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這個機會，我把最近心里的怨氣，憤怒，仇恨，幾乎是全部撒在鄧鐵柱的身上了！</br> 鄧鐵柱就這樣一直蹲著，雙手抱頭。</br> 不管我怎么拳打腳踢，他都沒有任何反應。</br> 他只是嘴里輕聲悶哼著，并沒有反擊，也沒有求饒。</br>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從后面一把將我抱住：“阿堯兄弟……你別這樣……”</br> 是娟嫂的聲音。</br> 娟嫂用力把我拖開。</br> 我回頭，看了娟嫂一眼。</br> 娟嫂松開手，后退了兩步：“阿堯兄弟……我知道很不合適……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鐵柱……人也挺好的！”</br> 這一刻我氣得渾身都在發抖。</br> 雖然但是……</br> 我很快就冷靜了下來。</br> 不管鄧鐵柱是什么樣的人。</br> 現在雷胖子已經死了。</br> 娟嫂和鄧鐵柱的事兒，好像……也沒什么不對。</br> 可我心痛……</br> 尤其是今天一天都在想著雷胖子的事兒，我想到雷胖子尸骨未寒……</br> 現在娟嫂和鄧鐵柱在一塊兒了。</br> 作為雷胖子的兄弟，我真的很難接受。</br> 我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娟嫂：“嫂子，你確定，你想清楚了？”</br> 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平和的語氣。</br> 不管我心中再不滿。</br> 我也不能對嫂子不敬。</br> 娟嫂抿了抿嘴唇，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鄧鐵柱，嘆道：“隨他吧……只要他能答應對我們母子好……我認了……”</br> “你……認了？”</br> “嗯？”</br> “你認了？”</br> 這第二句我幾乎是逼問出來的。</br> 但是第二句，娟嫂沒有回答我。</br> 因為我從“認了”兩個字，感覺出不對勁了。</br> “你特么的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br> 我狠狠地瞪著鄧鐵柱，喝問道。</br> 鄧鐵柱吞了口唾沫，有些心虛地看了我一眼。</br> 他哆哆嗦嗦又重新點燃了一根香煙，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br> 原來，鄧鐵柱在接到了我的任務之后，幾乎是全天二十小時都在暗地里跟蹤，保護娟嫂。</br> 因為娟嫂和貝貝長期在金沙江會所待著，鄧鐵柱就每天偽裝成這里的賭客。</br> 然而鄧鐵柱這個人呢，跟蹤能力也不是那么強，畢竟不是專業的。</br> 還是被娟嫂給發現了。</br> 一開始娟嫂也是很害怕的。</br> 尤其是有一次娟嫂出門買東西，發現鄧鐵柱跟蹤，當時還差點報警了。</br> 最后鄧鐵柱嚇壞了，因為巡捕真的把鄧鐵柱帶到了局子里。</br> 這讓鄧鐵柱從局子里出來了之后不得不跟娟嫂攤牌，說他是我派過來保護娟嫂的。</br> 鄧鐵柱為了讓娟嫂相信，一開始想給我打電話，后來想著我做事可能不方便接電話，他直接給娟嫂看了我給他的轉賬記錄。</br> 娟嫂看到了轉賬記錄之后就信了，再加上她也確實發現鄧鐵柱一直跟蹤，但是鄧鐵柱從來沒做過什么威脅她人身安全的事兒。</br> 在知道了有我派遣的鄧鐵柱保護之后，娟嫂也放心了很多。m.</br> 鄧鐵柱在描述的時候，娟嫂還在旁邊補充了一句：“我知道了他是阿堯兄弟的人，我也就放心了……因為小鵬生前說過，他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所以我想阿堯兄弟的人應該沒什么問題……”</br> 再后來娟嫂也習慣了鄧鐵柱跟蹤。</br> 有一天傍晚，娟嫂待著貝貝逛街回來，遇到了非常狗血的搶劫劇情，鄧鐵柱肯定是毫不猶豫就出手了。</br> 可是那一次鄧鐵柱被人扎了一刀。</br> 娟嫂覺得過意不去，非要把鄧鐵柱送醫院。</br> 而鄧鐵柱呢，覺得自己皮糙肉厚的，挨了一刀沒什么。</br> 娟嫂最后打算把鄧鐵柱帶回金沙江會所包扎。</br> “你們不怕被……發現么？”我問。</br> 可是問出這個問題之后，我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br> 因為在娟嫂和鄧鐵柱的視角里，火藥是好人。</br> 尤其是鄧鐵柱，跟火藥是互相認識的。</br> 所以即使知道了鄧鐵柱的存在，鄧鐵柱和娟嫂也不會對火藥或者金沙江會所的人有什么警惕之心。</br> 鄧鐵柱被帶回去包扎，后來還躺在人家客房的沙發上睡覺。</br> 娟嫂問鄧鐵柱想吃什么，鄧鐵柱說自己想喝酒。</br> 這一喝酒，聊起了天……</br> 就出了問題……</br> 事情就這么發生了。</br> 而那天晚上，貝貝睡得早，鄧鐵柱就在那客房的客廳的沙發上……就強行的……</br> 聽到這里，我又忍不住狠狠地踹了鄧鐵柱一腳。</br> 我想殺人的心都有了。</br> 果不其然……</br> 剛剛我聽到娟嫂說“我認了”的時候。</br> 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這么簡單！</br>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都快心梗了。</br> 我捂著胸口。</br> 真的很痛。</br> 絞痛。</br> 鵬哥啊鵬哥，是阿堯對不起你……對不住你……</br> 鄧鐵柱在結結實實挨了我一腳之后，垂下頭：“當時清醒了之后我知道自己犯錯誤了……我本來不想奢求娟兒的原諒的……但是……娟兒接受了我……然后我們……就正大光明在一起了……我想加倍對娟兒好，對她們母子好，我會彌補她們……”</br> “所以你一直讓老子蒙在鼓里？”我咬牙道。</br> 鄧鐵柱眼神閃爍，十分心虛地道：“我……我其實早就想告訴你，但是……但是我又不敢，我想你知道以后肯定會很生氣……所以……所以……”</br> “你……”</br> 我抬起手，正想再給鄧鐵柱一下。</br> 可娟嫂卻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兒：“對不起阿堯……這其中也有我的錯……是我……是我不守婦道……”</br> “所以……周圍的人其實都知道這件事的？”我問。</br> 娟嫂嗯了一聲：“沒過多久火藥就知道了……其實剛開始我確實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后來紅梅也知道了。紅梅說……沒關系，挺好的，她說小鵬已經死了，我一個人帶著貝貝也挺難過的，總要有個依靠……”</br> 鄧鐵柱吞了口唾沫：“然后……胡姐她們都找我談過了，也警告了我……說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樣的人……但是以后一定要當一個盡責任的……那……”</br> “行了，老子不想聽了，我知道了……”</br> 我閉上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br> 現在聽到這樁破事兒，我只覺得腦袋很炸裂。</br> 可是很快我轉念一想，這件事……</br> 我也算是一個始作俑者吧？</br> 至少我陰差陽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br> 我心情復雜地看了看娟嫂，又看了看鄧鐵柱。</br> 我心說，我干嘛這么生氣呢？</br> 這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事。</br> 雷胖子已經死了，這確實是事實。</br> 娟嫂還年輕，確實不可能一輩子這么守寡。</br> 這讓我想到了村子里的李寡婦。</br> 難道要讓娟嫂變成李寡婦那樣我才開心么？</br> 可是……</br> 由于我今天一直在想雷胖子的事兒。</br> 我總覺得在知道了鄧鐵柱和娟嫂的荒唐之后，心頭有那么一些不自在。</br> “鄧鐵柱，你特么的給老子聽好了……”</br>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只手重重拍在鄧鐵柱的肩膀上。</br> 鄧鐵柱點了點頭。</br> 我盯著鄧鐵柱，指著娟嫂道：“這是我嫂子……也是我的親人……老子知道你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既然她們已經警告過你了，那廢話我也不多說……我就說一句……”</br> 鄧鐵柱道：“好……”</br> 我沉聲道：“以后你要是膽敢欺負嫂子，或者背地里做了什么對不起嫂子的事兒……你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你會死得很慘的！”</br> 鄧鐵柱立馬道：“我鄧鐵柱對天發誓，我絕對不會……”</br> “行了，少特么在我面前發誓，我從不信發誓，我要看到你的表現！”</br> “好……”</br> 鄧鐵柱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br> 我扔掉了煙頭，問鄧鐵柱：“意思就是說……現在你也住在金沙江會所里了？”</br> 鄧鐵柱嗯了一聲，說：“是的……我跟她們母子倆住在一起……那個……其實我還有個事兒是想跟你說的。我想讓你不用按時給我轉賬了，因為以后保護他們母子是我的責任……不是我們的交易了。但是……我又暫時不想讓你知道……所以……”</br> “這些都是小事……我問你……”</br> 我一臉嚴肅問鄧鐵柱：“你可知道現在吳大師的情況？”</br> 鄧鐵柱一皺眉：“吳大師……你說的是……那個色老頭？就是我們去接北斗妹子的那天？”</br> 我嗯了一聲。</br> 鄧鐵柱問道：“那色老頭……怎么了？你干嘛突然問這個？”</br> 一看鄧鐵柱這個反應，那應該是不知道了。</br> 我沉吟了一聲，又點燃了一根香煙：“這樣……既然你也在這里，那正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