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丁歡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堅毅和堅定。</br> 這恍如讓我看到了少年時期的丁歡，仿佛他當年就是這樣的眼神。</br> 丁歡道：“我告訴他，我要跟他賭一場，賭注就是一旦我輸了，我也不說什么打五年工了，這一輩子我都留在他身邊，替他賺錢……可我要是贏了……我要他還給小師妹一個自由！”</br> 丁歡這時候語氣都變得有些激動起來。</br> 我這個聽者都突然感覺有些熱血沸騰的！</br> 不得不說，真男人！</br> 此時我根本不在乎丁歡講述的這個故事是真是假。</br> 哪怕丁歡只是很有想象力在編造一個故事我也認了！</br> “他同意了？”我問。</br> 丁歡呵呵笑道：“他只能同意，不然呢？即使他不同意，我也早已經起了異心，而且我還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不管輸贏，他都已經很滿足了……”</br> “那……你贏了？”我又問。</br> 丁歡道：“是的，我贏了……不僅贏了，還因為小師妹的事，我間接把他送到了監獄！”</br> 聽到丁歡講述到這里，已經開始能跟馬一洋說的快接上了。</br> “什么叫間接？”</br> “我不是說了么？當時我帶小師妹去了醫院，因為小師妹被檢查出來的身體原因，當時給她檢查的那個醫生多事，報了警……最后一層一層查到了師傅的身上……”</br> 丁歡叼著香煙，又抬頭望著天花板：“原本師傅把人虐待致死這事兒，應該讓他挨槍子的，只是師傅矢口不認，沒有足夠的證據，而且師傅是老江湖，事后處理得很干凈，所以免除了死刑，可是卻判了個無期，這輩子應該只能在監獄里度過了！”</br> 這跟馬一洋說的就很像了。</br> 只不過當時我聽到的版本是丁歡做局把狗大師送進了監獄。</br> 可是……</br> 馬一洋也只是道聽途說的。</br> 而丁歡卻是當事人。</br> 從丁歡講述的各種反應來看，我更愿意相信丁歡說的才是真的！</br> 因為丁歡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他現在身邊還有龍笑，除了龍瑤之外，他也根本不會擔心別人的報復。</br> 那峰叔呢？</br> 又是什么情況？</br> 丁歡的故事講述到這里應該已經結束了。</br> 我只能在內心揣測。</br> 峰叔也是被狗大師欺騙的那一個。</br> 據說峰叔跟狗大師是在監獄里認識的，峰叔也是在監獄里拜師的。</br> 狗大師進了監獄賊心不改，教給峰叔千術卻要騙峰叔去對付丁歡，這也是合情合理的！</br> 丁歡有些諷刺地笑道：“后來也不知道是誰傳播的謠言，說是我做局讓師傅進了監獄，我在別人的傳聞里，還是一個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的人……呵呵！”</br> “肯定是你師傅以前的朋友吧……你為什么不出來解釋呢？”我有些憤憤不平地道。</br> 丁歡卻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有時候，人們只想要一個解釋，真相根本不重要……”</br> 等一下……</br> 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故事應該還沒有結束才對。</br> 我問丁歡：“等等，丁師傅……照你這么說，那后來你的小師妹呢？那個阿珍呢？阿珍去了什么地方？”</br> 丁歡一臉凄楚地搖了搖頭，隨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在這里……”</br> 一看到丁歡這個動作我就懂了。</br> 那個叫阿珍的，早就死了。</br> 只是活在了他的心里。</br> “對不起……丁師傅，我不該問的！”我有些歉意地道。</br> 此時我已經對丁歡這個人肅然起敬，而且丁歡給我講述的這個故事，也完全顛覆了我的三觀和認知。</br> 丁歡道：“師傅進了監獄之后，從此小師妹跟著我做事……過了幾年，小師妹從我的師妹變成了我的戀人……”</br> 啊這……</br> 雖然有些意外，但想想兩個人朝夕相處，之后的幾年一起成長，這也沒什么不可能的。</br> 丁歡苦澀地一笑：“只可惜造化弄人……我二十五歲那年，查出了有心臟病，醫生告訴我，我最多活不過兩年……”</br> 說到這，丁歡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br> 可現在……丁歡還好好地活著。</br> “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沒有把這事兒告訴小師妹，拼命出去做事掙錢，我想我走后，小師妹要一輩子衣食無憂，不用再跟著我跑到天南海北，到處提心吊膽……可是老天爺連這個機會也不肯給我！”</br> 丁歡說著，居然是繃不住自己的情緒，哇嗚一聲哭了出來。</br> 他握緊拳頭，狠狠敲在了餐桌上。</br> 餐桌也是咣當一抖。</br> 是的，丁歡這樣的人物，在提及自己的往事的時候，居然是哭成了淚人！</br> 這是我根本不敢想的，我第一次見到丁歡時根本想象不到這樣的人會崩潰成這樣！</br> “有些諷刺的是……小師妹的父母，就是因為車禍離世的，而小師妹離我而去，也是因為一場車禍……”</br> 丁歡哽咽道：“在小師妹臨終之際，她用殘留的一絲意識，告訴了她的主治醫師，她要把心臟捐獻給我……我那個時候才得知，我的心臟病早就被她知道了，而她也一直沒有拆穿我，假裝不知道……”</br> “后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幸運……還是老天爺不舍得帶走小師妹的所有，她的心臟跟我配型成功……用另一種方式……永遠陪著我！”</br> 丁歡說著，顫抖著手，用手指輕輕地點著自己的胸口。</br> 此時此刻我才徹底震驚。</br> 剛剛丁歡這個動作，我居然會錯意了。</br> 原來丁歡說的是真的，他的“小師妹”，是真真切切地在他的心頭！</br> 此時我也想起了之前……</br> 在我跟丁歡那場對賭之中，丁歡脫下了自己的衣服。</br> 當時我就看到丁歡的胸口有很多恐怖的刀口……</br> 我當時就感覺這男人肯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br> 后來聽龍笑丁歡說起跟龍瑤的仇恨的時候，我還以為那些傷口都是拜龍瑤所賜……</br> 可現在看來……</br> 那些傷口，就是當時心臟移植留下的痕跡了。</br> 丁歡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br> 他垂下頭，望著自己的胸口，又伸手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胸口。</br> 心臟的位置。</br> 我已經完全不知道怎么說了。</br> 深吸了一口氣，我十分堅定地對丁歡道：“丁師傅……我一定會幫你！而且我一定會做到……我會代替你贏了一條鬼，幫你干掉龍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