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臉正色,大步流星來到了賭桌面前。</br> 阿才沉吟了一聲,敲了敲桌子:“這個莊家我是不能下的……老板手頭方不方便?先借點錢給我,利息兩成,等賭局結束就還給你!”</br> 阿才的話讓眾人都吃了一驚。</br> 老板面上也是有些為難:“這……”</br> 賭桌上其他人也是有些愣了。</br> 凱哥幾個人先是一臉懵逼,隨后,凱哥樂了:“我說兄弟你什么情況啊?借錢都借到老板這里來了,沒錢你就別玩兒啊……”</br> 阿才不耐煩地道:“老子借錢關你卵事啊……你只管下你的注就行了!”</br> 死胖子樂呵樂呵的,哼著小曲兒,正在看阿才的笑話。</br> 老板開始猶豫不決,阿才道:“老板,我也不是第一次來你這兒玩兒了,還怕我賴賬不成?這樣,你拿個紙筆出來,我寫個條子……”</br> 老板一陣“思想掙扎”后,好像下定了決心:“行……”</br> 幾個人同時樂了,我從凱哥等人的眼神中看到了貪婪。</br> 畢竟現在阿才的手氣爛,這是事實,基本上誰下注都能贏錢。</br> 這種二八局,一旦莊家手氣霉,那就跟散財童子沒什么區別。</br> 很快老板拿來了紙筆,阿才快速寫了一張條子,隨后遞給老板:“先給我借五千,按照兩成利息,一會兒贏了錢,老子還你六千!”</br> 老板小心翼翼收起了借條。</br> 很快,老板又從吧臺取來五千的現金放在阿才的面前。</br> 凱哥幾個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但很快收斂起來。</br> 我內心變得有些緊張起來。</br> 雖然我不知道阿才的做局心理,但我有種強烈的預感……</br> 從阿才打借條開始,他要開始收網了!</br> 阿才又讓老板拿來一副嶄新的撲克,拆封之后,繼續開始洗牌。</br> 他點燃了一根香煙,面色也比之前沉穩了不少:“多下多贏,少下少贏……買定離手……”</br> 這一次,阿才直接往鍋里放了一千。</br> 無形之間加大了籌碼。</br> 凱哥幾個人也是往大了下。</br> 不過這第一把,阿才居然又輸了。</br> 這一把我看到,阿才還是做了牌的!</br> 阿才到底怎么回事兒?</br> 借了錢了還是要故意做牌讓自己輸么?</br> 難道他不輸到一萬心里不開心?</br> 阿才罵了一句:“草,老子不信邪了……”</br> 接著,阿才往鍋里放了兩千。</br> “帥哥,別沖動啊……你這剛借來的五千……”</br> 少女見阿才下了重注,開始勸慰道。</br> 死胖子笑瞇瞇地道:“美女,你不用管,剛剛你沒看到這個哥們兒加入賭局的時候神氣的很,人家有的是錢……”</br> 死胖子說著,不動聲色地往面前放了五百。</br> 與此同時,凱哥,死魚眼也同時放了五百。</br> 我心頭一動。</br> 幾個人同時放五百,那就是一千五了。</br> 從賭局開始到現在,這是幾個人下的賭注最多的一把了!</br> 少女和中年男人都只下了一百。</br> 凱哥那邊贏得最多,見鍋里還沒打滿,便笑呵呵地說了一句:“兄弟這么有錢,鍋里不打滿怎么行?我來幫兄弟打滿……”</br> 于是凱哥又放了三百上去,這一把他一個人就下了八百。</br> “好,只要不超過鍋里的錢,再多的老子也賠得起!”</br> 阿才開始洗牌發牌。</br> 這一把,他依舊是在做牌。</br> 從開始到現在,阿才每一把都在做牌,他能精確地控制賭局上的輸贏動向。</br> 這一把開牌的時候,凱哥幾個人都拿到了六點以上的點子。</br> 按照莊家這么霉的慣例,他們臉上都露出了笑容。</br> 可當阿才開牌的時候,幾人傻眼了。</br> 因為阿才拿到了二八,也就是除了對子牌之外最大的點子!</br> 剛一張注莊家就開始通殺,凱哥的表情如同嘴里塞了大便一樣難受,嘴角都輕輕抽搐了一下。</br> “哈哈哈哈,老子就說,手氣霉也不可能一直霉下去啊……”</br> 阿才笑瞇瞇地收著眾人的錢。</br> 我暗暗松了口氣,心說阿才終于醒悟了啊,他終于要開始收網了!</br> 我看得更加認真。</br> 果不其然……</br> 接下來的每一把,阿才依舊是在洗牌發牌的時候做牌,而且阿才每一把都把鍋里的賭注控制在兩千左右,這跟剛開始的五百的鍋,已經不是同一個檔次。</br> 凱哥幾人開始輸錢。</br> 有好幾把,阿才都是給他們幾個做了小點子,但是卻給少女做了大點子,少女幾乎每一把都在贏錢。</br> 幾個人都對少女有好感,誰也不會懷疑到少女的頭上。</br> 至于那個中年男人,純粹是打醬油的,沉默寡言,也不輸錢也不贏錢。</br> 一開始阿才輸錢的時候鍋里的錢少,但是他開始贏錢了,鍋里的錢是之前的好幾倍……</br> 所以連續幾把下來,凱哥幾人有些捉襟見肘了!</br> 又是一把輸錢之后,凱哥的臉已經變得有些蒼白。</br> 他香煙一根接一根,面前的錢居然只剩下幾百了。</br> 要知道,剛剛他可是贏得最多的!</br> 贏錢的時候春風得意,現在這么快就把之前贏來的全部吐出去……</br> 這種心理落差,可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br> 不僅是凱哥,死胖子和死魚眼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br> 尤其是死胖子,他那肥豬一樣的臉上不停抽搐,香煙同樣是一根接一根,以此來掩飾內心的不安。</br> 先前出言諷刺阿才最多的就是他,這個死胖子也最喜歡在少女的面前裝叉……</br> 可現在他們都裝不起來了。</br> “哈哈,又是二八,通殺……”</br> 又是一把,阿才在掃了眾人的點數之后,把自己的二八亮在眾人面前。</br> 又是通殺!</br> “老子就說嘛,手氣不可能那么霉……”</br> 阿才一邊笑著一邊去收桌上的錢。</br> 而這個時候,凱哥面前的錢也見底了。</br> 凱哥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有些蒼白。</br> 他點燃了一根香煙,目光在死胖子面前掃了一眼,看到死胖子面前還有些錢,便伸手對死胖子道:“胖子,先借我點……”</br> 死胖子猶豫了:“這……”</br> “哎?兄弟……怎么回事兒?剛剛我可是聽說賭桌上有賭桌上的規矩啊……”</br> 阿才一邊洗牌,一邊嘲諷。</br> 凱哥的手縮了回去,一臉怒氣地瞪著阿才。</br> 阿才笑道:“不過沒關系,你們是朋友,互相借錢也沒什么的……”</br> 凱哥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拍桌子,大聲沖著吧臺喊道:“老板,拿借條來,我借錢……”</br> 等一下……</br> 到了這一刻,我好像終于明白……阿才想干什么了!</br> 我全都明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