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的……”</br> 其實此刻我心中已經緊張得要死。</br> 可我還是裝作非常淡定的樣子。</br> 這李老虎果然是人如其名。</br> 他給人的感覺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br> 要知道這一屋子的人都是道上的成名人物。</br> 更何況這還是在洛船長的極樂號上,這李老虎還根本不是主人。</br> 可饒是如此,李老虎這個態度,也是絲毫沒有把眾人放在眼里的樣子。</br> 李老虎聽了我這話,面色一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是?到底是不是?”</br> 李老虎沉聲喝了一句。</br> 他這個態度,更是有質問的意思。</br> 最奇妙的是,剛剛所有人都在十分恭敬地對我敬酒。</br> 可現在李老虎用這樣的口吻跟我說話,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指責李老虎不說,一個個還用十分怪異的眼神望著我。</br> 這下我算是看出來了。</br> 雖然包間里的大佬們嘴上沒說,但一個個都是礙于馬富貴在這里。</br> 他們礙于馬富貴,不敢當面提出質疑,而現在李老虎當這個出頭鳥。</br> 也自然是說出了他們心中的疑惑。</br> 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過來。</br> 我也明白為什么里李老虎要搞這一出了。</br> 他絕對是提前跟馬富貴商量好,提前打了招呼的。</br> 不得不說,馬富貴和李老虎還真是有點手段。</br> 此刻我在腦海中思索著,該怎么表現才能不露怯,但是又不能當眾打李老虎的臉?</br> 略微一思索,我一句話也沒說,順手就從我的手腕兒上把佛牌取下來。</br> 我也沒有遞給李老虎,而是直接扔到了李老虎面前的餐桌上,嘴上風輕云淡地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你看看這個,是真的還是假的?”</br> 一瞬間,不只是李老虎,所有人都是同時朝著那塊佛牌看去。</br> 我看到餐桌上的眾人似乎都恨不得一下子把這塊佛牌據為己有。</br> 現在這塊佛牌對于他們而言,那就是身份和權利的象征。</br> 我想在整個江湖的道上,只怕也只有樂小封才有這樣的待遇了。</br> 李老虎一動不動。</br> 他只是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佛牌。</br> 隨后,李老虎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我一眼。</br> 他伸手去拿起桌上的佛牌,放在眼前仔細端詳。</br> 過了好一會兒,李老虎才勾起嘴角笑道:“確實是真的……當年樂小封的弟弟被我們抓來,我們也在他身上搜到過一塊兒一模一樣的,雖然時隔多年,但只要是滿天星的人應該不會忘記!當年為了把這塊佛牌送給樂小封當禮物,我們滿天星的兄弟也死了不少!”</br> 聽李老虎這么一說,我大概能想象到一個畫面。</br> 當年樂小封的弟弟樂小刀失手被滿天星的人抓到,后來被殺掉。</br> 滿天星的人就從樂小刀的身上取下這塊佛牌送到了樂小封的手里……</br> 而樂小封一看到這塊佛牌,就勃然大怒,帶領自己的兄弟跟滿天星全面開戰,成功復仇,干掉了蝎子。</br> 這完全就是社會港片的電影情節啊……</br> 李老虎把佛牌往桌上一放。</br> 隨后,他不知道從哪里拉過來一條凳子,直接擠著坐在了張曉生的旁邊。</br> 張曉生也拿起佛牌看了一眼,點點頭,微笑道:“是的,這塊佛牌,如假包換,就是樂小封的!”</br> 于是,張曉生把佛牌交給其他人一一辨認。</br> 餐桌上眾人,幾乎沒人對佛牌的真實性產生疑問,都確定佛牌就是真的。</br> 我心說這當然是真的,這可是樂小封親自給我的。</br> 為此我還被樂小封和峰叔給算計了一下,不小心走入了這個局。</br> 李老虎叼著雪茄,斜眼望著我:“佛牌是真的沒錯……那小兄弟好好說說,你是怎么干掉樂小封的?要知道這些年,我們滿天星的人一直都在找樂小封的麻煩,可從來沒有人能成功找到樂小封的蹤跡……”</br> 我心說這句話你說給鬼去聽吧?</br> 什么叫找不到?</br> 明明是滿天星的人不敢找吧?</br> 我綜合馬富貴和樂小封兩個人的說法,我自己都能揣摩出來。</br> 當年蝎子死了之后,滿天星的人就變成了一盤散沙,根本沒人敢幫蝎子復仇。</br> 而當時立下的這個規矩,也只不過是大四喜的幾個成員為了互相牽制,誰也不想讓對方上位而提出的條件。</br> 現在就變成了你們找不到樂小封的蹤跡了?</br> 當然,我也沒有直接拆穿。</br> “陳少……你把這個過程好好說一遍,雖然我已經知道了,是你親手殺的,但你要好好講述一下,你是怎么親手干掉樂小封的?”</br> 馬富貴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說道。</br> 他還特意強調了一下,說是我親手殺的。</br> 我記得之前我編了一個故事,已經很明確告訴了馬富貴了。</br> 我也能聽懂馬富貴的暗示。</br> 于是我把之前對馬富貴編的那個故事,當眾又講述了一遍。</br> 不過在講述的時候,我又稍微改編了一下。</br> 在給馬富貴講述的版本中,是我那個當搶劫犯的叔叔不小心搶錯了人,殺了樂小封。</br> 我改成了是我們搶錯了人,是我失手殺了樂小封,然后我叔叔知道了樂小封的身份,讓我帶著佛牌來江州找白爺……</br> 眾人都聽得很認真。</br> 這時候我注意到,那個看起來很精明的被人稱為“先生”的張曉生,一直皺著眉頭,悶著腦袋思考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我有些心虛,心說剛剛我編造的這個故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勁被張曉生聽出來了?</br> 這時,馬富貴沉聲說了一句:“整個過程,差不多就是這樣,陳少之前已經跟我講清楚了,一開始陳少是打算去找白耀明的,可白耀明早就被人在生日宴上算計慘死,所以陳少又想辦法上了極樂號……大概過程就是這樣,你們還有什么疑問的?”</br> 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br> 從頭到尾果然只有洛千陽一直表現得非常不滿。</br> 其他人看起來倒是沒什么意見。</br> 洛千陽的不滿也自然不好說出來。</br> 張曉生這時微笑道:“我沒什么疑問了……既然是小兄弟親手殺了樂小封,又帶來了咱們滿天星約定好的信物,那沒什么好說的……在我這里,以后陳少就是我張曉生認定的下一任蝎子老大!”</br> “既然連先生都這么說了,那我李老虎也沒什么意見了……”</br> 說著,李老虎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舉起來,對著我道:“陳少,剛剛李老虎多有得罪了,這杯酒,是我敬你的……以后,你也是我李老虎的蝎子老大!”</br> 李老虎仰著脖子,喝得很干脆。</br> 我心中松了口氣。</br> 還好……那個看起來最有疑問的張曉生都沒多說什么。</br> 再加上李老虎這么一帶頭,其他人又紛紛表態,說我就是他們的下一任蝎子老大!</br> 馬富貴和李老虎面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br> 一開始洛千陽的表情一直很陰沉。</br> 可在觀察了眾人之后,洛千陽也沒敢多說什么。</br> 我敢說,就現在這個場面,哪怕是洛千陽,他只要敢站出來說自己有什么意見,那肯定會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br> 不管別人心里服不服,馬富貴和李老虎這樣的推動,都是嚴格按照當年滿天星的約定信物來走流程的!</br> 我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站起身,笑著對眾人說道:“我是個不懂江湖規矩的毛頭小子,承蒙各位老板抬愛,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還要請教各位!這杯酒,是我敬各位老板的!”</br> 一口封喉,火辣辣的。</br> 我不敢再嘗試第二杯。</br> 這時,我發現李老虎的目光突然看向了不遠處的茶幾。</br> 我也順著看了過去,只見那茶幾上擺著很多東西。</br> 看那些東西的包裝,很像是這些大佬給我送來的禮物。</br> 李老虎微微一笑,對我道:“對了,陳少……”</br> “您說……”</br> “那個……我李老虎第一次跟陳少見面,也不知道送什么禮物!我看其他兄弟的禮物個個都很貴重,要是我再送什么金銀珠寶,那簡直是太俗氣了!我也有件禮物……剛剛才到,我出去的那一會兒,就是去找這件禮物了!”</br> 李老虎一邊笑著一邊說道。</br> 我就說這包間里明明有衛生間,李老虎還非要去外面。</br> 原來是去等禮物去了?</br> 什么樣的禮物還需要李老虎親自出去一趟?</br> 我一臉好奇地望著李老虎。</br> 李老虎笑道:“不過,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這件禮物,陳少一定會很喜歡……畢竟沒人會不喜歡的!”</br> 很喜歡?</br> 沒人會不喜歡?</br> 錢?</br> 我腦海中下意識想到的就是現金。</br> 鈔票!</br> 老子最愛的自然就是鈔票了!</br> 此時腦海中已經開始幻想,李老虎讓人提著好幾個皮箱的錢放在我的面前。</br> “哦?是什么樣的禮物?”我問李老虎。</br> 李老虎一臉神秘地笑道:“是一顆……人見人愛的珍珠……”</br> 李老虎這話一說完。</br> 只聽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一陣高跟鞋踩踏的聲音。</br> 我心頭一動。</br> 來的是個女人。</br> 所有人都朝著包間門口望去。</br> 包間門口,出現了那一道攝人心魄的倩麗身影。</br> 黑珍珠。</br> (第三卷完,第四卷:心如刀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