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是……其實幾年前麻子和云振翔的矛盾……就是給先生做的一個局?麻子其實是樂小封的人?”</br> 其實我問的這個問題是有矛盾的。</br> 麻子本來就是樂小封的人。</br> 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是,麻子居然不是樂天幫的叛徒,反而是真的跟樂小封一心的。</br> “那必須是啊……如果樂小封信不過麻子的話,你覺得他會安排麻子在昆明專門幫他執掌如此重要的一個交通樞紐么?”</br> 我嗯了一聲:“那這件事……跟我有什么關系呢?”</br> “陳少你別急,你聽我說完就明白了……”</br> “先生請繼續……”</br> “我想陳少應該也知道了,當年在我們滿天星跟樂天幫的爭斗中,張某人雖然不才,但也確實扮演了比較關鍵的角色……滿天星很多時候出謀劃策,除了蝎子身邊的阿顏之外,就是我張某人……所以樂小封想對付滿天星的話,找不到阿顏,那第一個要收拾的人就肯定是我了……”</br> 張曉生說到這。</br> 我心中忽然有種復雜的情緒。</br> 我心說樂小封哪里是找不到阿顏啊。</br> 他是因為各種原因,不方便對付阿顏罷了。</br> 因為真正的阿顏就是狐貍,是峰叔的人!</br> 樂小封怎么可能先拿狐貍開刀!</br> “所以當這個麻子提出要把他的所謂的侄子給我送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麻子表面上在私底下跟我建交……可當他跟我有了所謂的交情的時候,樂小封針對滿天星的局就已經開始了。為此,麻子不惜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取得我的信任,讓我想真的把他當成一個朋友,一條后路……直到他要把這個侄子送來的時候,我張某人才恍然大悟……”</br> 這些事情,以前我從未聽樂小封說起過。</br> 至于張曉生所說的是真是假,暫時我也無法判斷。</br> 我只能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先生你繼續,我在聽著……”</br> 張曉生道:“這樂小封和麻子當時真的是給我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啊……你說我接還是不接呢?如果我不接的話,那我跟麻子還算不算朋友了?但如果我接了的話……我就上當了……”</br> 這讓我想起了那位吃大腸的評委。</br> 你不吃你就沒辦法淘汰我,你吃了你就上當了。</br> “所以你把這人轉到了謝老板那里……”</br> “是……”</br> 張曉生道:“當然,我還是煞費了一番苦心的,不讓謝老板懷疑,不讓麻子懷疑……”</br> 說到這里的時候,張曉生停頓了一下,接著道:“剛剛我跟陳少說的這些,就是我這次來云南之前的背景……接下來我說說麻子的事兒!”</br> 這個時候,我聽到張曉生那邊好像有人在叫他,聽著像是小麻子的聲音。</br> 張曉生只是朗聲回應了一句:“你們稍作等待,我家里有點事兒要接個電話,一會兒就過來……”</br> 過了一會兒,張曉生才對我道:“隨后的一段時間,云南這邊不斷傳來謠言,說是麻子和樂小封私底下有些不合,而麻子其實早就背叛了樂小封……可通過我的觀察和分析,以我對麻子這個人的了解,他可是最忠于樂小封的幾個人之一,要說他們鬧不和,我是有些不太相信的!”</br> “所以先生的意思是……”</br> “哪有什么不合?一切都只是做局的開端罷了……麻子貌似做了很多對不起樂小封的事兒,可一切都是經過樂小封默許的。只是兩人真正的關系瞞過了江湖上的人,瞞過了樂天幫真正的叛徒……麻子這么一來,不僅能進一步取得我的信任,還能以背叛者的視角,得到其他更多背叛者的暗中擁護,能讓樂小封不用逐一排查都知道樂天幫內到底是誰在搞小動作,搞分裂……”</br> 張曉生的話讓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br> 雖然我知道樂小封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肯定很不簡單。</br> 可從張曉生嘴里說出來,我才深刻地感覺到,樂小封能混到今天,靠的不單單是當年的霸氣勇猛,樂小封其實本人也是一個玩兒心機的大佬!</br> “這就是第一個一石二鳥……麻子表面上跟樂小封搞不合,既能取得我的信任,以我為滿天星的撕破口……這是對外。對內,又能通過麻子,把樂天幫內部的叛徒一個個找出來!”</br> 6。</br> 張曉生這么一說,我再一次認識到,我所認知的樂小封,并不是真正的樂小封了。</br> 真正的樂小封深謀遠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叼。</br> 張曉生嘆道:“這個一石二鳥的計劃是好計劃……只可惜太急了一些!”</br> 張曉生嘴上這么說著,可我卻能感覺出來,真正的原因不是因為麻子和樂小封太急了。</br> 而是這個張曉生實在是太聰明了。</br> 一眼就能看出這么深的計謀。</br> “那后來呢?”我又問。</br> “后來我把麻子的侄子送到謝老板那里之后,麻子可能也知道,我已經看出這其中的端倪了,彼此心照不宣。可潑出去的水哪兒有這么容易收回來的?”</br> “所以麻子也很無奈,只能讓他侄子一直在謝老板那里做事?”我問。</br> 張曉生道:“是的,畢竟當時人家說的可是跟云振翔不共戴天了,如果不把這個侄子送出云南的話,都沒法兒活下去了……我不知道麻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許他們覺得謝老板也是一個突破口呢?”</br> 我嗯了一聲。</br> 如果真的要玩兒什么權斗,不是光靠武力來解決問題,紙面上的權斗水平,謝惠標肯定是要比張曉生差得多了。</br> 張曉生繼續道:“之后的幾年,我和麻子之間的聯系也少了很多,到時候謝老板跟云南這邊聯系比較密切……再之后,我聽說麻子出了意外,癱瘓在床上了,手底下所有事物全部交給自己的兒子來處理了……”</br> “當然,我是不太清楚麻子出意外的真相的,但是麻子的這個兒子,人稱小麻子的,年紀輕輕頭腦卻不簡單啊……逢年過節的,都會派人大老遠給我送禮物過來,生怕別人不知道我跟他有交情似的……”</br> 張曉生說到這里,我打斷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打斷一下,你說這里的時候,我實在是忍不住想問你一個問題……”</br> “陳少請問……”</br> “以先生的判斷,先生感覺,麻子的意外是否真的跟小麻子有關?小麻子到底是真的背叛了樂天幫,還是繼承了他父親未完成的事情……想繼續幫樂小封……”</br> 其實這問題我心中也有答案,但都是不確定的。</br> 張曉生道:“沒有證據,只能猜測……”</br> “那就麻煩先生猜測一下……”</br> 張曉生沉聲道:“麻子的意外,大概率是跟小麻子有關系。麻子跟樂小封的局,很少有人知道,至少樂天幫內部的叛徒絕大多數都蒙在鼓里,這是麻子跟樂小封的成功之處……但小麻子無意間看穿了這個秘密……有可能是麻子告訴他的,也有可能是真正的背叛者,給小麻子扇了耳旁風!總之,小麻子一定是樂天幫的那個叛徒……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廢了自己的父親,自己上位……在他父親原來的鋪墊之下,他將計就計,從樂小封這里不斷獲取資源……”</br> “也就是說……在碼字剛剛出現意外的時候,是沒有人懷疑小麻子的。而且那個時候,樂小封還在支持小麻子,覺得小麻子可以繼續完成麻子沒能完成的事兒……只不過小麻子雖然做到了開頭,卻做不到結尾,樂小封也不是傻子……”</br> 說完,張曉生輕聲一嘆:“當然,這是陳少要問的,我剛剛說的,都僅僅只是張某人個人的一些揣測罷了,具體的……陳少自己揣摩吧!”</br> 他說是揣摩。</br> 可我卻覺得就是事實。</br> “先生,你繼續說下去……”我沉聲道。</br> 就在這時,我才猛然發現,不遠處無雙和薔薇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在那兒站著了。</br> 不過兩女都看到我在打電話,站在原地沒有過來。</br> 張曉生緩緩開口:“剛剛我跟陳少說的,是樂小封和麻子的一石二鳥……接下來我要跟陳少說的,是小麻子的一石二鳥……”</br> “哦?還有兩只鳥?”</br> “豈止兩只……”張曉生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