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眼龍一開始根本沒有去看那張名片。</br> 他只是皺著眉朝著那少婦掃了一眼。</br> 少婦面帶溫柔的微笑,繼續坐下。</br> 很快,誠哥帶來的人已經把賭臺收拾干凈了。</br> 誠哥湊到我和小麗面前,低聲說了一句:“好好發牌,不要惹事,少說話多做事……”</br> 誠哥說著還給了我和小麗一個嚴厲的眼神。</br> 我心說少說話多做事老子還需要你教么?</br> 我只是點了點頭,小麗也回應了一句:“好的誠哥!”</br> 誠哥又滿臉堆笑對獨眼龍和少婦道:“祝老板們玩兒得開心,一會兒我們洛船長會有兩杯好茶贈上……”</br> 可誠哥這好話說了個寂寞。</br> 獨眼龍和少婦根本鳥都不鳥他。</br> 誠哥自討了個沒趣,轉身帶人離開了。</br> 兩個迷彩服也是在混亂中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估計是混入了人群中了。</br> 可經過剛剛的事兒,這張賭臺就變得清凈起來。</br> 很多賭客都只是遠遠地看著,都不敢過來圍觀了。</br> 而我注意到,先前還在人群中的小柔等人也不見了蹤影,估計是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鄧鐵柱跟他們講述事情的經過去了。</br> 我和小麗互相對望了一眼,看到小麗的眼神中還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br> 不過,不得不說,通過剛剛的一些細節,居然讓我對這個妞兒的看法有些改觀了。</br> 本來我以為她只是一個賤人,可沒想到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居然還敢站出來幫我說話。</br> 我對小麗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br> 隨后,彼此都有些詢問的意思。</br> 小麗低頭看了看桌上已經收拾好的撲克骰子。</br> 她想詢問,但看到獨眼龍那兇神惡煞的樣子,還是沒敢問出來。</br> 一時間,我和小麗都像是木頭人一樣站著。</br> 賭臺上只有兩位賭客,而且兩位賭客都在沉默。</br> 那這張賭臺,還要不要繼續玩兒下去?</br> 就在這時,獨眼龍的雪茄終于抽完了。</br> 他這才輕輕在煙灰缸里掐滅了雪茄,伸手過去拿剛剛少婦放在賭臺上的名片。</br> 可能是有些距離,我很想知道那名片上是什么稱呼什么來歷,但根本看不清楚。</br> 一開始獨眼龍都是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br> 可是當獨眼龍看到名片的時候,他整個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br> 我明顯看到獨眼龍的瞳孔都放大了。</br> 隨后,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名片,又看了看少婦。</br> 獨眼龍一直目中無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把少婦放在眼里。</br> 可此時,他看到名片,卻不得不重視起來。</br> 獨眼龍的神情很是凝重。</br> 他沉吟了一聲,放下名片,眉頭緊皺。</br> 隨后,他又摸出了一根雪茄點燃。</br> 臥槽……</br> 這個少婦到底是什么人啊?</br> 我知道這個獨眼龍是樂小封的人。</br> 他肯定是見過大世面的。</br>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才能讓獨眼龍擁有這樣的反應呢?</br> 還有剛剛洛小順的反應,也足以說明這個少婦不一般。</br> 少婦這時才面帶微笑,對獨眼龍十分禮貌地說道:“老板,可以交個朋友么?”</br> 獨眼龍叼著雪茄,雙手擺在賭臺上握著。</br> 他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少婦,突然又騰出一只手在身上摸索著。</br> 不過摸索了一會兒后,獨眼龍才對少婦道:“抱歉,我是個粗人,身上沒有帶名片……不過,我姓樂!”</br> 放屁,絕對在放屁。</br> 你姓個錘子的樂。</br> 可是,這獨眼龍說話的語氣明顯客氣了很多。</br> 他不卑不亢。</br> 至少在我看來,我覺得獨眼龍內心深處已經覺得,這少婦的身份足以跟他平等。</br> 少婦笑道:“樂老板是吧……莫非樂老板是來自云南的那位樂老板?”</br> 看來這個少婦居然也是道上的。</br> 獨眼龍只是說了一個姓氏,她就問人家是不是來自云南。</br> 至少說明,她肯定知道樂小封這個名字。</br> 獨眼龍點了點頭:“我是來自云南……”</br> 少婦也點頭,微笑:“那說明我跟樂老板還真是有緣啊……我是從北方來的,你是從南方來的……我所在的地方跟樂老板相隔了十萬八千里,居然還能在同一艘船上的同一張賭臺遇到……是很有緣分,這個朋友,必須交了!”</br> 少婦用最溫柔的口吻說出了最豪氣的話。</br> 獨眼龍點了點頭,他居然欣然同意了:“可以,這個朋友可以交,如果明天有空,空中樓閣,一起喝杯茶怎么樣?”</br> 少婦笑道:“可以,這杯茶我請,一定要船上最好的茶!”</br> 不過,少婦的語聲一頓,突然又朝我看來。</br> 不知為何,被少婦這么一看,瞬間變得有些不自在了。</br> 這一次的心境跟之前完全不同了。</br> 因為我知道這個少婦很可能是道上某位大佬,或者說……她很有可能是某個“大哥的女人”。</br> “樂老板,這位小荷官出來混口飯吃也挺不容易的,咱們也犯不著跟一個小荷官為難是吧?”</br> 我沒想到少婦居然這個時候還在想著幫我解圍。</br> 心中有些小小的感激,但絕對跟鄧鐵柱的那種感動的心情不同。</br> 看來這位大哥的女人居然還是個熱心腸。</br> “事情都過去了,交到一位這樣的朋友,我心情也變好了……那這事兒,就這么算了!明天見!”</br> 獨眼龍說著站起身,收拾起桌上的籌碼,又把剛剛少婦那張黑色的名片塞到了口袋里。</br> 可臨走的時候,獨眼龍卻給了我一個兇狠的眼神。</br> 那眼神似乎是在告訴我,這事兒表面上是結束了。</br> 但他絕對跟我沒完。</br> 我不敢去直視獨眼龍的眼神,更是有些費解他為什么要針對我。</br> 可現在這些對于我而言是沒有答案的。</br> 因為站在我的角度根本想不透這其中的緣由。</br> 獨眼龍起身,按照道理來說,剛認識的朋友,那少婦怎么也應該站起來送一下。</br> 可她沒有。</br> 穩穩地坐著,這種細節就能看出來,這少婦的內心其實是很高傲的,只是表現得那么和善溫柔罷了。</br> 獨眼龍走后,少婦才慢慢地從面前摸出一顆籌碼,放在下注區,笑道:“小荷官,繼續發牌吧……”</br> 我試探著詢問道:“首先謝謝老板剛剛幫我說話……不過,現在這賭臺上只有老板一位,還要繼續發牌嗎?”</br> 少婦攤了攤手:“只有一位賭客難道賭臺就不開張了嗎?沒關系,正好我喜歡清凈,小荷官你只管發牌就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