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房間四周到處都站著人。</br> 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混子,我不乏看到有很多身材強壯的紋身大哥。</br> 每個人看起來都是兇神惡煞神情嚴肅的。</br> 而房間正中央最寬闊的地方,擺著很多把太師椅……</br> 最中間的兩張太師椅上,赫然竟坐著白爺和令狐老爺子!</br> 看到這個架勢,我更是由心底感到膽寒。</br> 尤其是白爺這個老狐貍。</br> 一根拐杖豎在面前,雙手撐在上面,一張臉看起來毫無血色。</br> 令狐老爺子則是靠在太師椅上,嘴里叼著一根雪茄。</br> 令狐星月站在令狐老爺子的身后,神情同樣很嚴肅。</br> 其他的幾張太師椅上,我看到坐著的都是幾個年齡偏大的,看起來像是老江湖的家伙。</br> 這到底是要干啥?</br> 走進來第一感覺,像是進了某個社會團伙內部,即將要召開什么會議一樣。</br> 白子文也負手站在白爺的旁邊,面上無喜無悲的,不過眼神中帶著些許的疑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br> 我一進門,一開始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br> 可當白爺的目光朝我投來的時候,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br> 誰能體會這是一種什么感覺?</br> 滿屋子的社會人正直勾勾地盯著你,仿佛即將走上刑場之前要被一大幫人審判一樣!</br> 我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么。</br> 更不明白在這壽宴之前……為什么白爺會聚集這么多人在這里,還把我單獨叫過來?</br> 難道是我的計劃暴露了?</br> 還是我的身份已經暴露了?</br> 我要被人家“家法處置”?</br> 一進門,我頓時不敢說話。</br> 老老實實地走到白爺面前,恭恭敬敬地說了一句:“白爺……”</br> 此時我連頭也不敢抬。</br> 饒是經歷了如此之多的風雨歷練,我的膽子比以前大了很多,可這一次還是有些嚇到了。</br> 白爺微微沉吟了一聲,只是點了點頭。</br> 隨后,他一句話也沒說,擺手示意我退到一旁。</br> 這一下我更是有些看不懂了。</br> 叫我過來……</br> 現在又對我沒有任何話說?</br> 這是什么情況?</br> 不過很快我想起,是令狐星月叫我過來的。</br> 難道這個房間即將有什么大事兒要發生,令狐星月叫我過來只是為了見證一下?</br> 我覺得沒那么簡單。</br> 我很自然地走到了令狐星月的身邊。</br> 不知為何,此時只有在這個女人身邊,我才能有那么些許的安全感。</br> 白爺面上一副陰晴不定的樣子,目光在房間內眾人面上掃過,沉聲說了一句:“人都來得差不多了吧?”</br> 令狐老爺子在一旁道:“都差不多了……”</br> 白子文也是一臉狐疑地掃了眾人一眼,湊到白爺身前,低聲問了一句:“父親……現在外面眾多賓客都在等著接待,您這是……”</br> 白爺只是擺了擺手,問白子文道:“阿文,這些在場的叔叔伯伯,你可都認識啊?”</br> 白子文愣了一下,苦笑道:“父親您這是在跟我開玩笑么?我怎么能不認識啊?”</br> 說著,白子文看向了令狐老爺子:“這位是令狐伯伯……”</br> “這是劉三伯,這是陳五叔,這是孫老板……”</br> 白子文一邊說著,一邊客客氣氣的跟幾個人打招呼。</br> 這幾個人是跟白爺令狐老爺子一起坐太師椅的,想來地位也很不一般。</br> 就算不如白爺,那也肯定是白爺在道上極為要好的朋友,甚至在川南道上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br> 我只是聽白子文稱呼他們為叔叔伯伯,但卻沒聽說是什么名號。</br> 而白子文口口聲聲稱為叔叔伯伯的人,在白子文如此恭敬的態度之下,居然沒人回應。</br> 一個個都板著一張臉。</br> 他們的態度跟剛剛進來的令狐老爺子如出一轍。</br> 這更加讓我看不懂了。</br> 我心說……令狐老爺子對白子文印象不好,這理所應當。</br> 可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兒?</br> 再聯想到白子文對白爺起了異心,而且想在這場壽宴上對白爺下手……</br> 這更是讓我隱隱預感到了什么。</br> 就在白子文剛剛打完招呼之后,令狐星月突然笑道:“干爹,好像還有一個人沒來呢……”</br> 白爺疑惑地看了令狐星月一眼:“還有誰沒來呢?”</br> 令狐星月笑道:“您忘了干媽?”</br> 白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你瞧我這記性,這種場合,怎么把蓉蓉給忘了?蓉蓉人呢?”</br> 令狐星月道:“剛剛還看到呢,不是說幫您準備禮物去了嗎?”</br> 白爺對令狐星月道:“你去給蓉蓉打個電話,讓她先不用準備禮物了,到這里來!”</br> “好的……”</br> 令狐星月應了一聲,掏出手機走到角落里去打電話。</br> 白子文更是眉頭緊蹙:“父親……這……這是怎么回事兒?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br> 白爺點了點頭:“是的,而且每個人都要到齊,缺一不可……”</br> 這一下白子文的臉上顯得有些疑惑起來。</br> 我也是忍不住好奇。</br> 宣布?</br> 宣布什么?</br> 難道是白爺想要在這場生日宴會之后,就徹底退休么?</br> 他難道要把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的家族企業,全部傳給白子文?</br> 仔細想想,也并不是沒這個可能。</br> 白子文對白爺哪怕都起了殺心。</br> 可對于白爺而言,好歹是自己的兒子。</br> 我想白子文對白爺有意見,無非是兩點,一是因為蓉蓉的挑撥,二就是因為白星云!</br> 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br> 白爺到底會作何選擇?</br> 白子文一臉沉思的樣子,沒有再多問了,只是站在一旁。</br> 整個房間的氣氛變得很壓抑,很緊張。</br> 跟白爺坐在一起的那些大佬,一個個更是如同即將審問犯人的巡捕一樣。</br> 就這樣過了四五分鐘。</br> 突然聽到門外傳來高跟鞋噠噠噠的聲音。</br> 所有人循聲望去。</br> 只見蓉蓉穿著一身得體的酒紅色連衣裙,緩緩走了進來。</br> 蓉蓉在看到房間里這么多人的時候,也是面上一怔。</br> 不過很快的,她擠出一個笑容:“大家都在呢?不好意思,我來晚了!”</br> 蓉蓉溫婉一笑。</br> 她的目光在房間里搜尋著,像是在找座位。</br> 可找了一圈發現,這屋子里并沒有其他人的位置。</br> 只有那太師椅上的五個人。</br> 白爺點了點頭,揮手對門邊的幾個紋身大哥道:“關門吧……”</br> 一瞬間,我的心跟著揪緊了。</br> 我看到白子文的臉上也是一下子顯得緊張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