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還沒結束,水房里，幾個學生正輪流接水，接完以后,三兩扎堆閑聊，聊的也正是論壇里最火的那兩個帖子。</br> “借個光?！?lt;/br> 少年性感的聲音響起,冷淡又不失禮貌。</br> 眾人的視線內，闖入一只粉色半透明的hellokitty小水壺。</br> 一個女生驚訝道：“這是去年在日本專賣店發(fā)售的那款限量版水壺吧，好可愛??！”</br> 話音剛落，幾個女生投去目光，臉上的羨慕隨即變?yōu)檎痼@。</br> 這不是，校內論壇上被議論的那位大佬？帥是帥的,就是，太冷漠了。</br> 段昭旁若無人的叼著根煙,把hellokitty小水壺的杯口對準,按了下熱水開關。</br> 杯里水位線緩緩上升。</br> 幾個女生一臉不可思議的推搡著走了。</br> 上課鈴響，段昭沒回教室,直接走向德育處。</br> hellokitty的小水壺被重重置于馬主任辦公桌上。</br> 馬主任推了推眼鏡，由下至上打量這個身高一八五的冷面少年，怎么都覺得，這個態(tài)度是在對挑戰(zhàn)他的威嚴：“你這是什么意思？我讓你全校檢討,你不服？”</br> “沒有不服，”段昭態(tài)度誠懇：“水太燙,我放一下。”</br> 馬主任掃一眼那個杯子,不忿的站起來：“你是想告訴我，你是老虎,你不發(fā)威是給我面子,我拿你當hellokitty,就是我目中無人了，是不是這個意思？”</br> 段昭都無語了，一個中年老男人，想象力怎么比小姑娘家家的還豐富。他嘆了口氣，更誠懇的說：“我有事想跟你談談?！?lt;/br> “嘿！”馬主任忍無可忍：“你還想跟我談條件了？”</br> “是談談?！倍握岩槐菊浀募m正。</br> “談談，談談？”馬主任比段昭矮好多，每次訓他時，都得拿出兩米八的氣勢，要不然就顯得特別矬，傷害他教師的威嚴，于是他拿起茶杯，到飲水機旁，將水接滿，順便回來坐下，抿了小口：“那你就說說吧，想跟我怎么談？”</br> “中午在廣播室的事，”段昭很有耐心的等他喝完，將茶杯放下后才道：“今天在廣播站，負責念稿的是我，虞笙是不參與的，我念錯以后，她第一時間發(fā)現并糾正，是我大驚小怪，弄砸了中午的廣播，所以這件事完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請你收回讓虞笙在全校師生面前念檢討的決定?！?lt;/br> “哼，”馬主任鼻子哼氣：“多好的一個孩子，從你來，就被帶壞了，我要再不給她敲個警鐘，我怕她快找不著北了！等高考時撞南墻，我看她再哭鼻子，還有誰可憐她！”</br> 段昭一時間有點拿捏不好，總覺得那小姑娘可能還有什么把柄被馬主任捏在手里，不止這一件事。</br> “你以為昨天晚上，我真沒認出你們倆來？”馬主任冷哼：“甭管你們在這學校念了一年多，還是一個月，只要是我的學生，撅個屁股，我也能把你們認出來！”</br> 馬主任這人就這毛病，話一起頭，就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余地。</br> “還有你跟堂子路那幫小流氓打架，你當我沒看見？你真當我不知道虞笙也參與了！？”他連拍桌子，兇相頓顯：“我要再不想辦法，你們倆小命都沒了！”</br> 段昭想起那天堂子路時，他說要和曾瑯單挑，頭頂忽然響起一聲警笛，然后曾瑯就跑了，其實要真打下去，頂多受點傷，小命肯定沒不了，他也斷不會讓曾瑯往樓上去。但老馬這做法，確實讓他意外。</br> 馬主任把手機摔在辦公桌上：“你給我看看！看看！這論壇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br> 段昭猛的移去目光，論壇居高不下的兩個帖子赫然出現在眼前。</br> “說說吧，”馬主任問：“你們倆，到底誰追的誰?！?lt;/br> 他抿了唇，昨晚廣播室里，虞笙驚慌失措的樣子猶在眼前，那小孩挺怕被人說早戀，還怕鬧到她媽媽那里。</br> “我追她，”段昭直視道：“這不是，沒追上么?！?lt;/br> 馬主任老奸巨猾，根本不信。</br> “要不這樣，你別讓她念檢討，”段昭跟他談條件：“我也不追了，人家本來也沒看上我，這事就算完，我保證，以后跟她沒交集。”</br> “完了？”馬主任喝了口茶：“人家是京大的苗子，能讓你耽誤了？不過呢，這事也不能就這么完了，你要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收回讓她全校檢討的決定。”</br> “你說。”少年目光篤定。</br> 從小到大，他最不怕人威脅，什么條件，他談得多了，皮都厚了。</br> “你這成績，按道理不該待在七班，是你蔣叔跟校長關系好，愣給你安排進去的，這一點，你心里不會沒數吧?！?lt;/br> “你想讓我換班？”段昭問他，雖說同學間沒什么感情，有的甚至名兒他都叫不上來，但突然要被攆出去，還是很不是滋味，尤其不舍得那小朋友。</br> “我也不是那么不講理的人?！瘪R主任道：“我給你三個月時間，這個學期期末考試，如果你能考到年級前五十名，你就留在七班，差一名，就給我滾十班去！”</br> *</br> 虞笙發(fā)現自己水杯沒在桌上時，才意識到段昭一節(jié)課都沒回來，又下課時，她特意穿過操場，去小賣店用那一百塊，買了一大盒費列羅，還多添了二十多，想拿回去給段昭，以示“和好”。</br> 進教室的時候，她一眼看見自己課桌上的水杯回來了，整個人都精神了，再往后看，段昭沒回來。</br> “怎么杯子還能自己回來?！庇蒹献匝宰哉Z的回座位。</br> “杯子長腿兒了?！?lt;/br> 從身后冒出的聲音，虞笙猛的轉回頭，看見段昭插兜，剛進班。</br> “你剛回來？”她詫異。</br> “早進來了，”段昭說：“又去了趟廁所?！?lt;/br> 虞笙小聲埋怨著往回走：“你怎么這么多事，不知道還以為你椅子上有釘子呢，坐也坐不住?！?lt;/br> “你是不是，”他緊跟她身后回座位：“一會兒沒看見我，就想?！?lt;/br> 要不是他聲音小，虞笙真想大聲懟回去。</br> 她坐下，把費列羅塞進課桌，打開水杯喝了小口，水溫剛好，不是新接的水，她轉過頭：“你接水怎么還能接一節(jié)課？”</br> “接的開水，我拿著操場上晾了一節(jié)課?！倍握央S口道。</br> “那也太傻了。”虞笙評價。</br> 段昭問她：“中午廣播的事，你不生氣了？”</br> 虞笙好不容易忘了的奇恥大辱，又被拎出來嘲，簡直不能不生氣，抓起他課桌上一塊橡皮，朝他臉上扔。</br> 段昭歪頭，揚手接?。骸澳悴挥卯斨Ｄ顧z討了?！?lt;/br> “哈？”虞笙以為自己聽錯了，怎么都不敢相信，掐了掐臉蛋，還挺疼的，不是幻覺。</br> 段昭好笑道：“我去找老馬了，咱倆都不用念了?！?lt;/br> “馬主任是這么好說話的人？”虞笙還是覺得這不對勁：“你怎么跟他說的？明明二姐出面都不管用，那，不念檢討，還有別的什么，更變態(tài)的嗎？”</br> “我給他看論壇上那個帖子?！倍握颜Z氣平靜的說：“還有大佬磨刀那張照片。”</br> 虞笙荒唐的看他：“那種尷尬到腳趾摳地的照片，你就騙騙高三那個中二哥還行，馬主任這么老謀深算的人，怎么可能理你?！?lt;/br> 段昭輕笑，正經道：“蔣叔，蔣星遙她爸，跟校長是老交情，我提了一嘴，老馬可能是迫于官威，說讓下不為例?！?lt;/br> 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br> 虞笙眨眨眼，思考著確認：“就完了？”</br> 段昭揉著肩膀：“就是還，白白被人摔了一下，有點冤?！?lt;/br> 他這個話說的，虞笙本來就理虧的勁兒又犯了，默默的從課桌里拿出費列羅，放在他桌上：“對不起?！?lt;/br> 那個巧克力盒子十分顯眼，周圍很多同學都看見，起哄聲如洪水般襲來。</br> 一陣沸騰。</br> 走廊里，有經過的老師，透過敞開的教室門，向內張望。</br> 段昭余光留意到，態(tài)度收斂，只拿一顆，將盒子推給朱思明：“虞班長請大家吃的。”</br> 虞笙神情一怔。</br> “謝謝小學神！”朱思明爽快的抓一顆，狗腿般的替段昭高呼：“虞笙班長請大家吃費列羅！先到先得！”</br> 一時間，好幾個同學亂糟糟的圍過來，一只只手伸向盒子，沒一分鐘，滿滿一大盒巧克力被一搶而光。</br> 虞笙毫無準備的看著那盒空了的巧克力，心里不痛快到極點，轉回身不想再看段昭那張惹人煩的臉。</br> 不要就不要，這是干什么。</br> 段昭注視虞笙倔強的背影，嘆了口氣，巧克力攥在手里，沒剝開。</br> 朱思明吃完自己那顆，垂涎三尺的看他：“老大，你要不喜歡吃，我替你……”</br> “滾。”段昭打斷。</br> 虞笙默默聽著后座同學的動靜。</br> “我最喜歡吃巧克力了，”他剝開，吃了，若有所指的說：“尤其是，某個小孩送的?！?lt;/br> 那為什么要分給別人，這就很，離譜。</br> 虞笙攥著筆，不痛快了好一會兒。</br> 上課鈴響，她拿書翻開，同時收到他的□□信息：剛才有老師經過。</br> 她沒回，他連著發(fā)了三條：</br> 段昭：你不是挺怕被誤會早戀么？</br> 段昭：當著別人的面，咱倆就注意點。</br> 段昭：回家，怎么都行。</br> 虞笙：“？”</br> 本來她看到前兩個信息，剛剛覺得可以理解，但后面又說得她好像真跟他怎么了似的，太不要臉了！</br> 虞笙怒回：感覺有被冒犯到！</br> 虞笙：不要以為我給你巧克力，就代表我怕你！</br> 虞笙：該摔你的時候，我還是不會手軟！</br> 虞笙：還有！我不想在高中早戀是因為，我，閱男無數！曾經談過十幾個男朋友，但每次都無疾而終，你知道為什么嗎？</br> 段昭：為什么？</br> 虞笙：他們都被我打死了！</br> 段昭情不自禁的看著笑，老半天，才回了一句：我身體還行，倒是不怎么怕家暴。</br> 虞笙欲哭無淚，警告沒有用，威脅也沒用，這人真是臉皮厚，而且還越說越離譜，還能不能痛痛快快做好朋友了。</br> 她索性不理了。</br> 手機又震了震。</br> 他又發(fā)來一條：后天放學后，我去滑冰，你想看嗎？</br> *</br> 學校論壇上那兩個帖子，關于“段昭會不會報復虞笙”那條，因為當事人一直沒有動靜，吃瓜群眾等了兩天，就把這茬忘到腦后了。</br> 至于“站CP”那個樓主“人間大明星”，還真的連著發(fā)了好幾章小說，但因為涉嫌“小H文”，被管理員刪帖。</br> 至此，兩個帖子都沉寂了，加上段昭和虞笙兩人在班里話也不多，就沒人再提到這件事。</br> 兩天后放學，是段昭說的那個要滑冰的日子，虞笙對此還挺期待的，她以前只聽說過他拿過冠軍，還有世界級別比賽，就覺得很牛的，但遺憾的是，一直沒機會親眼所見，她都要懷疑這個段昭是不是個注水的大神。</br> 放學后，她磨蹭到最后一個離開教室，在樓道里收到段昭的信息：學校門口，車牌666那輛大奔，你直接上來。</br> 超牛的。</br> 虞笙不禁感嘆，背著書包小跑出校，在校門口，一眼就打上那輛氣派的大奔，后車窗搖下來，蔣星遙沖她招手：“這里！虞笙！快上車！”</br> 看到蔣星遙，虞笙表情瞬間垮掉。</br> 手機收到段昭的信息：賀老師也去，蔣兄弟是賀老師看上的。</br> 女孩子怎么能叫蔣兄弟。</br> 虞笙心情莫名轉好了一些，跑過去，拉開車門，和蔣星遙一同坐在后面。</br> 段昭坐在副駕：“正好蔣老板她爸車閑著，讓司機叔叔送咱們過去。”</br> “司機叔叔”轉頭對虞笙報以和藹的微笑：“請您系好安全帶?！?lt;/br> 虞笙找了半天才在車座邊上摳出一根帶子。</br> “系什么安全帶，”蔣星遙道：“你不用管他?！?lt;/br> 車往大路上開，虞笙好奇問：“咱們去哪？”</br> “七福廣場，”段昭說：“地下一樓新開了一個冰場，面積挺大的?！?lt;/br> 約莫十多分鐘，車開進七福廣場的地下停車場，司機找了個靠電梯的位置停好：“幾位盡管玩得盡興，我就在車里等著你們?！?lt;/br> “行，”蔣星遙也不跟他客氣：“等會兒我叫人給你送晚飯過來?！?lt;/br> 虞笙跟著段昭往電梯間走，看見他手里拎了雙冰鞋，還背著個藍色的雙肩包，不是他上學背的那個癟書包。</br> “冰場里應該有冰鞋吧？”她問。</br> 段昭已經去按電梯：“有，付押金就行?！?lt;/br> “他這人毛病多，”蔣星遙解釋：“不是自己的就不穿?！?lt;/br> 虞笙第一反應就是：“你有腳氣嗎？”</br> “我沒有，”段昭被她噎的笑：“我像是有腳氣的人嗎?！?lt;/br> 虞笙誠實的嘟囔：“腳氣又沒長臉上，我哪看得出來。”</br> 段昭：“……”</br> 蔣星遙大笑：“爽！終于也有人狂懟段大神，他還不敢吭聲了！”</br> 虞笙如實道：“他吭聲了，他剛說話了，你沒聽見嗎？”</br> “不是，”蔣星遙笑夠了才說：“往常如果有人這么懟他，他一般直接回，”蔣星遙學段昭罵人：“你他媽放屁！”</br> 逗得虞笙捧腹。</br> 段昭看著她，眼里蘊著一抹笑意，電梯門開了，他下意識擋住門，讓她進去，他自己最后。</br> 電梯里，蔣星遙拿著手機搜飯館：“先吃飯吧，吃哪家？”</br> “我都行，”虞笙無所謂：“你們吃什么我吃什么?！?lt;/br> “王婆大蝦怎么樣？”蔣星遙問：“這家新開的，好評特別多?！?lt;/br> 虞笙臉色垮了垮，正想借口。</br> “不吃，”段昭插著兜：“還剝蝦你不嫌麻煩？還滑不滑冰了？”</br> “那吃什么？”蔣星遙催他：“趕緊定一個，賀老師給我發(fā)信息說他已經到了，我好讓他去拿號?！?lt;/br> “他都不問我了？”段昭還是沒說吃什么。</br> 電梯到樓層，最上面三層樓都是飯館。</br> 門打開，三人走出，虞笙一出電梯就感受到一陣熱浪，撲鼻而來的全是各種食物的味道，挨家店都等了烏泱泱的一大堆人，叫號聲此起彼伏。什么“姥姥家喊你吃飯了！”“客官請吃魚！”“親愛的小主請上座！”</br> 亂得人腦袋疼。</br> 人群中跑出來一個高瘦的人影，直勾勾朝段昭撲過來，到眼前看見蔣星遙時，恬不知恥的愣?。骸笆Y老板，你來了?！?lt;/br> 賀昀冒著光的眼神和蒼白的語言，讓段昭和虞笙同時笑出來。</br> 蔣星遙問他：“你拿的哪家飯館的號？”</br> “一個都沒排上，”賀昀撓撓頭：“人都太多了，我排的最快的一個，前面都30多桌，我就只好扔了！”</br> 蔣星遙踹他：“干啥啥不行，掃興第一名！”</br> 段昭征求意見：“要不簡單吃點？”</br> 虞笙雙手贊成：“地下有麥當勞還有肯德基，都快，反正是來滑冰的，也不是來吃飯的。”</br> 她對看段昭滑冰的期待值，遠遠超過對吃飯的期待。</br> 四個人合計，在肯德基買幾份套餐，直接去冰場。</br> 賀昀吃的最少，只要了兩份蛋撻，一個玉米。</br> 虞笙挺驚訝的，這么大個子，相比之下，段昭光自己就點了兩個漢堡套餐。</br> “你就吃這點？”她隨口問賀昀。</br> “啊，”賀昀咬著蛋撻：“炸雞飲料那種隊里不讓在外面吃?！?lt;/br> 虞笙哦了聲，好像真有人跟她說過這個，就是想不起來，她咬了一口漢堡，就不再想了。</br> 匆匆解決完晚飯，段昭去前臺買入場券，順帶買了雙新的冰鞋和一整套護具。</br> 賀昀無限感慨的跟虞笙說：“小學神，你真是我們段大神的福星！”</br> 虞笙口中的可樂險些噴出來，瞪大眼看他。</br> “你是不知道，段大神從省隊走的時候，冰鞋都扔了，還是我給他撿回來的。”賀昀嘆了口氣：“但是沒用啊，鞋撿的回來，精氣神撿不回來，他說他這輩子都不上冰了?！?lt;/br> 蔣星遙沒什么機會可插話，重重點了下頭表示同意。</br> “但是自從遇到你，他整個人就閃閃發(fā)光的?！辟R昀眼睛冒光：“我發(fā)現他不但愛學習了，還主動問我要隊里的訓練計劃！”</br> “他開始恢復訓練了？”虞笙也很驚訝，難怪這兩天，她都沒聽段昭跟她提晚上補習功課的事。</br> “是的！”賀昀猛男拭淚：“段大神，他終于要回來了！”</br> 虞笙被他說得內心澎湃，仿佛希望的火苗在熊熊燃燒，然后就看段昭走到賀昀身后，手里拎著的頭盔，照他后腦勺來了一下。</br> “廢話呢？換衣服，上冰?！?lt;/br> 賀昀吃痛的捂腦袋，看見段昭手里拿的新冰鞋，一聲臥槽：“段大神，你可真舍得……”</br> 段昭打斷，把鞋和護具拎到虞笙面前：“拿著去換吧，頭盔和護具一定要戴好。”</br> 虞笙接過：“這冰鞋是新的？”</br> “嗯，”段昭說：“怕別人穿過的有腳氣。”</br> 虞笙：“……”</br> 她拿鞋和護具去更衣室換，蔣星遙之前摔過一次屁蹲兒，這回說什么不肯再上冰場，在旁邊的咖啡廳買了一杯不加糖的紅茶，捧著坐在看臺，給他們看包。</br> 虞笙最慢，出來時段昭和賀昀都已經換上專業(yè)訓練服，正坐在長凳上換冰鞋。她拎著冰鞋走過去，段昭系完鞋帶站起來，被黑色高彈訓練服包裹的身材頎長，寬肩窄腰，修長的雙腿線條優(yōu)美，而且……</br> 虞笙情不自禁往他屁股偷偷瞄了一眼，平時穿校服不明顯，乍一換上帶彈力的訓練服，整個臀部曲線被勾勒出來，肌肉飽滿，感覺還挺，翹的。</br> 她偷看大概三秒，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余光，低頭系鞋帶，怕這么一直看下去，他會以為她是個喜歡看人屁股的變態(tài)……</br> 雖然她好像，也確實，有點戀臀。</br> 走神中，她不慎打了個死結。</br> 某人好巧不巧的在這時發(fā)出一聲淺笑。</br> “小朋友，鞋帶你都系不好??？”段昭坐下。</br> 她剛要反駁，他握住她的腳踝，抬起她腿放到自己大腿上。</br> 他低頭一點點繞開她打成死結的鞋帶，沒半點不耐煩：“以前上過冰么？”</br> 虞笙搖頭：“就只玩過幾次輪滑，還是很多年前了?！?lt;/br> “這比那個難，”他綁緊鞋帶：“上冰前一定要把鞋帶綁好，稍微緊一點，方便控制刀刃，但也不能特別緊?！彼贿呄担贿厗査骸斑@樣行嗎?！?lt;/br> 虞笙點頭，男生的手勁大，這個松緊度比剛才她自己系的要舒服多了。</br> 賀昀已經先滑進冰場，虞笙換完衣服，段昭緊緊握住她小臂，扶她進去，她以前玩輪滑，也是三腳貓的功夫，換冰鞋后，雖然能走，但就跟個步履蹣跚的小老太太。</br> 蔣星遙在一旁看得直樂：“段大神，我覺得你應該給她買個屁股墊，她這水平，屁股能摔成橘子瓣。”</br> 虞笙渾身寫滿拒絕：“我不要那個，太丑了。”</br> “嗯，有我呢，”段昭笑道：“不會讓你摔的?！?lt;/br> 少年眼里，前所未有的亮。</br> 虞笙指了指冰場邊上的圍欄：“我想先看你滑?！彼齺淼哪康谋緛硪膊皇亲约阂骸拔叶歼€沒看過你滑冰呢。”</br> “也行?！倍握寻阉龓У奖鶊龅膰鷻?，讓她扶好。</br> 算了算，他有快兩個月沒上過冰了，以前一天不滑渾身不得勁，一晃，兩個月過去了。</br> 段昭有些出神的望著白的發(fā)光的冰場，非周末的日子，上面沒幾個人，很清靜，可比起省隊的，還是差了點東西。</br> 賀昀滑過來：“段大神，來趟500米？”</br> “來就來，”段昭樂了：“手下敗將?！?lt;/br> 賀昀放狠話：“我還不信了！”</br> 虞笙看著倆中二少年面對面的剛了幾句，各自滑向起點。</br> 蔣星遙從后面遞給她一杯熱騰騰的水果茶，然后朝兩人招手：“我給你們計時！準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