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白子文穿過了這條走廊。</br> 來到了走廊另一邊的門口,外面就是狹窄的船舷過道。</br> 透過外面港口照射下來的燈光,都能看到船下的江面江水蒼涼。</br> 白子文嘴里叼著香煙,完全一副把我拿捏透徹的樣子。</br> 我讓他單獨談話,他應該也知道是我先心虛了。</br> 不過我確實心虛,這個處境我更是沒底氣表現得強硬。</br> “阿堯,有一段時間沒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精神啊!不錯不錯,在我們的場子里你做的是燈,到這里你做了荷官了!真的不錯!”</br> 白子文一邊笑著,一邊上下打量著我。</br>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br> “文哥,我們時間有限,你想怎么辦?劃個道吧!”</br> 此時我也沒時間跟白子文廢話,更不想跟他在這里站著聽他嘲諷。</br> 白子文對我豎起大拇指:“阿堯真不愧是阿堯,說話還是那么有底氣,硬氣啊!”</br> 我冷冷地望著白子文,一言不發。</br> 白子文見我不回應,勾起嘴角笑了笑:“阿堯,這一次又打算怎么做?是給洛船長做了局了?你該不會是真想把洛船長給搞垮吧?”</br> 我心說先不說老子做沒做局,真做了局還會告訴你這個王八蛋?</br> 盡說些廢話!</br> “文哥在說什么?我怎么一點也聽不明白?”</br> 我皺眉望著白子文。</br> 白子文意味深長地望著我。</br> 他也不說話了。</br> 我們彼此對視。</br> 在跟白子文對視的過程中我沒有露怯,哪怕沒底氣我也不能讓他感覺到我心虛!</br> 許久之后,白子文擠出一個笑容:“阿堯,其實事后想想,我應該感謝你才是……雖然你對待我的方式粗暴了一些,不過我有什么理由責怪你?”</br> “文哥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啊?”</br> “那個老東西一直是我的心頭之患,你幫我干掉了那個老東西,我難道不應該感謝你?不僅如此,我本來也還擔心蓉蓉那個碧池會一直糾纏我,沒想到你順手還把這個蓉蓉都給干掉了,可謂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我怎么能不好好感謝你?”</br> 換個角度想想,白子文這番話可謂是字字珠璣。</br> 他說的,未嘗不是實話。</br> 可很快,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br> 他說我幫他干掉白爺?</br> 一瞬間我醒轉過來!</br> 除了黑珍珠,沒有任何人知道是我干掉了白爺。</br> 哪怕是狐貍,當時也只不過是她的猜測而已,沒有實質性的證據!</br> 白子文是怎么知道的?</br> 不,他不知道,他這句話分明只是在套路我!</br> 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后,我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br> 白子文雖然是在套路,可如果他心中沒這種懷疑的話,他怎么會說出這種話?</br> “我完全聽不懂文哥在說什么……白爺的死,跟我有什么關系嗎?白爺完全是死于一場意外,為什么文哥反而感謝我了?而且當時白夫人也是文哥親手殺的,怎么也來感謝我了?”</br> 我假裝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疑惑地望著白子文。</br> 這時候,白子文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開始跟我對視起來。</br> 我沒有在跟白子文的對視中露怯。</br> 白子文故作驚訝地道:“哦?原來不是阿堯兄弟做的局嗎?看來是我誤會了!也是,這種話不能亂說,就算真相也不能承認……看我這嘴,也不知道在瞎問什么!”</br> 這一刻我心頭莫名變得有些緊張起來。</br> 我自問那個殺人計劃天衣無縫。</br> 除了狐貍之外幾乎沒人能猜到背后是我在做局。</br> 而且白星云事后也被嚇成了傻子。</br> 白子文是怎么能懷疑到我身上的?</br> 白子文拍了拍我的肩膀:“阿堯兄弟也不用緊張……能在洛船長這里碰到一個熟人,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兒!大家既然是老相識,來到船上自然要互相照應!阿堯兄弟,我這話說得一點沒錯吧?”</br> 此時我實在是受不了了。</br> 再這樣下去,誠哥就要回來了。</br> 到時候,誠哥一來,可能意味著我跟白子文談話結束。</br> 沒有白子文明確的態度,我可能一直都會心情忐忑。</br> “文哥,明人不說暗話……你明白我的意思!”</br> 我沉聲對白子文說了一句。</br> 白子文沉吟了一聲,看樣子也是不打算跟我繼續裝下去了。</br> 過了一會兒,白子文才道:“阿堯你是不是多心了?你在想什么?我們之間的事兒,我回頭也好好想過了。好歹黑珍珠是我的小姑姑,畢竟我們有血緣關系……她過得好,我心里也高興,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兒……”</br> 她一番話說得跟真的似的,差點我就信了。</br> 白子文拍拍我的肩膀:“以前我們可能是有些誤會,不過都過去了……既然阿堯在這里當荷官,那我有需要的時候,會特意找你的,畢竟我在船上也有不少朋友,大家都喜歡賭……”</br> 白子文這話我算是明白了。</br> 聽他的意思,我也大概知道他想干什么。</br> 對于白子文來說,事情已經發生了。</br> 現在就算揭穿我,那也挽回不了他的損失。</br> 更遑論這還是在別人的船上,很多事也不是由白子文說了算。</br> 可現在我是荷官,有把柄在白子文的手上。</br> 白子文若是想做什么,安排什么賭局,那有我在的話,他是不是就方便許多?</br> 這么想著,我稍微安心了一些。</br> 至少現在我讓白子文看到了利用價值。</br> 就算白子文想對我做什么,那也是下船以后的事兒!</br> “行,文哥有吩咐的話,我隨叫隨到,但僅限于在這艘船上!”</br> 我不咸不淡地對白子文說了一句。</br> 白子文笑瞇瞇地望著我:“好了,去吧,晚點有空的時候,我會再找你談談的,希望我們合作愉快!”</br> 這一句“合作愉快”很有意味。</br> 更加讓我感覺,白子文是想利用我做些什么。</br> 可現在也只能先穩住白子文。</br> 至于怎么想辦法對付他,那是之后的事兒。</br> “那我先去忙了!”</br> 我沒有再跟白子文多說什么。</br> 端著塑料盒子,再次回到原來的地方。</br> 這時候正好看到誠哥帶著一個美女荷官上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