嘴角輕輕一扯。
臉上卻毫無波瀾。
他縱身躍入滔滔大河。
就在即將被河水吞噬的瞬間。
他以違反物理法則,也不受地心引力掌控的姿態(tài),腳踏并不存在的臺階,橫移到了山峰下方,被河水侵蝕了三分之一的凹陷處。
轟!
孟超毫無征兆地朝山峰出拳。
雖然沒有激蕩靈焰,也沒有裝備圖騰戰(zhàn)甲,更沒有絲毫可以借力之處,就像是打哈欠,伸懶腰一樣隨意、輕松。
這一拳仍舊在堅硬如鐵的山壁上,轟出了一個入石三分,連毛孔都清晰可見的拳印。
然而,這個拳印,僅僅是孟超為了方便瞄準,打上去的“標靶”而已。
孟超圓睜雙目,深吸一口氣。
這口氣足足吸了十幾秒鐘,在面部四周都吸出了肉眼可見的漩渦,仿佛要將方圓一公里內(nèi)所有的氧氣統(tǒng)統(tǒng)吸干。
就連空氣都因他而凝固,成千上萬枚冰雹大小的雨滴,都像是標本般,封印在半空中。
而當孟超將一身霸道無匹的靈能,統(tǒng)統(tǒng)隨著這口氣噴涌而出時——
他的心臟仿佛變成了能在半秒鐘內(nèi)從靜止加速到時速三百公里以上的超級賽車引擎。
他的每一個毛孔都激射出了數(shù)百度高溫的蒸汽,幫助身體快速散發(fā)掉了線粒體極限燃燒所產(chǎn)生的廢熱。
原本“平平無奇”的身形,明明在尺寸上并沒有發(fā)生太大的變化,卻給人一種驟然膨脹百倍,頂天立地的壓迫感。
背后兩支由七色靈焰交織而成的翅膀,移動到了兩側(cè)肩胛骨的后方,光芒更加凝練,仿佛變成了火箭推進器的尾焰。
仿佛液態(tài)金屬般的靈磁體,從身體深處的空間縫隙中,源源不斷地涌出,均勻覆蓋在雙臂上,形成了層層疊疊的鎧甲。
第一層鎧甲上,血管和神經(jīng)高高凸起,既像是一條條張牙舞爪、怒不可遏的蛟龍,又像是曼陀羅樹盤根錯節(jié),延綿不絕的根須。
第二層鎧甲上,則浮現(xiàn)著類似兇獸鱗片般華麗的紋路,伴隨著孟超的呼吸,組成了千變?nèi)f化,華麗無比的圖騰。
最外層的鎧甲,則是棱角分明,纏繞著一圈圈鎖鏈,鎖鏈上布滿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尖刺,簡直將摧枯拉朽的破壞力,提升到了極致!
揮舞著這樣一對簡直比軀干都要粗壯的鐵臂。
孟超還嫌威力不夠強勁。
他一口氣倒退了七八步,幾乎要踩到齊腰深的河水里。
這才驟然爆發(fā),雙腳像是兩枚鉆地炸彈般砸向地面,飆出比列車脫軌更快的速度,幾乎旋轉(zhuǎn)了三百六十度,將拳鋒都已經(jīng)燒紅的鐵拳,重重砸進了巖壁里!
出乎意料的是——
這一拳既沒有砸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也沒有砸出肉眼可見的火球,甚至冉冉升起的蘑菇云。
這并不是孟超的實力不濟。
而是他的境界已經(jīng)高到,能夠精妙掌控自身釋放出去的每一道力量,摒棄所有不必要的聲光電效果,卻將每一分每一毫的靈能,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化成最純粹的破壞力,送入目標體內(nèi)!
眼前的巖壁,仿佛變成一場無聲電影的熒幕。
伴隨著孟超輕輕收回右拳,理應堅硬如鐵的巖壁上,以他深達數(shù)米的拳印為圓心,卻出現(xiàn)了一道道縱橫交錯,延綿數(shù)十米,上百米,還在不斷朝遠處延伸,如同蛛網(wǎng)般的裂縫。
那就好像孟超撒開了一張鋪天蓋地的漁網(wǎng),將數(shù)百米高的山峰都劈頭蓋腦地裹住。
最窄處的裂縫都能伸進一根指頭,最寬處已經(jīng)能伸進去一條胳膊——還是圖蘭獸人的胳膊!
不等大山發(fā)出呻吟。
孟超已經(jīng)面不改色地轟出了第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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