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
離京城還有半天的路程,文飛輕聲說:“從這里拐向南,是我?guī)煾底〉牡胤?。?br/>
我覺得意外:“你師傅?”
“嗯,我小時候,他在我家里教過我們,只是時間很短。后來家中……有人容不下他,他便離開了,他對我很好,我也時常來找他?!?br/>
我有點好奇:“是文的師傅,還是武的師傅?”
文飛一笑:“你這可問著了。我這位師傅,是文武雙全的?!彼D了一下:“我想帶你去見見他?!?br/>
我猶豫了一下:“這樣去拜見長輩,有些失禮?!?br/>
他看看我:“不會,很好?!?br/>
巫真打個呵欠:“我就不去了,我只想快些到京城才好。你們要去就去,回來咱們在京城再見。對了,你把那個紙條給我?!?br/>
紙條上寫著是福溪坊西街白宅,巫真怕忘了,仔細(xì)又念了一遍,問文飛:“這地方好找么?”
“福溪坊靠城西,是極好找的。街上趕車的都知道。那里的離內(nèi)城不遠(yuǎn),是個太平安閑的地兒?!?br/>
我們在岔道邊分手,巫真上了另一輛車。雖然她沒有一個人出過遠(yuǎn)門,可是看起來一點兒沒有不安和懼怕,反而有一種迫不及待。
“你可別亂跑,直接去白叔叔家?!?br/>
“天這么冷,你們也多當(dāng)心。”巫真笑嘻嘻地看著我,目光又朝文飛那溜了一下。我頓時覺得臉上一熱,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
“早去早回,”她壓低了聲音飛快地說:“你可別讓他占了便宜?!?br/>
我瞪她一眼,還沒來及說什么,巫真已經(jīng)飛快的縮回了車?yán)?,車簾也放了下來?br/>
文飛笑著看著我,巫真剛的話他應(yīng)該沒聽見??墒窃谀乔謇侍故幍哪抗庵?,仿佛心中的一切秘密都無法隱藏。
這人坦蕩如斯,就算……那也是我占他的便宜了吧?
車?yán)镏皇A宋覀儍蓚€人,我反而坐得遠(yuǎn)了一些。
我摸出包袱里的小銅鏡照照,我還穿著一身男裝,車?yán)锢ьD挫磨,衣裳有些皺,,臉色也不怎么好看。臉還有些紅紅的,象是五月里熟透的水蜜桃。
“挺好的。真的?!彼f。
“嗯……”我撫了撫衣裳,又理了理頭發(fā),努力讓自己更齊整一些。雖然用幻術(shù)可以讓自己現(xiàn)在看起來要多美有多美。但我不想那樣做。
“對了,我聽說,你是修習(xí)幻術(shù)的?還不知道你是哪一派的?!?br/>
“嗯……”我應(yīng)了一聲:“我的本事是家傳的,父親提起過一次,我們該是山陰派?!?br/>
“山陽與山陰。我只聽說過,卻不知是怎么分的這兩派?不都是使幻術(shù)的么?”
我笑了,說起這個來我倒不象剛才那么緊張了。
“照你這樣說,天下習(xí)劍的,可不都是拿著一把劍比劃么,頂多有人使右手有人使左手。也沒有什么分別啊。”
文飛也笑了。
“正是,對幻術(shù)我是門外漢。”
“山陽派修的是外家路子……”我一句話沒說完,文飛又忍不住要笑。
“你要再笑我就不說了。”
“不。不笑,你說吧。我只是想起從前,我?guī)煾蹈抑v一些掌故,一說起剛猛的功夫路數(shù),什么開碑掌百虎拳的。上來也是這一句:他們練的是外家路子?!?br/>
我想笑又忍著了:“好吧,這也算是個例子。嗯。跟外行人就是不好說。山陽派修的是‘力’與‘勢’,山陰派修的是‘心’。要說呢……若是兩個孩子同時開始習(xí)練,一上來,肯定是山陽派的厲害,甚至十幾,二十年,三十年,都是山陽派的占上風(fēng)。但人力有時窮,勢會窮,而心無窮?!?br/>
文飛眼睛一亮:“是了,我明白了……就象打水的人,山陽派的人有一個巨大的缸,威勢逼人,但是那缸總有裝滿的一日,那時便無法再裝。而山陽派的人則象一條溪……就算溪淺而窄,可是卻永遠(yuǎn)流淌不休,匯入江河湖?!?br/>
我點頭:“正是這樣?!?br/>
文飛卻思量到了旁的地方:“這……與我們的劍法,似乎也有些相通之處……”
我看他想的漸漸入神,也不去擾他。
雖然這其中的差別人一聽就能明白,可是山陽派人多勢眾,而山陰派要出一個杰出俊才卻多么難啊,還有傳承……也十分艱難。有的人一輩子也悟不出來,而這個,旁人既無法教,又幫不了。
可是父親也說過,這么多年來,寥寥幾個能被人記住,被人傳誦的幻術(shù)師,卻又都是山陰派出身的。
兩條路在面前,一條平坦順當(dāng),只是前途有限。一條荊棘滿布坎坷艱辛,也不一定能走到頂峰。
一般的人都會去選那條易走的吧?
但有的人,會毫不猶豫選擇那條艱辛的路途。
我父親是這樣的——文飛看來也是這樣的人。
但他們還是有所不同的。
父親已經(jīng)看透世情,隱居山中,文飛卻雄心勃勃,正待開始。
車子走了小半個時辰,風(fēng)雪越來越緊,車夫都有些疑慮:“這位哥兒,這往前還有人家么?這一帶我從來沒有來過——只怕……”
“一直走,再有三里多路就到了。中午在莊里歇歇,下午我們還要搭你的車回京城?!?br/>
“哎?!蹦擒嚪驊?yīng)了一聲,催著馬又加快了些速度。
再走一段,前面果然出現(xiàn)一片稀稀落落的房舍,在雪中看起來蒙朧不清。
文飛先下車,回頭來扶了我一把。地下的雪積得厚厚的已經(jīng)有半尺來厚,一腳陷下去就是一個坑。
前面那兩扇門打開了一扇,有個人探出頭來,看見文飛,驚喜地喊了聲:“文大哥?你怎么來了!”
我拉起兜帽擋雪,那個人跑了出來,穿著駝色的短襖,圓圓的臉,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這么大雪,我還想著沒人會來,正要閂了門好回后院兒烤火去的。你要再晚來一會兒啊,那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應(yīng)門了。”
“沒人應(yīng)門難道我不會翻墻么?!?br/>
那孩子呵呵笑,轉(zhuǎn)過頭來,正說:“這位……”
我朝他點了下頭,微微一笑。
他半張著口看著我,目光驚艷而癡迷。
“這位是巫姑娘,師傅可在家。”
“在,在?!彼荡舸舻貞?yīng)了聲:“師傅在家……在后面……”
“嗯,幫這師傅把車趕進(jìn)來,讓人喂了馬,再給張羅些熱湯飯菜?!?br/>
那孩子嘴里應(yīng)著,還是魂不守舍的。
我們朝里走,文飛輕聲說:“這孩子沒見過什么外人,你別見怪。”
我不知道說什么,只朝他笑笑。
腳下的積雪被踩踏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輕響,腳印留在雪地上,轉(zhuǎn)頭看,斜斜的兩行。
我們進(jìn)了屋,他說:“我去見師傅,你在這兒等一等。”
我把兜帽摘下來,打量這間屋子。從外面看象尋常農(nóng)家,可是屋里精潔雅致,一邊的隔架上擺著幾樣玩器,并非什么金玉古玩。我走近兩步去看,一只用陶土捏的淺口盆兒,邊沿是柳葉齊邊兒,,一塊晶瑩剔透的小石頭,一架木頭刻的水車。還有兩本書,是最尋常見的佛經(jīng)。
我一樣樣看過去。
有一塊金黃色琥碧,拳頭大小,里面包著朵半開的野花。
這花不知是在多久之前綻開的,就那樣巧被包在了這琥珀里面,時間便永遠(yuǎn)凝固在了那一刻。
我一抬頭,怔了一下。架子的那一邊,也有一雙眼睛,正意外的,與我對視。(未完待續(xù),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jié)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