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坐下的是個女人。</br> 三十左右，精煉短發。</br> 但身材凹凸有致，面容高冷，乍看之下還有些像是電影里出現的女特工……</br> 一開始這個女人出現的時候我只是覺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br> 可很快我便認出了這個女人。</br> 我還記得第一次被誠哥帶進這個賭場大廳的時候，有個短發女人一不小心撞了我一下。</br> 原本就是短發女人自己不長眼睛，可她事后還瞪了我一眼，搞得像是老子故意撞她似的。</br> 就是這個女人！</br> 我先前還聽王玉柱叫這個女人莉姐，而且據說這個莉姐是賭場大廳的暗燈！</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我心說不至于吧？</br> 連我這種小打小鬧隨便下注都能被暗燈給盯上？</br> 可能是出于職業的本能，在知道誰是暗燈并且跟我在同一張賭臺的情況下，心中莫名就有些緊張。</br> 莉姐坐下的時候，只是不經意地扭頭掃了我一眼。</br> 她還是一臉淡漠的樣子。</br> 似乎根本沒注意到我的存在。</br> 不過這也合情合理。</br> 本來我跟她也只是一面之緣，而且當時莉姐急匆匆的，肯定是有什么事兒，怎么可能記得我這個小荷官呢？</br> 莉姐坐下之后也不說話，從兜里抓出了一大把籌碼擺在面前。</br> 看樣子居然也是來賭的。</br> 可如果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況下，我可以認為她是來賭地。</br> 莉姐可是暗燈啊。</br> 難道這賭臺上已經出現了目標被暗燈給盯上了么？</br> 一時間我有些來了精神。</br> 我覺得我不至于成為那個被盯上的對象。</br> 新來的兩個荷官顯然不認識莉姐。</br> 在莉姐坐下之后，他們的目光沒有在莉姐這邊多做停留，只是隨便掃了一眼。</br> 荷官把撲克牌收拾好了之后，開始賠付籌碼。</br> 另一個荷官示意賭客們可以開始準備下一把的下注了。</br> 這個時候，先前站在我身后嚷嚷的那個大胖子，從口袋里摸出了幾個籌碼。</br> 我剛下注，那個大胖子把幾個籌碼都放在了我面前的下注區域上。</br> 大胖子點燃了一根香煙，笑呵呵地說道：“小兄弟，不介意吧？我剛剛站在這里看了好一會兒了……還是你這里手氣好啊，連續十三把，一把都沒輸，我來沾沾光！”</br> 莉姐那邊也隨手扔了一個籌碼開始下注。</br> 可在聽到了大胖子這句話之后，莉姐的眼神不自覺地朝著我這邊掃了一眼。</br> 我心說真是怕什么來什么。</br> 雖然我問心無愧，我在這張賭臺上沒有任何問題。</br> 可連續贏十幾把這種屁話，在暗燈聽來就是有問題的。</br> 哪怕我每一把都贏得很少。</br> 我只能無奈苦笑：“胖老板你隨意……”</br> 可說著無心聽者有意。</br> 大胖子這話說完之后，又有幾個中年人往我面前補了不少籌碼。</br> 一開始我這個下注區域，是屬于那種悶聲發大財的。</br> 因為小九的賭臺，下注的人特別多，下注的籌碼也特別多。</br> 我坐的這個下注區域是在賭場大廳的過道上，后面自然不能站太多的人，所以很自然的跟著我下注的人也很少。</br> 再加上我每把下注很少，在賭臺上并沒有多大的水花。</br> 一開始本來是一千多兩千的籌碼，現在經過幾個中年人的補注，我面前的籌碼一下子變成了十幾萬。</br> “哦？是嗎？這個弟弟已經贏了十幾把了？”</br> 莉姐眉頭一動。</br> 她放了幾個籌碼在自己面前的下注區域，大胖子這話說了之后，莉姐問了一句。</br> 隨后，她又往我面前也放了兩個籌碼。</br> 一瞬間，我這個下注區域瞬間成為了賭臺上最熱門的區域。</br> 這種被注視的感覺很不好。</br> 再抬頭看向莉姐的時候，她正以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望著我。</br> 我假裝沒看到，也更是不敢去跟莉姐對視。</br> 雖然這也沒什么，但我就怕她一下子認出我是個荷官，到時候再說七說八的。</br> 很快，荷官已經開始發牌了。</br> 發完了牌，在我提牌準備看的時候，我發現有不少人已經圍在了我的身邊。</br> 現在很多人都已經在我這個區域下注了。</br> 后面的過道上，更是被幾個高大的男人搞得水泄不通。</br> “臥槽，又是一個九點，簡直神了啊！”</br> “這小兄弟該不會是賭神吧？”</br> “兄弟，你姓啥啊？你是不是姓高？”</br> 當我把九點擺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整張賭臺都變得有些沸騰起來了。</br> 我心說我姓尼瑪了個臭嗨啊，高尼瑪啊高，簡直無語。</br> 我特么怎么知道我手氣為什么這么好？</br> 這個時候我下意識朝著莉姐那邊看了一眼。</br> 莉姐也看完了自己的牌。</br> 她也在盯著我的牌看。</br> 大胖子隨后還補了一句：“這是第十四把了吧？小兄弟……在洛船長這艘船上，曾經有人連續開了二十一把贏莊家牌，我看你今晚很有希望打破這個記錄啊！”</br> 我心說別，可千萬別，我可不想成為那個破紀錄的人！</br> 一時間周圍的賭客們也跟著興奮了起來。</br>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興奮個什么勁兒？</br> 不過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是。</br> 這一把我這個下注區域明顯已經開始加大籌碼了，而且對比我之前下注的籌碼，這一次直接翻了幾十倍……</br>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看都是有些不正常的。</br> 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過來跟賭臺上的荷官換賭臺。</br> 隨著荷官已經賠付了籌碼，那些跟著下注的人也跟著賺得盆滿缽滿。</br> 這時候我看到有不少人已經在準備著下一把的籌碼，躍躍欲試了。</br> “小兄弟……這把你來說，我還跟不跟？我感覺你肯定能破紀錄！”</br> 那個最先起哄的大胖子，那肥厚的手上攥著幾個籌碼，沉聲問我。</br> 此刻我真巴不得這個死胖子給我滾去江水里漂浮著。</br> 特么的你自己的籌碼問老子要不要下注？</br> 現在旁邊就坐著賭場的暗燈，這幫賭客是拼了命的想把我往懸崖邊上推啊！</br> “胖老板你真會開玩笑……能開出好牌，這都是大家的運氣，想不想下注是胖老板的自由啊，一會兒輸了我可不負責……”</br> 我想盡量跟這幫人撇清關系。</br>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時候，莉姐也拿起了幾個籌碼，笑著問了我一句：“小弟弟，那你倒是給個建議啊，雖然我面前已經下了注，可這種沾光的好事兒，我可不想錯過啊……”</br> 莉姐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意味深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