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兩三次。</br> 虞笙忍無可忍的走到段昭旁邊的位子,坐下，渴求座位的人們終于消停了。</br> “你這樣好嗎？”虞笙小聲對他說：“這樣顯得你像，素質教育的漏網之魚。”</br> “我又沒搶別人的位子,”段昭掃一眼那幫人：“再說也沒有老人，孩子,行動不便的，憑什么我要讓給他們。”</br> “可是我不想坐。”虞笙嘟囔。</br> “坐著冷？”段昭視線往下稍移。</br> 她穿的緊身牛仔褲，上衣是一件束腰的短款，從腰到臀部的曲線都被勾勒得很美妙。</br> 像她這種胸部不怎么值得驕傲的，就靠穿一些顯身材的褲子，讓自己高興一下。</br> 現在段昭看的她很不得勁。</br> 而且經他提醒,她忽然就覺得這個純不銹鋼坐的椅子，真有點涼嗖嗖的。</br> “你是,”他想了想,建議道：“我腿上不冷，你過來坐。”</br> “？”</br> “你老實坐著吧,”虞笙惱怒的低聲斥道：“別說話了。”</br> 她簡直比，帶孩子的老母親，都累。</br> 沖這個，她以后,也不會要，小！孩！</br> “那我就,不說話了。”段昭很痛快的答應了。</br> 虞笙吐出一口氣,還沒坐穩多久，發現他,就這么,明目張膽的,盯著她看。</br> “你別總是盯著我看。”她抗議：“你自己找點事干，再不行玩會兒手機，不好嗎？”</br> “手機，”段昭看著她，淡淡道：“哪有你好看。”</br> “你再看我就不辦了。”虞笙底氣不太足的威脅。</br> 她一個二十萬塊錢已經退不回來的人，有什么資格說不辦就不辦。</br> 真走了，她可能還得求這人抽空跟她辦。</br> “別生氣嘛，”段昭扯她衣服，貼著她耳朵沉聲道：“那我閉眼小睡一會兒，你自己玩手機，排到號之前，別叫我，行么。”</br> 他說完，未等虞笙點頭答應，立刻眼睛就閉上，看似睡著的模樣。</br> 虞笙目光在他臉上停了一會兒，一個長得很白的，寸頭男人，這么看，五官其實挺好看的，鼻子也高，下顎線弧度很性感，而且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就一點也看不出來兇。</br> 倒是可以裝一下，小奶狗。</br> 虞笙不懷好意的掏出手機，想拍他睡覺，相機還沒打開，他腦袋忽然一歪，落在她肩膀上。</br> 她整個人定住。</br> 這是干什么？</br> 她渾身都僵硬了，一動不敢動。</br> 想起他睡前說的那句“排到號之前，別叫我”，就很無語的把手機裝回兜里。</br> 也不知道是成心，還是故意，反正她覺得，叫醒他，他指不定又說什么騷話。</br> 就這樣清清靜靜的睡著吧。</br> 虞笙調整了一下坐姿，倒也沒覺得他腦袋很重。</br> 等候的時間過得很漫長，尤其是午后這段時間，更加疲乏。</br> 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鐘，虞笙也開始犯困，眼皮在打架。迷迷瞪瞪的視線中，她看到一雙黑色皮鞋，緩慢在她面前駐足。</br> “虞笙，”男人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沒想到在這碰到你。”</br> 虞笙困意全無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周，”她吐出一個字，不太自在的把話說完整：“叔叔。”</br> 是周栩的爸爸，也不知道，怎么就這么巧。</br> 段昭幾乎是在她抬頭的同時，也醒過來，大腦非常清晰的看著這位：“你怎么也在這？”</br> 虞笙懷疑他一直都在裝睡。</br> 那個腦袋，就算腦子少長了點，也不能分量那么輕。</br> “我是過來找朋友的，”周爸怕引起誤會的解釋：“真的是碰巧遇見。”</br> 虞笙哦了聲。</br> “你們是來辦什么業務？”周爸及時道：“我也許能幫你們。”</br> 虞笙想拒絕時，段昭主動說：“房屋過戶。”</br> “我看看你拿的號。”周爸說。</br> 段昭看一眼，把紙條給他：“235號。”</br> “來得太晚了，你這號，排到下班，也未必能叫到你們，”周爸使了個眼色，小聲道：“別聲張，跟我過來。”</br> 虞笙也不太介意這個，早點辦完，都省事，她和段昭默不作聲的，隨他繞到大廳后面上樓。</br> 他們之前各種手續、稅務都已經辦完，這算最后一步，幫他們辦理的是周爸的朋友，過程很順利。</br> 更換完新的房產證后，周爸朋友鄭重交到虞笙手里，夸贊道：“老周，你閨女和你長得可真像。”</br> 什么真像？</br> 虞笙頓感荒唐的解釋：“叔叔您誤會了，他不是我爸。”</br> 周爸態度平和的笑了笑：“這是我的一個，小朋友，不是栩栩，你認錯人了。”</br> 段昭聽到“小朋友”這個稱呼，有些敏感的側目，對方正在和周爸客套，虞笙也陪著笑臉。</br> 這個角度，這兩個人同步的笑臉，他居然也覺得有點，像。</br> 段昭按了按眉心，沒有說什么，待客套完，他和虞笙、周爸一同下樓。</br> 到房管局門口時，周爸若有似無的停下腳步，問到：“你們是在，談朋友？”</br> 虞笙剛要否認，段昭一把摟住她的肩膀，答道：“是的。”</br> 她報以微笑，也沒有反駁，下意識覺得，對這個周叔叔，也沒什么好解釋的。</br> 又不是很熟的人，也沒有關系。</br> “挺好的，”周爸認可的點點頭，舊事重提的說：“段昭啊，以前那些事，確實是栩栩和她媽媽太過激了，叔叔一直欠你一句道歉。”</br> “這不也幫了我們一個忙。”段昭不太在意的說。</br> “這點小忙，舉手之勞罷了，”周爸擺擺手，又問道：“你們哪天搬家，叔叔幫你們聯系車？”</br> “我有車，”段昭道：“房子我也收拾過了，拿東西就能住，不勞周叔費心。”</br> 虞笙點頭附和道：“對，我這兩年經常在外面，也沒有什么固定的東西，就一些衣服和隨身物品，很好搬。”</br> “這兩年都在外面啊，”周爸看著虞笙，欲言又止，最后問道：“大學畢業，有兩年了吧？”</br> “兩年多。”虞笙猶豫道。</br> 她也不知道周爸問她這個做什么，遲疑的看向段昭，他仍摟著她的肩膀，非常適宜的替她結束對話：“周叔叔，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們倆還有些東西要買，就先告辭。”</br> 周爸連應了幾個好，目送他們上車。</br> 段昭開車帶她緩緩駛離房管局，直到看不見周爸的身影，才收回視線看她：“你跟周栩她爸，認識？”</br> 虞笙猜到他會問這個，想了想，便沒再刻意隱瞞：“高二時，咱們和蔣星遙、賀昀一起去滑冰，我在冰場旁的咖啡廳，看見他和我媽在一起。”</br> “咖啡廳，”段昭看她問：“倒也沒什么吧，可能就是認識。”</br> “對，周栩她爸，那時候應該還是體育局長，我媽也很喜歡和這些條件好的人接觸，”虞笙擺弄著手機，低頭說：“我也沒覺得他們有什么特別過分的事，畢竟那個時候，兩個人都有家庭，不過后來，就是周栩出國以后，他來我家找過我媽，還喝多了，”她抬頭看他：“你記得吧？”</br> “記得，”正好紅燈，段昭停車，手指閑閑的敲方向盤：“他還砸斷我兩根肋骨，你當時還，抱著我睡覺，你也記得吧？”</br> 他說這話時，目光明顯帶著勾引的看她。</br> “不記得。”虞笙賭氣低頭：“我不是想跟你說這個，你怎么總跑題，難怪從小學習就費勁。”</br> “是啊，”綠燈，他發動車子：“所以我才對學習好的人，特別喜歡。”</br> 虞笙深吸了口氣，完全不想說了。</br> 倒是段昭主動將話題帶回正題：“周栩爸，和你媽，是這幾年才認識的嗎。”</br> 她呼吸頓住：“這是，什么意思？”</br> 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就是，忽然間，讓她有了很多猜測，</br> 天馬行空的，種種。</br> 段昭不確定的按了按眉心，含糊道：“沒什么，隨口問問。”</br> 她哦了一聲，也不愿意追究下去。</br> 車在路上開了會兒，段昭轉移話題問：“晚上一起吃飯嗎。”</br> “我要回家，”虞笙剛才恍了神，反應過來后說：“明天就搬過去住了，今天和阿婆說好，回去吃。”</br> “好，”段昭說：“我送你。”</br> 車到虞笙家樓下，他沒下車，把裝好房本和過戶手續資料的文件袋給她：“明天下午，我過來幫你搬家。”</br> “不用麻煩，我就只有兩個行李箱，”虞笙想拒絕：“你還要訓練吧，畢竟你也挺忙的。”</br> “訓練我能安排好，”段昭執意：“放心吧。”</br> 虞笙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時，才想起錢還沒給他，一下午，都在打岔，打岔，后來又看見周栩爸，她意識都是亂的。</br> “這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生日，”虞笙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給他：“一分不少。”</br> “先放你那吧，”段昭看一眼，沒接。</br> “你的錢，放我這干什么。”虞笙拿著那張卡，給也不是，收也不是，這么多錢，怎么好像燙手山芋一樣。</br> “你留著，”段昭瞇了笑：“請我吃飯。”</br> “這得吃多少頓飯？”虞笙離譜的看他：“而且你也不能總在外面吃飯，這怎么吃的完。”</br> “那再加上，我每月的零花錢，”他說：“一號記著給我發點錢。”</br> 虞笙捏著卡老半天，見他確實沒有要收的意思，只好暫且放回包里：“那我分期給你吧。”</br> 說完，她拉開車門，下車。</br> “還有個事，”段昭聲音帶著懶調喊她：“那房子，你別想著賣。”</br> 虞笙摸著手機，心虛的看他。</br> 就在房管局等號時，她就已經注冊了賣房網站的信息，只不過還沒發布而已。</br> 他怎么就，知道了似的。</br> “我沒想賣，”虞笙騙他道：“誰會剛買了房子，立刻就賣的。”</br> “最好是，”他說：“但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br> “告訴我什么。”虞笙問。</br> 段昭：“你家二樓儲物室的柜子，是個暗門，能直接進我家，所以這房子，可能就賣不出去了。”</br> 虞笙：“？”</br> “還有，”他又說：“晚上九點，你別來我屋，一般那個時間，我都在洗澡。”</br> 虞笙：“……”</br> “我怕人看。”</br> 虞笙：“……”</br> 她快炸毛了。</br> 看你個大頭鬼？！</br> 送虞笙離開后，賀昀打電話叫段昭去這里吃飯，楊一喆也去了。</br> 段昭進國家隊以后，賀昀也在忙電競的比賽，“這里”就是賀昀爸媽在經營，他不再過問營業情況，只當出租房子，租金低于市價。</br> 來吃飯，賀教練和賀昀媽也不會收他錢，他慢慢就不會常來了。</br> 賀昀也很少定這吃飯，每回聚，賀教練都喜歡湊到他們一桌，拉著段昭、楊一喆交流經驗，這頓飯也就變成“短道速滑的戰術切磋會議”。</br> 這回也還是這樣，匆匆擼完串，賀昀非要去泡個澡，主要是，“這里”沒聊痛快，下一場必須安排上。</br> 去的是個很正規，也特別豪華的一個養生館，裝修全是印尼風情，走幾步就看見點著雞蛋花瓣的香薰。</br> 洗完澡，賀昀要了個包間，仨男的就一人圍條白浴巾，各自找了床坐下，服務員是個小姑娘，敲門進來，柔聲細語的問他們需要哪種服務。</br> 段昭讓姑娘的熱情弄得不怎么想做了，就覺得，這讓虞笙知道，指不定又怎么看他：“算了，”他趿拉拖鞋：“不就是說會兒話，你們倆做吧。”</br> “你能不掃興嗎，”賀昀拿白眼抽他，掏出尊貴vip，點了三份大保健：“再來壺上好的龍井。”</br> 楊一喆頓時很爽：“賀老師大方了？”</br> 段昭看他：“蔣星遙給慣的？”</br> “你千萬別告她，”賀昀神秘道：“這個卡，是我從她那順出來的，憑什么，她能去，我不行。”</br> “技師是女的唄，”段昭一語命中：“你換男的，按蔣星遙，你能高興？”</br> 賀昀：“……”</br> 段昭最后就要了個精油開背，他不太喜歡陌生人碰他，還揉，想了想也就后背敏感度低一些，而且平時訓練，也有專業的肌肉放松，就夠他受的了，實在沒必要。</br> 上完茶，仨技師就進來了，一人分配一個。</br> 段昭不做全套，技師開始還給他推銷，他沒興趣拒絕了，趴在床上，隨便讓人按了兩下，就給打發掉，然后閑閑的喝著茶看他倆被人生揉。</br> 屋里賀昀和楊一喆嗷嗷聲此起彼伏，也挺有意思。</br> 段昭沖身邊正按楊一喆的技師說：“這個，承受能力強，你得使勁。”</br> “操！”楊一喆胳膊讓人擰的嚎，也調侃回去：“你這，姑娘都還沒追上呢，就整的自己就跟學了三從四德似的，看給你保守的。”</br> “我這不是，”段昭撩眼皮看他：“不想被你們倆，逼良為娼嗎。”</br> “誰娼了？行不行你？”賀昀被按得嗷了一嗓子：“我是不是還得給你報個男德培訓班？”</br> “行啊，”段昭寡欲的抿茶：“能把我家小朋友追回來，別說男德，男寵我都干。”</br> 楊一喆瞪大眼，也只罵出個“操”。</br> “段大神啊，”賀昀恨鐵不成鋼的咂咂嘴：“你就不怕到最后，只感動了你自己？”</br> 段昭沉默下來。</br> 他不是沒想過。</br> 虞笙之所以會在高中時期，這么容易就被他追到手，一是因為年紀小，再有，就是因為他們有類似的經歷。</br> 都是在不太幸福的家庭里，坎坎坷坷長大的小孩，就自然而然，更容易彼此靠近。</br> 但恰好也是這個原因，讓她保護欲比同齡人更強，對人、甚至對愛情的信任度卻更低。</br> 而他又沖動的向她提過一次分手。</br> 如果到最后，她也還是沒法接受，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可能就是，孤注一擲去做了，要真不行，</br> 就打一輩子光棍，</br> 他這個脾氣，也不是能隨便接受誰的脾氣。</br> “段大神，”楊一喆喊他：“怎么沒聲了？難過了？”他無奈的嘆氣：“你說你這要顏值有顏值，要事業有事業，還好幾套的房子，就這條件，倒貼都得排隊。”</br> “我癡情啊。”段昭調笑道。</br> 楊一喆：“我沒話了，賀老師，你來。”</br> “我也不知道，怎么說了，”賀昀想了想：“我精神上支持你。”</br> 段昭笑了笑，沒說話。</br> *</br> 虞笙手機里的“泡鴨陣線聯盟”群被炸鍋了。</br> 這群本來就仨人，她、桑菓和蔣星遙，剛有微信時就建了，開始時名字還有夢想有理想，叫什么“魔仙堡”，“一夜暴富群”，后來桑菓做編劇，認識不少剛出道的小鮮肉，經常各種照片刷屏，蔣星遙就很邪惡的改群名為“泡鴨陣線聯盟”。</br> 炸群的也是蔣星遙，她說她花一萬五千塊新辦的養生館vip卡丟了。</br> 蔣星遙：暴風哭泣！</br> 蔣星遙：誰來救救孩子！</br> 虞笙：丟哪了？</br> 蔣星遙：我要記得，我就找著了！</br> 桑菓：你賣個廁所，能辦好多張！</br> 蔣星遙：毀滅吧！</br> 虞笙：你綁定手機號了嗎？直接去前臺掛失不就好了！</br> 蔣星遙：仙女發呆。</br> 蔣星遙：學神果然是學神！愛你呦！</br> 虞笙聊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買房子那件事，都還沒找她算賬呢，悶悶不樂的發消息：別愛我，我還生氣呢。</br> 蔣星遙：我真不是想幫他。</br> 蔣星遙：我就覺得，狗男人負了你，他愿意給你房子，還給你當保鏢，你就住唄，多解氣！</br> 桑菓：正在碼字的我嗅到了瓜的味道。</br> 虞笙：他就跟只小蜜蜂一樣，天天在我旁邊嗡嗡嗡嗡的，我都快炸了。</br> 虞笙：我以后還要跟他做鄰居！</br> 虞笙：而且那個房子他早就給打漏了，我還賣不掉！</br> 桑菓：憨厚老實的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br> 虞笙：蔣星遙把段昭的房子賣給我了。</br> 桑菓：臥槽哈哈哈哈哈哈。</br> 蔣星遙：我剛去尿尿了。</br> 蔣星遙：住著唄。</br> 蔣星遙：你現在就，怎么使喚他都行，他理虧，你最牛逼，你怕啥？</br> 蔣星遙：渣女大波浪，甩起來！</br> 桑菓：你！可以的！</br> 虞笙：我現在心里有點復雜。</br> 虞笙：我沒準備好要跟他和好，我看見他我還容易心軟，就是那張臉，太好看了，你們懂我的意思吧？</br> 蔣星遙：滾去睡覺吧！</br> 桑菓：和好吧，何必為難我們！</br> 虞笙：就不，我長這么大，還沒被人分手過。</br> 蔣星遙：你也就談過這一個啊！</br> 虞笙：你滾去睡覺！別跟我說話！</br> 蔣星遙：就不！</br> 虞笙：我倆就是因為異地，見面少，沒時間，才越來越陌生，就分了，然后四年多也屁都沒聯系一下，然后就在日本，偶遇這么幾次，他也不怎么想的，就回來要跟我和好，但是，我還是忙，他也還是忙，那會不會，好了沒幾天，就又淡了？</br> 虞笙：然后他又分手？</br> 虞笙：而且四年半，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再談過？</br> 蔣星遙：他沒談，我人格擔保。</br> 桑菓：你就當泡個鴨子，畢竟臉好看！</br> 虞笙：我泡完要是不負責，他會不會殺了我？</br> 蔣星遙：可能會吃了你……</br> 虞笙煩躁的揉了揉腦袋，發了幾個表情包，稀里糊涂的睡著了。</br> 翌日是周六，虞笙休息，正好用來搬家，她一共的行李就是兩個大箱子和一個登山包，沒有大件。</br> 段昭是中午過后來的，來時還給阿公和阿婆從城西那邊帶了他們很喜歡的那家糕點，給虞婧文帶了一份即食的碗燕。</br> 虞婧文對他話仍舊很少，讓進屋后，就自己去廚房忙活。</br> 虞笙就聽到從廚房傳來嗡嗡聲，也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過去時，看她正往果汁機里面塞剝好的橙子，榨好，她拿玻璃杯接了兩杯，一言不發的放在廚臺上。</br> “謝謝媽。”虞笙彎起唇角，拿走兩杯橙汁回到客廳。</br> 阿婆正拉著段昭寒暄：“你幫苡苡搬家，反倒要你給我們買東西，這怎么好呢。”</br> “應該的，”段昭禮貌道：“最近也沒抽出空來看你們。”</br> 阿公又打岔：“快期中考試了吧，你小子，好好學習，心思別總放在這閑白上。”</br> 虞笙遞給他果汁，沖他報以無奈的笑。</br> “知道了，”段昭笑道：“阿公。”</br> 坐了一會兒，段昭站起來和幾位長輩告辭，去拿她的行李，看到只有兩個箱子，還有些奇怪：“全在這了？”</br> 虞笙手里還有個包：“就這些。”</br> “也給我吧，”他接過她鼓鼓囊囊的包，背在身上，一手拉著一只箱子，向外走。</br> 到門口時，虞婧文趁勢拉住虞笙，建議道：“你抽空買輛車吧？錢要不夠我給你，別總麻煩人家。”</br> “我這不是，剛回來沒多久，”虞笙直白道：“我是想買的，也要一件事一件事的來，你就別操心了，好好照顧阿公阿婆。”</br> 她聽出虞婧文對段昭還不是很認可，說話的態度也有些生硬。</br> 虞婧文便沒說什么，和了和衣服，轉身回屋。</br> 虞笙望著她背影嘆了口氣，幸虧沒告訴他們，她和段昭是鄰居，不然虞婧文可能都不會同意她搬這個家。</br> 她轉身走向電梯，段昭按著開門鍵等她，以為他什么都沒聽到呢，不想電梯門合上時，他主動問到：“你想什么時候買車？”</br> 虞笙怔了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覺得這樣接送她麻煩，所以問這句。</br> “我抽空去看看，”她應付道：“總要有幾個備選目標吧。”</br> “行，”電梯門開，他擋著讓她先走：“以前省隊有幾個退役的，在4s店，你想買的時候，我帶你過去，能優惠。”</br> 虞笙哦了聲。</br> 可能就是，她又把他想錯了。</br> 四年，那些默契都被狗吃了嗎。</br> 周六的午后，路上車不多，比較清凈，段昭開了二十多分鐘，到“檀府”，門禁看得挺嚴的，車輛出入也要有通行證。</br> “外面車不能進么？”車往里開時，虞笙有一搭無一搭的問。</br> “也能，”段昭說：“要登記車牌，但是不許過夜。”他以為她還是問買車的事，笑道：“你買車后，我帶你去物業辦理登記。”</br> “我就只是問問。”虞笙嘟囔。</br> 他們住的是六號樓三棟，虞笙家是二單元，段昭是一單元。</br> 車停下后，虞笙看見一單元門外堆著幾袋水泥，不解道：“你家這是，在做什么呢？”</br> “裝修，”段昭下車后，從后備箱拎出行李，他一手一個，從外面的樓梯直接上二樓她的房門前：“你先上去，我還要回家拿點東西。”</br> 虞笙奇怪的看他，也沒說什么，開門進屋，把兩個行李推進去，估計他還會過來，她門就沒有碰鎖。</br> 不多時，段昭又拎著一個行李箱敲門進來：“我家正在裝修，能在你家借住兩個月嗎？”</br> 虞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