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龍笑的眼神中看到了無盡的恨意。</br> 她的話同樣也讓我很震驚。</br> 龍笑的丈夫……居然被龍瑤給殺了？</br> 龍瑤殺了自己的姐夫？</br> 我就說，如果是簡單的家產之爭，龍笑的眼神是不可能看到那么恨的。</br> 頂多是嫉妒心。</br> 可龍笑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有嫉妒心的人。</br> 甚至從某方面來說，龍笑給我的感覺和李無意一樣，是生性有些寡淡的。</br> “這……這……”</br>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龍笑也是有些嘲諷地一笑：“怎么樣，沒想到吧？那可是她的姐夫，居然被她給害死了！”</br> “為什么……她為什么要殺姐夫？”我問。</br> 龍笑沉默了。</br> 這時候我發現龍笑的眼眶中，居然有些晶瑩。</br> 那是真情的流露，真實的傷痛。</br> 她沒必要在我一個小角色面前演這種苦情戲。</br> 龍笑深吸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告訴了我她的過去。</br> 龍笑的丈夫叫阿潤。</br> 她說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跟阿潤遇到，而那時候阿潤只是龍爺場子里的一個小小疊碼仔。</br> 龍家的人自然不同意這門親事。</br> 可在龍笑的一再堅持之下，龍爺妥協了。</br> 不僅如此，為了龍笑，龍爺還開始培養阿潤，把京城一個很肥的場子交給阿潤打理。</br> 龍笑說，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龍爺才把更多的目光落在龍瑤的身上。</br> 當然，這本身也有龍瑤自己也很爭氣的原因。</br> 然而就在幾年前，龍瑤剛開始逐步接手龍家場子的那段時間，阿潤被人砍死在京城的街頭。</br> 砍死阿潤的兇手，到現在還沒找到。</br> “兇手還沒找到……笑姐你就確定是龍瑤干的嗎？”</br> 龍笑說到這里的時候，我問道。</br> 龍笑道：“阿潤管理的那個場子越來越好，龍瑤開始接手我們家族的場子的時候，第一個點名的就是要阿潤的場子。當時我父親還找阿潤談過話，問阿潤愿不愿意把場子分給龍瑤，再重新交給阿潤另一個場子……阿潤當時是答應了的，他知道我父親不喜歡他，他之所以做出成績，也只不過是想讓父親對我們的事情不再那么有意見。”</br> 龍笑說著語聲有些哽咽起來：“阿潤同意，但我沒同意，因為我知道那是阿潤幾年的心血，我們家族手底下場子遍布京城，為什么龍瑤偏偏就看中拿了阿潤的場子？阿潤雖然很為難，但同樣也聽取了我的意見，把自己的意愿告訴了我父親……”</br> 雖然最后還是要龍爺來拍板，但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女婿，龍爺也只能在中間調解。</br> 可就在龍笑夫婦拒絕了之后的一個月。</br> 某個深夜阿潤開車回家的時候被人半路攔截，直接砍死在了京城的街頭。</br> 這件事兒當時鬧得很大。</br> 阿潤雖然以前是個疊碼仔，但跟龍笑結婚之后，身份水漲船高。</br> 一時間整個京城道上的人都轟動了。</br> 誰不知道京城龍爺？</br> 有人居然敢刺殺龍爺的女婿？</br> 可遺憾的是，幾名暴徒在砍死了阿潤之后，連夜離開了京城，再也找不到了。</br> 龍笑道：“我父親不喜歡阿潤，我知道，他追查兇手也只是表面功夫，做給我看的，甚至在阿潤死后，我父親還給我介紹過其他的男人……”</br> 龍笑說著，有些諷刺地笑了起來：“但我不可能讓這件事石沉大海……阿潤死后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龍瑤接手了阿潤的場子……小荷官你說說看，你覺得這是巧合嗎？阿潤死了，誰得到的利益最大？”</br> 我順著龍笑的話回應道：“如果是笑姐這么說的話，那肯定是龍瑤受利了……”</br> 龍笑道：“后來我也派人暗中調查過，殺死阿潤的幾個兇手當中，有一個人的身份是確認了的，那是一個欠了龍瑤不少水錢的家伙，經常去龍瑤的場子里玩兒……你好好想想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如果是你，你會怎么想？”</br> 如果事情真是如龍笑這么說的話。</br> 那龍瑤的嫌疑就無限大了。</br> 一個欠了一屁股爛債的賭鬼，還不起錢，在債主的逼迫下，可是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的！</br> 而偏偏龍笑的丈夫死后，居然是龍瑤接手了場子……</br> 那這其中的利益關系，難免讓人浮想聯翩了。</br> “我想，父親應該仔細揣摩也應該明白這其中的貓膩，但是父親本來就不喜歡阿潤，龍瑤又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你說，父親怎么選擇？”</br> 龍笑又問我。</br> 說真的，她們的家事，我真不想妄加評論啊。</br> 可龍笑總是來問我。</br> 我只能硬著頭皮回應：“那可能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br> 龍笑道：“是的……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什么證據，龍瑤能做初一，那我能做十五……可隨著龍瑤不斷地發展，龍瑤在我們家族里的號召力已經越來越強了，根本不會有人支持我……而且我是名牌大學畢業，我從小就很不喜歡跟我父親身邊的人打交道，更不喜歡江湖上的打打殺殺……”</br> 難怪哦，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我就說龍笑這人看起來就很有氣質。</br> “所以我一直在冥思苦想，想怎么能找到機會，殺掉龍瑤，給阿潤報仇……但我一直沒有那個機會，恰好，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丁師傅！”</br> 龍笑說著長長地一嘆。</br> 她的神情也終于恢復了正常，仿佛在說到丁師傅之后，龍笑有了很大的希望。</br> 此刻我心中也開始嘆息啊。</br> 我是真不想摻和她們的姐妹斗爭啊。</br> 可偏偏的龍笑在說起這些事兒之后像是變了一個人，嘴巴根本停不下來。</br> 我被迫知道了這么多內容。</br> 我在想如果這個時候我拒絕了龍笑，首先她救了我，于情方面，我幫她是應該的。</br> 再者，我擔心我真拒絕了，我會有危險。</br> 不是說嗎？</br> 知道的越多越危險。</br> “笑姐，我明白了……”我嘆道。</br> 龍笑道：“這些話，我這幾年都沒有跟別人提起過，我能告訴你這些，說明現在我已經把你當成自己人了，不管你信與不信！”</br> “我信，我當然信……”</br> 嘴上說著，心中卻在想，我信個鬼啊。</br> 峰叔跟我說過，江湖上誰的話都不可信。</br> “可是，我真的只是一個小老千而已，我怎么有本事能斗得過你的妹妹？”</br> 我心中那個苦啊。</br> 這個瑤妹的人設目前看來絕非凡塵中人，老子拿什么跟瑤妹斗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