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阿蛇,白爺面不改色又坐回了椅子上。</br> 整個菜園子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br> 我更是屏住呼吸,注意著白爺的一舉一動。</br> 雖然先前凌姐等人口口聲聲說看在他們老大的面子上,頂多是對白爺負荊請罪,要么賠一筆錢……</br> 可她們臉上同樣緊張。</br> 白爺一言不發,再次翹起了二郎腿。</br> 他默默又點燃了一根大金磚。</br> 凌姐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但誰也沒有再主動上前打招呼。</br> 這時,令狐星月突然對著其中一個混子問道:“還有一個胖子呢?是被你們的蛇哥殺了……還是囚禁起來了?”</br> 那混子立馬明白了令狐星月的意思。</br> 他趕緊回應:“就在后面,就在后面……”</br> 令狐星月道:“那你們還愣著干什么?”</br> 幾個混子趕緊跑到了幕布后面的擋板,把風哥的繩子解開,還給風哥穿上了衣服。</br> 風哥整個人看起來輕松了不少。</br> 他昂首挺胸地走出去。</br> 在路過白爺身邊的時候,白爺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br> 可當風哥走到凌姐等人面前的時候,他的面色還是忍不住動了動:“你們幾個……活下來了!”</br> 阿偉剛想說什么,梁冬搶先一步說道:“運氣還算不錯,阿蛇那個王八蛋想把我們扔到河里……卻被我們僥幸活下來了!”</br> 梁冬對我只字不提,肯定是考慮到了我,他故意搶在阿偉面前說話,故意也是怕這個不會說話的阿偉把我也說出來。</br> 風哥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凌姐,沉吟了一聲,也沒多說什么。</br> 在風哥被阿蛇抓住的時候,我跟凌姐在一起。</br> 現在凌姐也跟梁冬他們在一塊兒,我想風哥肯定已經懂了。</br> 主要是,凌姐是個旱鴨子。</br> 風哥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笑著點點頭,又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br> “阿風,好幾年不見,你發福了!”</br> 突然,白爺冷不防地說了一句。</br> 阿風一言不發,垂著頭,上前兩步,直接對著白爺跪下。</br> 看到風哥的舉動,紅桃老千團的其他成員也是紛紛跟在風哥的后面,跟著跪了下來。</br> 在風哥的臉上我看到了對白爺的尊敬。</br> 不過我卻知道,這一份尊敬都只是表面而已,真要是尊敬的話也不會搞白爺的場子了!</br> 白爺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阿風啊,你們這是做什么?就算好久不見,也不至于見了我就下跪啊……”</br> 風哥面色有些難看地道:“阿風不懂事,壞了道上的規矩……任憑白爺處置!”</br> 白爺一副裝傻充愣的樣子:“哦?怎么回事呢阿風?你壞了什么規矩了?我怎么完全聽不明白?”</br> 我看到出了風哥之外,其他幾個人面色都有些疑惑。</br> 我也很是疑惑。</br> 按理說,紅桃老千團這次搞了這么大的動靜……</br> 白爺的一棵搖錢樹都被毀了,而且這件事不僅讓白爺損失了一筆巨款不說,以后在道上,只怕白爺的名聲也徹底毀了!</br> 我心說就算這個白爺是個笑面虎……在見到親手毀了自己搖錢樹和名聲的人,還能這么淡定嗎?</br> 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大發雷霆,要把風哥等人大卸八塊的樣子了。</br> 風哥苦笑道:“白爺,這次是我們不懂事,該怎么處置,怎么賠……您劃條道下來!我們都是悉聽尊便的,只是希望白爺私底下處理這件事就行了,不用驚動我們老大……”</br> 風哥這話說得好像很卑微很客氣。</br> 可是白爺在聽到這句話后,臉色立馬就變了。</br> 他臉上變得陰沉無比,冷冷地盯著風哥,恨不得立馬將風哥生吞活剝了一般。</br> 我一開始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br> 可仔細在腦海中一琢磨才明白,風哥口口聲聲說不用驚動他們老大,可實際上卻是在用他們老大在暗示白爺!</br> 不得不說風哥厲害,這就是說話的藝術。</br> 在威脅和暗示的同時,不忘給白爺戴個帽子,先自己示弱。</br> 倘若他直接說看在我老大的面子上請白爺手下留情的話……</br> 那白爺就騎虎難下了!</br> 當然這也側面說明,風哥背后的那條大魚,背景不是一般的簡單,至少在風哥的認知中,認為只要搬出他們老大,肯定不會有事兒,而且能壓白爺一頭!</br> 白爺沉吟了一聲,嘴里叼著香煙,擠出一個笑容:“阿風啊,我好像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聽星月和子文都說,我的菜園子,好像是胡紅梅派人搞的!難道阿風跟胡紅梅有什么關系嗎?”</br> 風哥垂著頭道:“這倒是沒關系的,我們沒跟胡紅梅打過交道!”</br> 他們口中的胡紅梅,我想應該是狐貍的真名,或者是在道上用的名字,因為所有人都叫她胡姐。</br> 白爺呵呵笑道:“那不就行了嗎?你們老大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還親自拜托我要好好調查清楚……看看這其中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誤會!”</br> 白爺意味深長地看了風哥一眼:“只不過我聽說那個攪局的小子,好像是混到了你們的團隊里,跟你們一起過來的……只要把這個小兔崽子抓到,大家當面對峙一下,有些話擺到臺面上說,那肯定就沒什么誤會了,阿風,你說對吧?”</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哪怕我腦子再笨,我都能聽出白爺這話的弦外之音。</br> 白爺這幾乎等于明示了,風哥的老大已經跟他打招呼,商量解決了紅桃老千團的事兒,但現在白爺……是要找我的麻煩!</br> 畢竟不管再怎么說,當時我都是冒著狐貍的名聲出來攪局的!</br> 白爺怎么肯善罷甘休?</br> 風哥還沒回應,梁冬率先說道:“白爺肯定是誤會了……那個小子我們根本不認識,只是當時上山的時候……我們搭乘同一輛車子上來的!”</br> 白爺頓時一皺眉:“哦?是我誤會了嗎?你們不認識?”</br> 也就在此時,突然聽到令狐星月指著梁冬說了一句:“你裝什么裝?你當我是瞎子啊?當時那小子出來攪局的時候,我可是親眼看到你們有過交流的,你們還把那小子叫到菜園子外面……難道是我眼瞎了嗎?”</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一時間我有些懵了。</br> 這令狐星月什么情況啊?</br> 她到底是幫我還是害我?</br> 如果是想幫我,難道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先幫著梁冬他們說話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