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 !
雷莊主摸摸鼻子,對我家師公說:“紀兄見笑,這倆丫頭自小沒娘,讓我給慣得不成樣子,哈哈,可沒有你家徒孫這么乖巧。”
他雖然這么說,可臉上一副老子很自豪老子很光榮老子孫女兒很了不起樣子,說著謙虛話,笑容卻很欠扁。言若有憾,心實喜之。
我師公沒和他繼續這話題,指著身旁圓凳對我說:“坐。”
雷莊主半點虧不肯吃,馬上招呼他兩個孫女兒:“來來,都坐都坐,反正都不是外人。”
雷大姑娘朝我一笑,顯得溫婉和氣,和雷芳那莽撞樣子完全不同。
“這位就是齊笙姑娘吧?一路上辛苦,對了,我們莊上一日兩頓,怕你不習慣吧?想吃什么,我讓人給你做來?”
我說:“我吃過了,剛才吃了好多點心,還喝了湯呢。”
“嗯。”
她顯然是把我當小孩兒了,也沒和我通名,轉過身去替我師公和雷莊主斟酒。
我看了一眼,玉白杯中盛著淡青酒液,有一種甘冽,象山泉一樣純澈香氣。不過我面前杯里只是淡蜜水。
我把一盤果子拉得離自己近一點,埋頭剝殼。
他們繼續談天,主要是雷莊主說,我師公聽。雷芳只坐了不到一刻鐘就開始無聊,兩只腳搖來搖去,雷大姑娘不著痕跡瞥她一眼,雷芳收斂了些。可是沒老實一會兒,又開始亂晃。
“齊笙姑娘,聽說,你是白宛夫人徒弟?”
我嘴里塞滿東西,朝她點點頭。等把嘴里果子都咽下去,答了句:“是啊。”
雷芳搶著說:“姐姐,小笙她還會畫畫,剛才我說我沒見過白宛夫人,她就畫了白宛夫人肖像給我看。你要不要看?”
她嘴上問著要不要,但已經從懷里取出卷疊畫紙來。我倒沒注意她什么時候把畫掖身上。
雷大姑娘朝我笑笑:“想不到齊笙姑娘多才多藝。”
“雷姐姐喊我小笙吧,我哥哥姐姐都是這么喊我。”
雷莊主插了一句:“正是,你們小姑娘家家不用那么多客套,多多親近才好。咦?這張畫是畫白宛那丫頭嗎?給我瞧瞧。”
他搶雷大姑娘之前把那張紙接了過去,展開來瞧,嘴里說:“喲……”
說了這一聲,就頓住了沒再說。我仔細端詳他神情,可是這老家伙只怕已經老成精了,從他神情中看不出什么端倪來。
糟,不會給他看出來破綻吧。雖然上面只有簡單寥寥幾筆,可是這畫功,怎么也不象五歲孩子會有吧?
雷大姑娘探頭去看,怔了一怔,輕聲說:“白宛夫人果然是貌若仙子。”
雷莊主拈著胡子,沒出聲,又把畫兒折了起來,遞回給雷芳。
雷芳得意洋洋說:“小笙答應了替我也畫張像,對了,咱們明天就畫吧?”末一句話是對我說。
我點點頭,繼續剝果子吃。山風吹來,亭子里微微有些涼意。我覺得那酒香鼻端縈繞
雷莊主笑呵呵地問:“小笙學了多少法術了?”
我想了想,扳手指說:“五,六,嗯,七……”我轉頭看看師公:“師公,我記不清了。”
雷大姑娘似乎很有興趣:“都學了什么?”
雷芳也興致勃勃:“,你使個好看。”
我還沒說話,我家師公冷冷聲音響起來:“幻術并非雜耍,不是讓你們尋開心用。”
呃……我縮縮脖子,雷大姑娘很尷尬,雷芳一臉納悶:“為什么不能用來尋開心?”
我師公掃了她一眼,怎么形容這一眼呢?雖然現是夏天,可是這一劍有如冰刀霜劍,又冷又利,看得雷芳立刻偃旗息鼓老實下來。
雷莊主很心疼自己孫女兒:“你啊,對孩子別這么嚴苛。小孩子嘛,正是該玩該笑時候。”他對雷家兩姐妹說:“不早了,你們去睡吧,明兒別誤了時辰起身。”
雷大姑娘和雷芳站起來應了,我也跟著起身。
“師公,雷莊主,那我也去睡了。”
雷莊主笑呵呵地說:“去吧去吧,當心腳下,摔著磕著可不許哭。”
雷芳拉著我一只手,我心有余悸——剛才被她用力拉扯過那只手還火辣辣疼。我不著痕跡把手抽出來,靠雷大姑娘近一些,甜甜問:“雷姐姐,你叫什么?”
“啊,我叫雷芬。”
“哦,雷芬,雷芳,真好。”
前頭有丫鬟挑著燈引路,雷芬柔聲問我:“小笙今年幾歲了?”
“我五歲啦。”
“老家哪兒啊?”
我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她這種打探還不會令我感覺到提防,我說是老實話,不管是上輩子老家,還是這輩子齊家,我都不知道什么地方。
“家里還有什么人呢?”
我把一個果子塞嘴里,含含糊糊說了兩句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嘟囔了什么,等把果子咽下去了又說:“沒有這里人多。”
雷芳搶著說:“我家人是很多!我有一個伯伯一個叔叔三個姑姑,姑姑都出嫁了,伯伯就住東山,叔叔出門游歷未歸。紀前輩一來,我伯伯明天肯定會回家來。”
雷芳沒說她們父親哪兒。雷莊主剛才話里,她們母親應該早早去世了,大概父親也已經不人世。
雷芬又把話題拐了回來:“小笙,怎么這次你師傅白宛夫人沒有來呢?”
我還想知道呢。
我沖她搖頭,我現發覺年齡小真是有優勢,不想說就不說,她可拿我沒辦法。
雷芬和白宛夫人有過節嗎?從她們年紀看,不大會。白宛夫人怎么說也要比她長一輩,那,難道是上一輩有過節?
我猜不出來,索性不去傷腦筋。反正只是來做客,年紀小是我好擋箭牌,雷芬從我這里是問不出什么來。
我脫了鞋上床,正要吹蠟燭,門被砰砰敲了兩下:“小笙,你睡了嗎?”
我有點無力,真想喊一聲“我睡了,你走吧”。
只要晚那么一點點,我就把蠟燭吹滅了。
可是現只能下床再去開門,雷芳一陣風似卷進屋來,手里還拎著個枕頭:“到了生地方怕不怕?嘿,我來陪你一塊兒睡。”
我不怕,一點兒都不怕。
她已經跳上了床,一左一右把鞋踢掉,自顧自把原來那個枕頭擠到床里,自己躺了下來:“,上來睡。”
我慢慢騰騰走過去,先把蠟燭吹滅了,然后摸黑爬上床,拉過被子搭身上。
我猜她就不是來睡覺。
我這邊頭剛挨著枕頭,她就開始說話了。
“我可羨慕你啦,這么小年紀就能出遠門。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離過雷家堡方圓五十里呢。”
我嗯一聲。
“雷家堡里數我小,連下人孩子都沒有比我再小了,從來都只有我叫人哥哥姐姐份,想不到今天也有人叫我姐姐,嘿嘿……”
我再嗯一聲。
“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啊?”
這回不能嗯了,我向師公學習,發揚惜字如金優良傳統:“有一個哥哥,還有一個姐姐。”
“哦……”她手伸過來重重拍我兩下:“原來你也沒了娘了。”
這算什么好處?用不著這樣強調吧?
她有一句沒一句,我覺得我和她相處模式,挺象雷莊主和我師公,一個只顧著說,一個只需要聽。
她聲音漸漸含糊起來,我卻沒有睡意。
窗子上糊著紗,風吹著外面樹葉沙沙響。
我有點恍惚,一時間想不起自己是誰,這里又是什么地方。
心底茫然如潮水般涌上來,沖走白日喧囂。
白天事情多時我可以不去想,可是每天夜深人靜就無法擺脫那個巨大疑問。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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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熱,大橙子晚上喝完面條,頭發濕得象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