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把手機給我……”</br> 一上車,我就讓李小虎給我手機。</br> 我想給顏一打電話詢問情況,看是不是黃金屋的人來了。</br> 可是手還沒伸出去的時候,我就聽到先前離開的位置又傳來了槍響。</br> 這一下我幾乎不用懷疑了。</br> 肯定是黃金屋的人到了,跟曾本昌的人又產生了火拼。</br> 李小虎把手機遞給我。</br> 我下意識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的時候,卻發現手機濕漉漉黏糊糊的,上面沾滿了鮮血。</br> “這……這……”</br> 我有些驚愕地看了一眼身邊的李小虎。</br> 李小虎一只手捂著自己的小腹,滿臉痛苦的樣子,苦笑道:“剛剛反應慢了,中了兩槍,應該沒……沒什么大礙……陳少你趕緊打電話!”</br> “沒問題吧?”</br> 看到李小虎中槍,我心中也是忍不住一抖。</br> 李小虎擺擺手:“除了有點……有點痛……沒啥大礙……”</br> “公子,我們……現在去醫院!”</br> 我聽到前面開車的司機有些緊張地說了一句。</br> 李小虎靠在車的座椅上,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去吧,去吧……我還能堅持……只不過中了槍傷,去醫院處理的話可能會有些麻煩了……”</br> “再麻煩也要保命……”</br> 我拍了拍李小虎的肩膀。</br> 隨后快速用手機給顏一撥打電話。</br> 雖然我的手機不在了。</br> 但我的通訊錄上本就沒有存什么名字,該記的號碼我都記在自己的腦子里了。</br> 很快顏一的電話打通。</br> 我急忙詢問剛剛是不是黃金屋的人來了。</br> 得到了顏一肯定的答復,顏一還說所有人都已經上車了,正在追趕我們的車子。</br> 我頓時放下心來。</br> “我們現在直接去……”</br> 我本來還想著在哪里匯合。</br> 但是說到一半,我才想起我對這附近的環境并不是很熟悉。</br> 凡姐道:“去西雙版納……槍傷不用擔心,菲菲有自己的醫生,治療槍傷是司空見慣的事兒……”</br> 凡姐這么說也是,樂天幫在江湖上打打殺殺的,而且選擇在云緬邊境這邊當做自己的大本營。</br> 其實這邊的很多基礎設施是相較于大城市有些差距地。</br> 但是以樂天幫的實力,完全有可能成立自己的私人醫院。</br> “好,那咱們就去西雙版納……”</br> 我對顏一沉聲道:“我們直接去西雙版納匯合……”</br> 可是一想到李小虎的傷,我還是有些擔心。</br> 從這邊到西雙版納至少得要兩個小時吧?</br> 路上還無法保證會不會受到曾本昌的攔截,要是在半途被曾本昌攔截,再次發生火拼,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數了。</br> “小虎,你能不能堅持……小虎……小虎?”</br> 就在我剛剛跟顏一掛斷電話的時候。</br> 突然就發現李小虎的情況似乎很不對勁了。</br> 李小虎躺在座椅上一動不動,他的一只手還捂著自己的胸口。</br> 先前可是捂著小腹的。</br> “小虎?”</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伸手去拍李小虎的臉。</br> 可是李小虎沒有半點回應。</br> 凡姐也有些急了:“他不是小腹受傷了嗎?”</br> 前面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br> 但是現在這情況也不敢停車,不停地詢問公子是什么情況。</br> 我伸手去撩開李小虎的衣服。</br> 這才發現李小虎不僅是小腹受了傷,他的胸口一大片全是血!</br> 解開了李小虎里面的襯衣,我看到他的心臟位置居然有兩個彈孔!</br> 此時還有鮮血往外滲透,而且出血量十分夸張!</br> 我心說不好……</br> 居然有兩槍都打中了心臟!</br> 剛剛只是打個電話的時間,不到兩分鐘,李小虎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br> 在我拍打李小虎臉部的時候,李小虎的身體又猛然抽搐了一下。</br> 只是這么一下抽搐之后,李小虎的身體慢慢軟了下去,徹底沒有一點動靜了……</br> 一瞬間,我只感覺自己的眼前仿佛鋪上了一層紅色幕布。</br> “小虎,小虎?”</br> “公子,公子……”</br> 我和車內的兩個黑衣人,都在呼喊李小虎的名字。</br> 可不管我們怎么呼喊,李小虎都已經沒有了動靜。</br> 李小虎死了。</br> 他連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br> 當我說出了那一句:“小虎不行了……”</br> 司機一腳急剎。</br> 隨后車子快速在路邊停下。</br> 車門被拉開,司機快速來查看李小虎的情況。</br> 兩個黑衣人的神情也是顯得十分焦急。</br> 當他們都確定李小虎確實已經死亡的事實,幾個人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且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br> “公子……公子……死了!”</br> 司機瞳孔放大。</br> 我甚至在他的眼神中還讀到了恐懼。</br> 難以想象,李小虎死在了云南,他們還是李老虎的貼身保鏢……</br> 回去之后該怎么對李老虎交代啊?</br> 至此,滿天星派來的兩個黑二代……</br> 全都隕落在了云南。</br> 這一下玩笑就開大了。</br> 哪怕沒有我和張曉生在從中挑撥,只怕馬富貴和李老虎都要跟樂天幫的人拼命了。</br> 雖說我不是冷血動物。</br> 可對于李小虎的死,說我有多么悲痛是假的。</br> 我感覺非常慚愧,心中微微有些難受。</br> 他是黑珍珠最信得過的弟弟。</br> 他帶著黑珍珠的消息。</br> 是唯一一個知道黑珍珠下落的人。</br> 而且也是現在我唯一能通過他跟黑珍珠牽線的人。</br> 他這么一死,我以后想找黑珍珠只怕要困難許多了。</br> 等一下……</br> 雖然很不合時宜。</br> 但我還想到了一件事。</br> 那就是在李小虎上山之前,我曾經讓李小虎幫我保管四門協議的原件,因為他目前是我唯一能信得過的人。</br> 現在李小虎這么一死……</br> 那四門協議呢?</br> 四門協議被李小虎放在什么地方了?</br> 我這么想著,立馬就想詢問這幾個保鏢。</br> 可是一看到這幾個保鏢的表情。</br> 李小虎剛死,我不關心他的死活,反而還要問四門協議……</br> 這么做只怕是不太好。</br> 話到嘴邊,我強行先壓下來了。</br> 李小虎好歹是為我而死,他完全可以不用山上,完全可以自己先走的。</br> 為了黑珍珠,為了保護黑珍珠愛的人……</br> 他白白喪失了一條性命。</br> 再怎么樣,我絕對不能把自己冷漠的一面先表現出來。</br> “小孩兒……我們是不是該走了?”</br> 凡姐低聲問了我一句。</br> 她還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幾個保鏢。</br> 凡姐也知道現在這么問實在是不合時宜。</br> “這……”</br> 我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對幾個保鏢道:“現在人已經死了……我們在這路邊站著也沒用,而且還隨時會被對方的人給追上……到時候對方說不定連全尸都不會留給小虎……俗話說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幾位大哥……我們趕緊回去搬救兵吧!”</br> 幾個保鏢有些無奈。</br> 我看得出來這幾個人對我都有意見。</br> 可我表面上還是李小虎尊敬的人,他們這些做手下的肯定也不好表現出來。</br> 幾個人同時點了點頭。</br> 我們剛想上車離開的時候。</br> 突然看到后面行駛過來兩輛車子。</br> 一開始還有些緊張。</br> 但我看到是先前跟我們錯車的那兩輛車,我知道是黃金屋和斷魂樓的人追上來了。</br> 我示意眾人不要緊張。</br> 兩輛車很快停在了我們面前。</br> 菲菲忍不住從車床內探出一個腦袋,沖我們喊道:“你們怎么還在路邊等著啊?后面好像有人追上來了,你們還不趕緊走?不是在西雙版納匯合嗎?”</br> 我點了點頭,對眾人揮揮手:“趕緊走,趕緊走……路上也要小心,我估計曾本昌肯定會在路上攔截我們!”</br> 我剛準備上車,突然顏一也探出一個腦袋對我說道:“老板,我們少了一個人……”</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有些震驚地望著顏一,心說什么情況?</br> 剛剛通電話的時候不是已經說了沒有傷亡了嗎?</br> 什么人沒了?</br> 我剛想問,顏一道:“您昨晚救的那個女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我們剛剛上車清點人數的時候才想起她……”</br> “什么?”</br> 顏一這么一說,我也才突然想起。</br>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br> 只是我的心思一直沒有在那女人的身上,只想著逃命,再加上昨晚趕路的時候周圍到處黑漆漆的,所以誰也沒注意情況。</br> 顏一又道:“顏兮說……昨晚一開始是她扶著那個女人,但是后來休息的時候,她就沒注意那個女人什么時候不見了……以為是我們別人扶著,當時光線又暗,沒人注意那女人什么時候不見的!”</br> 菲菲催促道:“你們什么意思啊?不見了就不見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難道你們還想回去找她嗎?不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拖累了啊……”</br> 看得出來菲菲很急。</br> 別說菲菲了,我也很急。</br> 但菲菲說得沒錯。</br> 昨晚把女人從曾本昌那里帶出來,我感覺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br> 沒能把她帶離這悅龍山……</br> 確實有點遺憾。</br> 她之后是生是死,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br> “走!”</br> 我當下也不再猶豫,趕緊跟凡姐一起上車。</br> 幾個黑衣人也是快速上車,驅車直奔西雙版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