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兩面三刀。</br> 我曾經也不是沒見過兩面三刀的人,可像石六叔這樣玩兒得爐火純青的,還是第一次見。</br> 很顯然凌瑤跟這個石六叔已經很熟悉了,也很熟悉石六叔的做事風格。</br> 所以她連問都沒問,直接就帶我到這里來看好戲……</br> 眼鏡男嘴巴和瞳孔瞪得老大,怔怔地望著地面。</br> 過了一會兒,眼鏡男抬起頭,咬咬牙:“六叔,我……我手里還有五萬,就當是我全部孝敬六叔的……”</br> 石六叔似乎對眼鏡男的話無動于衷,面上也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樣子。</br> 他自顧自的抽煙,也不回應眼鏡男。</br> 突然有個混子上前,順手就在眼鏡男的臉上扇了一下:“草,五萬就想了事……你當我們六叔是叫花子呢?啊?有多少?說!”</br> 雖然這個眼鏡男是出老千被抓了,可現在我怎么看這個石六叔都有種敲詐勒索的意思!</br> 又有兩個混子也圍了上去,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br> 眼鏡男見狀,估計是被打怕了,被嚇得魂不附體。</br> “我……我……”</br> 眼鏡男急忙露出一副求饒的樣子,吞了口唾沫,道:“我……我這里有張銀行卡,卡上還有……還有十幾萬,就當全部孝敬六叔的……這一次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六叔的場子,希望六叔給我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我以后再也不敢在六叔的場子里亂來了!”</br> “草!”</br> 有個混子上前就是一腳:“還他媽有以后?”</br> 眼鏡男哭喪著臉:“以后我再也不來六叔的場子了!”</br> 眼鏡男一邊說著,一邊哆嗦著手,從身上摸出一張銀行卡,雙手遞了過來。</br> 混子上前接過銀行卡,還問了密碼。</br> 石六叔對那混子道:“現在就讓兄弟們去取錢……”m.</br> “好的六叔!”</br> 混子拿著銀行卡離開。</br> 眼鏡男垂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br> 石六叔微微笑道:“兄弟,你不用害怕,你這么尊敬我,那你來我這里做客,我肯定也會好吃好喝地供著你的……”</br> 石六叔對著幾個混子使了個眼色,幾個混子帶著那眼鏡男再次朝著自建房走去了。</br> 不過我看到他們好像是從后面進去的。</br> 很快,只剩下石六叔。</br> 凌瑤忍不住嘆道:“沒想到六叔還是跟當年一樣,鐵手腕……”</br> 可我心中卻在想,這他媽哪里是什么鐵手腕,簡直就是得理不饒人了。</br> 當然,可能因為以后我自己也要走藍道的原因,讓我本能地就會站在眼鏡男這邊。</br> 石六叔苦笑了一下,道:“小瑤好不容易來我這里做客一趟,居然讓你撞見這種不光彩的事兒,讓你見笑了!”</br> 凌瑤道:“六叔這是哪里話,我倒是覺得,六叔的手段讓我學到了不少,還得虧我今天來得趕巧……”</br> 石六叔哈哈大笑,又招呼著我們往屋子里走。</br> 進入了屋子,再次來到了先前的房間。</br> 可一來到房間我愣住了。</br> 因為我看到幾個混子脅迫著那個眼鏡男,居然還在這。</br> 此時那眼鏡男跪在地上,那只被剁過的手此時包著不少紙巾,鮮血都將紙巾給浸濕了。</br> 眼鏡男看起來非常痛苦的樣子,垂著頭都不敢說話了。</br> 凌瑤進門之后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讓我坐到角落里。</br> 角落里有張沙發,凌瑤跟我一起坐了下來。</br> 石六叔就坐在一張桌子旁邊,翹著二郎腿,端著一杯茶喝了起來。</br> 我心說這什么情況?</br> 難道這事兒還不算完嗎?</br> 就當我這么想的時候……</br> 突然,有個混子推門而入。</br> 大老遠地我就看到那混子手里還拿著一張紙。</br> 混子把紙放在桌上。</br> 又有兩個混子過去拉起眼鏡男,就朝著那張紙走過去。</br> 眼鏡男愣了一下,看到那張紙的內容,頓時被嚇到了,驚道:“六叔……這……這……我已經賠了六叔的錢了,六叔,別跟我開玩笑了!”</br> 我有些疑惑那張紙上寫的是什么內容,居然讓眼鏡男看起來如此驚慌?</br> 石六叔淡淡笑道:“兄弟,你也是出來混的,出門之前也不先打聽打聽我石海龍是個什么樣的人……要是你在別人的場子里出老千,現在只怕是已經手掌分離了……現在我保住了你的手,你居然沒有一點感恩之心嗎?”</br> 眼鏡男死死咬著牙,這一刻,他看向石六叔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恨意。</br> 有個混子上前又給了眼鏡男一下:“草泥馬的,你瞪誰?”</br> 眼鏡男趕緊垂下頭。</br> 石六叔不緊不慢地又點燃了一根香煙:“這張欠條,你簽不簽,那是你的事兒,我會不會放過你,那又是我的事兒了……”</br> 居然是欠條?</br> 我真是勒了個大擦……</br> 我心說這個石六叔做得真是夠絕啊……</br> 先剁手,再讓人賠錢,別人賠光了身上的錢不說,現在還要簽下欠條?</br> 先前我已經見識過石六叔的手段了,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狠到如此地步!</br> 這時,凌瑤忽然靠在我的手臂上,湊到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弟弟,我告訴你個秘密……六叔這手段,是跟我父親學的,但是還不及我父親萬分之一……”</br> 我扭頭看向凌瑤,她絲毫沒有避讓,幾乎都跟我臉貼臉了。</br> 近距離之下,凌瑤那桃花眼中閃爍著狠厲靈動的光芒。</br> 她突然跟我說這話……到底是幾個意思?</br> 或許是凌瑤見我有些緊張,她點燃了一根女士香煙之后,吸了一口,居然直接拿起來放在我嘴上。</br> 草,間接接吻了都。</br> 凌瑤自己又點燃一支,翹著二郎腿,一只手放在膝蓋上,靜靜地望著石六叔那邊。</br> 眼鏡男最終沒有頂住壓力,咬著牙簽下了欠條,最后還按上了手印。</br> 隨后,眼鏡男就被人帶了出去,雖然不知道被帶到了哪里,但我估計在石六叔沒拿到錢之前,這個眼鏡男是別想離開了。</br> 眼鏡男被帶出去后,石六叔又叫來一個混子,然后交代了一些,讓那個混子去拷問眼鏡男的家庭住址,然后讓混子拿著欠條去眼鏡男家里要錢……</br> 最后石六叔還特意囑咐了一句,說是眼鏡男的家里人要是不給錢的話,就剁下眼鏡男的一根手指送過去,就不信他家里人不給錢!</br> 幾個混子拿著欠條離開了,看樣子是準備連夜下山去找人要錢!</br> 在交代完這一切之后,石六叔假惺惺地嘆了口氣,對凌瑤道:“讓小瑤見笑了,你說我這么做……會不會太過分了?”</br> 凌瑤笑道:“不會的,要是有人敢來石六叔的場子里出老千,就應該是這樣的下場,哪怕是認識的朋友那也不例外,畢竟六叔有六叔的規矩嘛……弟弟,你說是嗎?”</br> 凌瑤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br> 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br> 石六叔這么收拾那個眼鏡男,不單單是他性格狠辣,更是跟凌瑤在這里一唱一和……</br> 對我……殺雞儆猴!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