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來的人是宋彧,兩個人都是一怔。</br> 段昭近日來，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怪事，觸發到敏感的神經,任何風吹草動，他都拉警報,更別說，這個宋彧的出現。</br> 余光里，虞笙下意識撐床邊要坐起來，動作過猛，帶得吊瓶劇烈晃動。</br> 段昭忙扶她：“你躺著。”</br> 余光里，宋彧也和他做出相同的反應,只不過宋彧離得較遠，沒來及扶到虞笙。</br> 反而,這個動作,讓她抗拒的抓住段昭的手，宋彧站在這,她很不自在，也特別疑惑。</br> 段昭看他，明顯帶敵意：“跟蹤過來的？”</br> “你說的什么話，”宋彧直言：“我為人光明磊落,跟蹤個屁。”</br> 段昭扯了扯嘴角：“你光明磊落的出現在我女朋友病房，就很說不通了。”</br> “我聽說虞笙病了,特意過來看看,”宋彧說：“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畢竟我家在這邊有……”</br> 段昭截斷道：“你聽誰說的？”</br> 虞笙混亂的意識,有一瞬的清晰,她胃疼得很突然,根本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國內的桑菓，而且桑菓也不會再讓宋彧和她聯系。</br> 他來的就，很不正常。</br> 她慢慢坐起來，段昭見狀，把枕頭豎起來，讓她倚著。</br> “當然是你們節目組的人說的，”宋彧對段昭嗤之以鼻：“有些話，我也不想說太難聽，你別再死纏爛打，我既然來了，就會照顧好她，再負責把她送到家。”</br> 虞笙震驚的看向宋彧：“我跟你又不認識，你瞎說什么話呢？”</br> “你別害怕，”宋彧看她，眼神像是寬慰：“你不喜歡他，就應該讓他死心，如果他還敢騷擾你，我管他是干什么的，都能讓他從你面前消失！”</br> 虞笙全程都覺得很像，聽了一個可笑，又笑不出的笑話，她正想要問他，是怎么得出這么荒唐的結論時，就聽到段昭毫無征兆的看著宋彧，輕笑出聲。</br> 隨后，他一拳揮在宋彧臉上。</br> 她嚇了一跳，這一下措不及防，宋彧被打得踉蹌退后，后背撞在桌子上，疼得叫了一聲。</br> “你他媽敢打我？”宋彧也急了，起身就朝段昭臉上揮拳，他顯然不是打架的好手，這一拳剛一出去，就被段昭抓住手腕，反手一擰，宋彧疼得倒吸涼氣：“你信不信我讓你回不了國？”</br> “來啊！”段昭揪著他衣領，把人往墻上撞，他全身的神經，都在跳。</br> 耳邊只剩一個聲音，在說，</br> 這人有問題。</br> 盯著宋彧數秒，段昭壓低聲道：“你最好告訴我，這些話，都是誰教你說的。”</br> 他指節卡著宋彧脖子，后者憋得眼眶通紅，斷斷續續的咳，從嗓子眼蹦出來。</br> 虞笙恍惚間，像是又看到，匯文中學門口的堂子路，那個看到她有危險，不顧一切的跑來，單槍匹馬對曾瑯那一幫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少年。</br> 但很快，理智讓她清醒。</br> 這不是打架的地方。</br> 而且宋彧不是曾瑯，宋彧根本不是他的對手。</br> “段昭，”虞笙喊他：“你這樣按著他，他什么也說不了。”</br> 段昭愣了愣，收回理智，但眼里火氣未減，手松開后，抓著他肩膀按坐在椅子上：“說。”</br> 宋彧憋的這口氣突然暢通，嗆得連咳好幾聲：“我都說了，我既然敢管，就不會怕你威脅的。”</br>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話。</br> “誰讓你管了？”虞笙問宋彧。</br> 宋彧脖子一梗，瞪著眼說不出話。</br> 段昭拿腳踢他：“問你呢。”</br> “你別來橫的，我不怕你，”宋彧問虞笙：“他是不是總這么對你？”</br> “我聽不懂你這話的意思，”虞笙露出一個關切腦殘兒童的表情：“我不知道你要來管什么事，段昭是我男朋友，我們關系很好，我倒覺得，你挺有毛病的。”</br> “我有毛病？”宋彧嘲諷般的看虞笙：“你這女的，是不知道好歹嗎？”</br> 他話音落下，段昭挑眉，手按住椅子背，一抬一推，宋彧從椅子上溜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br> “我女朋友，”他慢條斯理，語氣極冷：“輪得到你說三道四？”</br> “行，行，”宋彧很生氣的揉著屁股：“我算看出來了，虞笙你成心整我是吧？”</br> “我都不想認識你，”虞笙無辜的說：“怎么可能想整你，我有這個時間，親親我男朋友的嘴不好嗎？”</br> 她悠悠的朝身旁站的男人瞥了一眼，他原本帶怒的臉上，因為她這句不太要臉的話，帶了一絲繾綣的笑。</br> 宋彧肯定覺得被毀三觀，從地上爬起來，憤恨的質疑：“你真是閑的，給我遞什么小紙條，我也是閑的，我理你！”</br> 小？紙？條？</br> 虞笙和段昭相視一驚。</br> 據宋彧說，他們從酒吧走以后，他自己又和朋友玩了一會兒，然后就有個華人男服務生過來，趁送酒的機會，給他遞了一張小紙條，紙條上面，是他們攝制組所在的莊園地址，而那個送紙條的服務生，會講中文，還告訴他，是剛離開的那位女士給的，女士讓其轉告，她受到身旁男追求者的騷擾，十分無奈又無助，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幫助。</br> “然后我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團，正義之光！”宋彧慷慨陳詞：“接到紙條后，我就立刻找到你們住的地方，我說我是你的朋友，然后你們節目組那個買哥，就是他，跟我說的醫院地址。”</br> 他這一段話，存在諸多疑問。</br> 不多時，虞笙吊瓶輸完，一起回到莊園，宋彧也被帶回來。</br> 導演的安排是，虞笙肯定不能再錄后面的節目，段昭留下來陪她，除此還有部分工作人員留在莊園這邊，負責照應。</br> 宋彧也被帶回來，她和段昭商量的意思是，不把這件事擴大，畢竟跟節目組無關，對外，也是稱其為虞笙的一個朋友。</br> 攝制組走后，段昭讓虞笙待在房間里休息，他特意拜托節目組的女導演，幫忙照看。</br> “你去哪。”虞笙問他。</br> “跟宋彧去趟昨晚的酒吧，”段昭如實相告：“誰知道他是不是撒謊，我必須親自去見一見那個服務員。”</br> 虞笙思索道：“我覺得他看起來倒不像騙我們，問題關鍵就在那個服務員身上，他會不會給我喝的蘇打水里放什么東西了？”</br> “我會去問的，你身體剛好點，就別想這些，”段昭忽然湊近了些，音拖著：“有這個工夫，親親你男朋友的嘴不好嗎。”</br> “我那不是，怕你吃醋，才這么說的。”虞笙拉直唇線。</br> 這么不要臉的話，還提個什么勁。</br> 段昭“嘖”了聲，不怎么樂意的捏了捏拳頭：“替你打人打的，手還疼著。”</br> 虞笙好笑的看他：“你一個打人的，居然還喊疼，那宋彧還不得哭一鼻子。”</br> “力是相互的，”段昭聽見宋彧這名，臉色略沉：“我就不值得你心疼了？”</br> 虞笙頓悟，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誰家醋缸漏了？”</br> 段昭吃醋，她怎么這么，高興的，還想讓他，多吃一口。</br> “這世上，不是沒良心的人多了，”段昭見人沒反應，轉身去桌上拿手表，扣在手腕上：“是小沒良心的，都長大了。”m.</br> 這，好大的一口，醋。</br> 虞笙偷偷在心里笑了一會兒，然后才蹭到他身后：“你回個頭。”</br> 她準備了一個吻，躍躍欲試。</br> 男人不理她：“有事說事，我聽得見。”</br> 她一直戳他后背：“你回頭。”</br> 她熱情都快耗盡了。</br> 直到他寬松的T恤，被她戳出一個個小坑，他還沒回頭。</br> 虞笙放棄了，心里暗暗埋怨，小心眼、幼稚鬼、脾氣還是差、那你就自己氣著吧……</br> 她一面埋怨，一面轉身要走，剛轉到一半，腰上被人用力掐了一把，癢得張開嘴想叫，順勢被一只大手扣住，帶進懷里。</br> 嘴巴被人堵住時，她都沒緩過來，睜大眼，愣是被他吻得氣兒都喘不上來。</br> 好像胸腔里的空氣都被抽干，有種，真空的感覺，快窒息時，他手偷偷捏了下她不太拿得出手的那個地方。</br> 她敏感得仰頭，他才停下。</br> 好不容易呼吸順暢，虞笙幽怨的看他，張著嘴大口故意，半天才緩上氣來：“瞎生什么氣。”</br> “誰生氣了？”段昭饒有興致的看她。</br> “那我叫你這么半天，”虞笙控訴：“你都不理我。”</br> “也才半分鐘。”段昭抬腕看表：“怎么輪到你哄我，就這么點時間。”</br> 虞笙：“……”</br> 確實不太長。</br> “不過，”段昭手扣在她頭頂，揉了揉：“也夠了。”</br> 他說完，又隨口叮囑了幾句，就和宋彧出門了。</br> *</br> 段昭和宋彧回到昨晚那家酒吧，白天的河畔夜市遠沒有夜晚的美麗熱鬧，街景都顯得光禿禿的。</br> 酒吧上午沒營業，但是老板在，是個當地的男人，宋彧這個人，就是典型的富家子，家里在東南亞幾個小國都有工廠，優越感很強，上來就掏名片想壓人一等，老板態度還算客氣，但宋彧話都說不明白。</br> 段昭只好自己和老板交流，他英語還可以，以往在國外比賽，也能正常和國外的隊員交談，了解一番情況后，段昭弄明白了一件事，這家酒吧，就沒有會說中文的服務員，更別說華人，全他媽一水的，當地土著。</br> 但老板不同意給看監控，段昭只能另想辦法，從酒吧出來，他懶得跟宋彧解釋，站在路邊打車，宋彧在旁邊跟著：“什么情況？你問出什么了？”</br> “你沒長耳朵？”段昭伸手攔下一出租，揚下巴示意宋彧上車。</br> “不是，”宋彧嘗過他拳頭，有點惹不起的上車：“我英語，就只能聽懂美式發音，你跟那老板，你們倆發音都不太標準，你明白吧？”</br> “明白，”段昭上車后說：“那我用中文再說一遍？”</br> “行，”宋彧大佬似的往后靠了靠：“你說。”</br> 段昭：“離我女朋友遠點。”</br> 宋彧：“……”</br> *</br> 虞笙在莊園里待了小半天，除了和節目組的人聊了會天，就什么都沒做，十一點多時，段昭給她回了最后一條信息是，還有點事，晚回一會兒。</br> 之后，他就沒再跟她聯系過。</br> 她就開始擔心。</br> 萬一這個宋彧，他說的在酒吧的那些，都是編的，然后他本來就是最近一直在搞小動作的人，那段昭會不會有危險？宋彧家本來在曼谷就有廠子，有人，段昭一個人，能不能應付？</br> 越想，她就越不安，立刻給他發信息：你現在在哪？</br> 他沒回。</br> 她想了想，找到昨天宋彧申請微信好友的消息，點接受，然后發信息問他，是不是和段昭在一起。</br> 宋彧很快回了一條：情況有點亂，一會兒他會回去的。</br> 她心情陰晴不定，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午飯后，她正在整理行李，房門敲響時，她立刻跑過去，結果是劉海安和楊一喆拍完節目回來，她失落的抿唇。</br> “就你一個人在？”劉海安詫異：“飯吃了嗎？”</br> “吃過了。”虞笙說。</br> “段昭呢？”劉海安問。</br> 他們飛機是下午三點起飛，按原計劃，再有半個小時，就應該出發去機場，但是段昭連信息都沒回。</br> 想了想，虞笙把這件事對劉海安和楊一喆說了，節目組那邊，因為不了解情況，也在找段昭，劉海安見狀，下樓前去協調。</br> 楊一喆給段昭打電話，那邊無法接通，他低罵了聲“操”，不爽的問虞笙：“昨晚帶回來那個，姓宋的那個玩意，是你認識的？”</br> “我不認識，”虞笙面無表情的說：“這就是個誤會。”</br> “你也就拿這話騙騙昭哥，”楊一喆態度惡劣：“我反正不會信的。”</br> 虞笙無語：“那你還問我干什么。”</br> 她知道楊一喆看她不太順眼，也就不想跟他說話，覺得沒必要迎合別人，房間門也沒關，他要走隨意，不走她也不會和他主動說話的。</br> 虞笙從一旁的沙發上，拿起整理一半的衣服，一件件疊好，放進行李。</br> “我也是沒見過，昭哥再對除你以外的女的，有這么大耐心了，”楊一喆似笑非笑的感嘆：“估計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生下來，就圍著你轉。”</br> 虞笙手中一頓，保持緘默的，看了看他：“我不迷信。”</br> 這個話，她不太愛聽，沒有誰會無條件的對一個人，同樣的，她也會愛段昭，更從來沒想過，讓他無條件去付出。</br> 這反倒勾起給了楊一喆說下去的欲望：“你高三那年，記得吧，段昭、我、賀昀，我們去集訓，你說跑香港就跑香港，他二話不說，就去找你，你是玩痛快了，你想過他嗎，他一回來就讓老劉罰二十公里跑山，統共就歇了二十分鐘不到，又接著訓練，三天兩晚，愣是沒合眼，你知道那時候訓練強度多大嗎，他累得吐，我都怕他倒下。”</br> 虞笙的意識都在飄。</br> 想到去香港的那一次。</br> 她那個時候，滿腦子都是，刷題、想他、寫卷子、想他，以及，能不能和他一起考到京城。</br> 直到后來虞婧文在學校鬧出很大的笑話，她被人指指點點，緊繃的神快斷了，所以蔣星遙說去香港時，她就完全沒猶豫。</br> 她需要有一個發泄的出口，那時也沒敢告訴段昭，更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br> 以至于看到他時，她就只剩下高興，然后就覺得很踏實，也確實忽略，他的壓力。</br> “后來你們倆異地，你也不想想，那是他不想給你打電話嗎？他光手機，就讓老劉沒收六七個。”楊一喆只顧著說：“你們分手，我是后來才聽賀老師提的，你去英國你干嘛不告他？你不告他就算了，你還讓那個陳什么的去送你？你跟那對母子機場告別時，你想過他去找你嗎？這么多年，他就怕你看不上他，嫌他沒你好，沒你們學校那幫，眨眼就能過六級的人厲害，你就非得找個學霸氣他，我就納悶了，我們這，最牛逼的人，怎么就讓你給整自卑了？”</br> 虞笙怔忡。</br> 沒想過，那天，段昭會去機場找她，更沒想到，他會看到那一幕。</br> 真的，就是誤會，就只有這極為短暫的一分鐘，卻讓他們分開四年。</br> 記憶一點點的倒帶。</br> 想到他在韓國和裁判的沖撞，想到采訪時，他不肯告訴她的，酗酒的原因，然后也想到，</br> 那年在大官南路的夜市，路燈下的少年，目光篤定，說的卻是，</br> 我不會一直這么差的，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喜歡你。</br> 明明那么耀眼少年，</br> 在她面前，卻是小心翼翼的，</br> 可明明是她先開始暗戀的。</br> 虞笙吸了吸鼻子，偷偷咬舌尖，不想哭，太難堪。</br> 楊一喆察覺，也有點慌張：“你別哭啊，我說這些，我也沒怪你的意思，這他媽都段昭自己樂意，他賤骨頭，他活該受的。”</br> 哪有人說話，立場這么不堅定的。</br> 虞笙去洗手間，收起電夾板，慢吞吞的纏電線，情緒逐漸平靜多了：“我挺謝謝你，能跟我說這些的。”</br> “你別來這套。”楊一喆不信。</br> “我說真的，”虞笙把洗手間剩的東西也收進行李箱，合上箱蓋：“你如果沒提這些，我們倆是不會提的，我們都會避開這個話題，不過確實，不應該回避。”</br> 他們之間，對于分手的四年，都默契的選擇避而不談，但如果誰都不說，她就以為過去了，可是關于機場的那件事，會不會像個死結一樣，埋在他心里，慢慢的變成一顆定時炸彈，誰也無法保證。</br> “行吧，”楊一喆撓撓頭發：“那我多說幾句啊，這四年，他就是一個沒感情的訓練機器，老劉，魔鬼教練，看見他都怕，跟你好了以后，確實像點人，我反正就，由衷的希望，你倆別再分了。”</br> “不會的，”虞笙把行李都收拾完，準備去樓下：“我去問問劉教練，找沒找到他。”</br> 楊一喆一拍大腿，想起來：“你看我，一說就沒完了，走走走，去問問。”</br> 虞笙走下樓時，導演他們也都挺急的，劉教練更是在屋里團團轉，節目組的車已經在外面等，丁曉淇過來問了兩句，虞笙都敷衍過去，焦急的不斷撥打電話，但就是，無法接通。</br> 她等不下去，想打車回夜市的酒吧找，剛跑出去，一頭撞進一個風風火火的懷抱。</br> 是她熟悉的，淡淡的沉木香味兒。</br> 她驚喜的抬頭，看見段昭漆黑明亮的眸子。</br> *</br> 由于耽誤了一些時間，他們離開曼谷時，居然和來時，如出一轍，也是跟在檢票的隊尾，登的機。</br> 劉教練都服了：“你小子真是，一次不遲到，你就難受，你說你這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br> “肯定是能，”段昭牽著虞笙的手，悠哉的步入登機橋，湊她耳邊說：“結婚時，我肯定不遲到。”</br> 虞笙無言的小聲咕噥：“這有什么可值得驕傲的嗎，這不是應該嗎？”</br> “我以為你會反駁我，說，”段昭學她那個別扭的樣子：“你想得美，我才不會這么容易，被你娶到手。”</br> 虞笙還真的想說一下的，結果被他搶了詞，頓時，破功的笑：“那肯定，也是要求婚什么的。”</br> “都有，”段昭牢牢握住她手：“該有的，一樣都不會少。”</br> 機艙門口，空乘笑容親切的迎接。</br> 這個話題也就打斷了，飛機上已經坐著大部分人，虞笙對著座位號，找到他們的位置，段昭將包放到行李艙后，在她身邊坐好。</br> “這次沒玩痛快，”段昭主動提：“我再找個時間，帶你出來玩一趟。”</br> 虞笙點頭答應，她更關心今天上午的事：“你手機呢？怎么一直無法接通？”</br> 劉教練和楊一喆也轉過頭來，譴責的看他。</br> “摔壞了，開不了機，”段昭也剛騰出時間說正事：“酒吧沒有宋彧說的那個人，我就直接帶他去警察局，泰國這邊辦事的節奏是真的慢，一個事，翻來覆去的換了八個人說，最后讓宋彧，把那個冒充服務生的人，大概長什么樣，記錄了一下，”他不太看好：“不過我覺得，別對他們抱有希望，太差了。”</br> “你手機怎么會摔壞呢？”虞笙問。</br> 段昭撓撓眉毛：“我這英語，也就是半吊子，開始沒解釋明白，他們也沒聽明白，差點就要關宋彧，然后就，推搡兩下，”他牽著她手，指腹習慣性的磨損她手腕內側的皮膚：“我女朋友要在就好了，學神級的，什么都會，多棒。”</br> “你也很厲害了，”虞笙很真誠的瞧著他：“是我的話，我都不敢自己去國外的警察局，更別說跟他們交涉了。”</br> 楊一喆和劉海安聽著聽著就不對勁。</br> 劉海安“哎”了聲：“說正經的，先別膩歪。”</br> 楊一喆嗤笑：“就是，你跟那宋什么，最后，就沒抓著人唄？要我說，就是姓宋的騙你，就是他搗亂。”</br> “宋彧沒說謊，”段昭冷靜道：“找到警察局以后，我們又回去看了監控，蘇打水沒問題，而且確實有宋彧說的這個，服務生，但應該是冒充的，而且……”</br> 他稍頓，臉色沉下來，虞笙警惕的看他。</br> “他雖然穿的服務員的衣服，但，”他繼續把話說完：“戴黑色棒球帽，身材也，和之前看的差不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