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點燃了一根香煙。</br> 當鄧鐵柱跑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氣喘吁吁。</br> 我斜眼有些鄙視地望著鄧鐵柱。</br> 鄧鐵柱吞了口唾沫:“啥……啥事兒啊?阿堯……”</br> 我沉聲道:“剛剛我就看你已經跟上來了……怎么這么久你才出來?你跑哪兒去了?”</br> 鄧鐵柱苦笑道:“你……我咋知道你沒去空中樓閣……咱不是說好了,你那個動作是要跟我去空中樓閣匯合的嗎?”</br> 鄧鐵柱一句話,我瞬間無言以對。</br> 雖然是說好了沒錯……</br> 可特么的明明你就跟著我來到甲板了啊,難道就不能在甲板上多看看嗎?</br> 鄧鐵柱還說去空中樓閣找了我大半天沒找到,這才想起回來甲板上找我。</br> 他的語聲中還有些抱怨。</br> 雖然我心里也有些抱怨。</br> 可鄧鐵柱說的話也沒毛病。</br> 一時間我找不到話反駁。</br> 我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這都是小事!”</br> 鄧鐵柱又問:“那你找我上來,是想跟我說啥?”</br> 原本我是想讓鄧鐵柱出手的,但現在麻煩已經解決了,我也懶得跟鄧鐵柱多做解釋。</br> 于是我說:“我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跟小柔說好?今晚小柔沒推辭吧?”</br> 鄧鐵柱點點頭:“大家都是同伴,小柔有什么好推辭的?我跟小柔說了,到時候北斗燕子也都會去,這沒什么問題吧?如果你是要單獨約小柔的話,我去跟北斗燕子說一聲,讓他們別去了!”</br> 一開始我還真想單獨約小柔。</br> 可現在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br> “行,那這樣……一會兒晚上九點以后……你讓小柔他們幾個在空中樓閣隨便找個包間,最好是隱蔽一點的,在里面吃著東西等我,到時候你就在包間外面轉悠就行了……等我忙完手頭的事兒,我第一時間就上去找你們,行吧?”我說。</br> 鄧鐵柱答應:“沒問題……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嗎?”</br> 我伸手拍了拍鄧鐵柱的胸口:“沒什么要交代的……賭桌上的玩意兒,你還是少碰,你可別忘了你一開始是因為什么才跟著我做事的,我可不想某天再聽到你欠下巨額賭債的消息……”</br> 鄧鐵柱苦著臉道:“放心放心,現在我也算是過來人了,已經成功上岸……絕對不會重蹈覆轍!”</br> 鄧鐵柱說的就是屁話。</br> 俗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br> 可又有話說,你永遠不要相信一個賭徒的肺腑之言。</br> 如果他真的上岸了,根本不會再上賭桌玩兒,哪怕是一把。</br> 可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br> 我沒有跟鄧鐵柱多說什么,說了一句:“那你先自己忙去吧,我現在有點事需要去處理一下!”</br> “行!”</br> 我叼著香煙快速離開。</br> 我直接來到了客房部。</br> 雖然我還是有些心虛,生怕在這個客房部直接撞見了小柔。</br> 可現在我沒穿著荷官的衣服,出入客房部也很正常,這條走廊本身就是在船上四通八達的。</br> 不過我已經忘記了龍笑是在哪間房。</br> 或者說我當時出來的時候就很心虛,根本沒記房間號。</br> 于是我只能憑借著自己當時的記憶。</br> 我隱約記得出來房間左轉之后,好像要經過三四間房,而且套房和單間門口之間的間距也是很大的。</br> 所以找到龍笑的房間也毫不費力。</br> 236房間。</br> 我直接敲了敲門。</br> 當我看到開門的人是龍笑之后才松了口氣。</br> 龍笑側過身子,面帶溫婉的笑容,把我讓了進去。</br> 可是一進入客房……</br> 一瞬間,我就覺得里面的氣氛非常壓抑。</br> 那是因為在這個房間的麻將桌邊上,居然還坐著一個人。</br> 一個男人。</br> 男人側對著門口,面前擺著一杯茶。</br> 此時他手里夾著一根香煙,一整個客廳都是煙霧彌漫的。</br> 龍笑關門之后,讓我坐在麻將桌邊上。</br> 我點了點頭。</br> 走過去。</br> 男人正好也扭頭朝我看了一眼。</br> 當男人抬頭的時候,我嚇了一跳。</br> 主要是男人的眼神實在是有些嚇人。</br> 他的臉更嚇人。</br> 男人面部輪廓消瘦俊朗。</br> 可在他的左臉上卻有巴掌大的一塊胎記。</br> 男人的眼神銳利如鷹,只是看他一眼,仿佛就能把人的內心直接洞穿一般。</br> 可以說是非常嚴肅了。</br> 用兇神惡煞來形容這個男人都毫不為過!</br> 可不知為何,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我總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br> 男人四十上下,雙鬢卻有些發白了。</br> 龍笑讓我坐在了男人的對面。</br> 隨后,她走到飲水機面前,用一次性紙杯給我倒了一杯水,這才坐在了我的左手邊。</br> “謝謝笑姐……”</br> 龍笑坐下之后,擠出一個微笑。</br> 她伸手指了指我對面的男人,笑道:“小荷官,給你介紹一下……丁師傅!”</br> “丁師傅你好……陳鐵柱!”</br> 龍笑介紹,我自然不能含糊。</br> 朝著丁師傅伸出手。</br> 當然,下意識我伸出去的是右手。</br> 可丁師傅一動不動。</br> 他的面部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是一個機器人。</br> 龍笑剛想開口說什么。</br> 丁師傅忽然伸出左手,把自己右手的袖口拉了起來。</br> 這時我才注意到……</br> 丁師傅的右手,居然是義肢……</br> 他的右手居然已經沒了。</br> “不好意思小兄弟,我有些不方便,如果可以的話,麻煩你換只手!”</br> 丁師傅沉聲說了一句。</br> 隨后,他伸出左手要跟我握手。</br> 我愣了一下,趕緊換了只手,跟丁師傅握了一下。</br> 我沒有低頭去觀察丁師傅的左手。</br> 可當我跟他握手的時候……</br> 一瞬間我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在捏著一根樹干一樣。</br> 因為從小到大我從沒有摸到過如此粗糙的一只手!</br> 丁師傅的左手給我的感覺不僅是長滿了老繭,而且老繭都有些開裂的那種感覺……</br> 這人的左手有老繭,右手沒有了……</br> 他是做什么的?</br> 難道也是混賭桌的么?</br> 松開手之后。</br> 龍笑笑了笑,說:“小荷官,你不用緊張的,丁師傅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只不過正好來找我說點事……丁師傅也算是自己人,有什么話,當著丁師傅的面,我都是毫不避諱的!”</br> 我點了點頭,笑道:“笑姐真是客氣了,不知道笑姐找我來……是有什么吩咐嗎?”</br> 龍笑嘴上說丁師傅只是正好出現在這里。</br> 可在我問出這句話之后。</br> 她眼角的余光朝著丁師傅那邊瞟了一眼。</br> 隨后,龍笑低頭,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腕上:“你的佛牌,能給我們再看看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