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有些傻了眼。</br> 我定定地望著照片大半天說不出話來。</br> 其實在這幫巡捕面前，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br> 對方對樂小刀這個身份算是知根知底了。</br> 那作為樂小刀，怎么可能不認識林飛雪呢？</br> “是，我認識，但是你別告訴我，昨晚上死的人……是她？”</br> 我吞了口唾沫，望著凌警官。</br> 凌警官微瞇著眼，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我有跟你說死者是她么？我們好像也沒有給你透露，兇殺案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你怎么知道，是昨晚上發生了命案了呢？”</br> 凌警官的反問再次讓我傻了眼。</br> 我心說這是故意在拷問的時候給我設置了圈套了么？</br> 看來這也是巡捕們常用的一些話術方式了。</br> 我沉吟了一聲，正色道：“凌警官，這不是你剛剛自己親口說的么？你問我昨晚上是不是去了酒吧一條街，又拿出林飛雪的照片給我看……難免會讓人把林飛雪和昨晚的命案聯系到一起！”</br> 凌警官呵呵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死者不是林飛雪……我只是想問問你，是否認識？”</br> 我頓時有些無語地白了凌警官一眼：“凌警官既然早就把我調查得這么清楚的話，又怎么會問我這個問題呢？還有……我可以很老實地告訴凌警官，昨晚上我確實去了酒吧一條街……”</br> 七羊在一旁道：“你說你剛到昆明？”</br>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我確實是昨天剛到昆明，當時我還去了上錦宴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這還能有假？還有……我白天到了昆明，晚上林飛雪帶我去酒吧一條街，大家聯絡聯絡感情，這難道有什么問題嗎？”</br> 面對兩人的問話，我著實感覺有些煩了。</br> 基本上他們前面問的這幾個問題全部都是廢話。</br> “那這個人你認識么？”</br> 凌警官把林飛雪的照片疊到了下面。</br> 在我眼前展示了另外一張照片。</br> 照片上是個男人，微胖，板寸頭，絡腮胡，全身照顯示男人穿著皮鞋，長筒白色襪子。</br> 我不由得微瞇著眼，摸了摸下巴，心說，就沖著這照片上的裝扮來看，這個男人十有八九是……那個啥。</br> “不認識……”</br> 我搖了搖頭：“我根本見都沒見過這個人……”</br> “你確定你沒見過？”</br> 凌警官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嚴厲起來。</br> 仿佛他判定我剛剛對他說謊了一樣。</br> 我也是正色道：“是沒見過啊……凌警官這表情是什么意思呢？我回答你了，你不信我，那你問我干什么？”</br> 七羊在一旁冷笑道：“因為是個傻子都知道你在說謊……”</br> 七羊上前一步，盯著我，冷冷道：“我告訴你，這照片上的人叫劉三，社會上的人都叫他劉老板或者劉三娘……”</br> 劉三娘？</br> 一個大老爺們兒有這個外號。</br> 傻子都知道這其中有什么成分在里面了。</br> 七羊頓了頓，又道：“他就是死者，命案就發生在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左右，你說你不認識他？那你告訴你，你們昨晚上去的那家酒吧叫什么名字？”</br> 我皺了一下眉頭：“是林飛雪帶我去的，我哪知道那酒吧叫什么？”</br> 七羊道：“你不想說，我幫你說，那酒吧叫月河第一，你跟林飛雪幾個人一直喝酒喝到了凌晨一點多……這個叫做劉三娘的人，就是昨晚的死者，他就是這個酒吧的老板……”</br> “啊……啊這……”</br> 我不由得感覺有些驚訝。</br> 其實昨晚上一切都是林飛雪和趙建國安排好了的。</br> 他們也是早就在那邊等著我們。</br> 我從頭到尾都沒見過酒吧的老板。</br> 現在這幾個巡捕居然告訴我死者就是昨晚上的酒吧老板？</br> “哦？是嗎？”</br> 我沉吟了一聲：“但是我沒見過他啊……難道只是因為我昨晚上去那個酒吧喝酒了，所以你們懷疑是我殺了人？那昨晚上酒吧那么多人，你們干嘛不逐一排查？”</br> 凌警官微笑道：“我們這不是正在排查么？剛好就排查到你了，我們只是簡單詢問一下，也并沒有把你樂小刀先生當成殺人嫌疑犯……不然現在我們就不是跟你站在這個地方說話了，你現在已經在局子里喝茶了……”</br> “什么？”</br> 凌警官這番話，差點沒把我氣得原地爆炸。</br> “所以僅僅只是想找我了解一下情況，你們就當眾說我涉嫌殺人？讓我跟你們回去接受調查？”</br> 要知道，巡捕在私底下找人談話，還是當眾亮證件直接說某某某涉嫌某起案件要帶回去調查，這性質可是完全不一樣的。</br> “沒有啊……我們說的就是讓你跟我們走一趟，了解一下情況啊……”</br> 七羊這個時候面上有些嘲諷的樣子。</br> 從他們這一個個的反應來看。</br> 我嚴重感覺，只是因為消失多年的樂小刀再次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br> 他們就想故意找“樂小刀”的麻煩。</br> “那你們現在想了解的已經了解清楚了么？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是不是能把我送回去了？”</br> 我強忍著心中的怒氣。</br> 我也能理解這幫巡捕辦案的辛苦。</br> 我更加能理解這個七羊現在是個什么樣的心情。</br> 哪怕這個七羊……對我的態度一直都是兇巴巴的。</br> “可以送你回去……你跟我過來！”</br> 凌警官又摸出了那包紫云，給我遞過來一根。</br> 我點燃了香煙，跟著凌警官走。</br> 凌警官帶著我來到了車子面前。</br> 他用眼神示意我上車。</br> 我也沒多想，跟著凌警官一起上車。</br> 凌警官坐在主駕駛，我坐在了副駕駛。</br> 不過七羊幾個人還在原地站著，并沒有跟著上車的意思。</br> 我一看這個舉動應該是凌警官有什么話想單獨跟我說。</br> 凌警官叼著香煙，看向了車窗外，沉聲對我道：“小子，我們冒著風險把你從上錦宴帶出來，難道你不應該感謝我們么？”</br>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感謝？凌警官這話說得真有意思……本來這就是一場我的接風洗塵宴，你們當著眾人的面兒把我帶走，讓我在兄弟們面前丟盡了顏面，現在還說我應該感謝你們？”</br> 凌警官扭過頭，笑瞇瞇地望著我：“上錦宴確實那么多人，但并不一定全是你的人……至少我所知道的，一半以上的人都想干掉你，比如那個小麻子！”</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br> 我更是有些驚詫地望著凌警官。</br> 這個凌警官到底是何方神圣？</br> 為什么他知道這么多內幕？</br> “剛剛七羊她們在旁邊，我也沒跟你直接攤牌……現在這車里只有你我兩個，我想你應該已經能猜出來了，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談談……”</br> “什么……凌警官到底想跟我談什么？”</br> “比如……你不是真正的樂小刀！”</br>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凌警官。</br> 凌警官淡淡地道：“雖然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你為什么會以樂小刀的身份進入樂天幫，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這個地方你沒有我們巡捕的保護的話，哪怕你是真的樂小刀，你也很難從這里走出去！”</br> 此時我猶豫著該不該否認。</br> 可凌警官說話的語氣卻并沒有給我否認的機會。</br> “做我的線人……”</br> 凌警官開門見山，單刀直入，正色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