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幸好你是白天路過這里……而且還是遇到了我,要是晚上啊,你就沒那么好運氣了!”</br> 一邊上樓,壯碩男一邊說道。</br> 是的,別的不說,就看這周圍的環境。</br> 這里到處都是巷子,估計到了晚上巷子里也是黑燈瞎火的。</br> 而且這種小區很可能魚龍混雜,周圍的犯罪率估計也是很高,晚上被搶是真有可能。</br> 一直來到了三樓。</br> 看到樓道里的情形,我頓時愣了一下。</br> 只見樓道里到處都潑滿了紅色的油漆……</br> 在三樓左側的一戶門口,大門上還用紅色的油漆寫著兩個大字。</br> 還錢。</br> 男人一看到這樣的情形,瞳孔放大。</br> 他快步來到了被潑油漆的門前,開始拍門:“小曼,小曼……你在家嗎?小曼?”</br> 鐵門被拍得砰砰作響。</br> 很快,里面傳來一個文弱的女聲:“是大哥嗎?”</br> “是,趕緊開門!”男人沉聲說了一句。</br> 突然,鐵門打開。</br> 只見開門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兒,穿著睡衣,模樣清秀,面相溫柔。</br> 男人左右掃視一眼,拉了我一把,快速進了門。</br> 女孩兒也趕緊把門關上。</br> 這是一個套二的房子,客廳有些狹窄,擺設很多,但是一點也不雜亂。</br> 家具和墻壁都顯得有些老舊了,但客廳收拾得很整齊。</br> 門一關,男人就有些緊張地打量女孩兒:“剛剛是不是有人來家里了?你沒事兒吧?”</br> 可女孩兒一聽這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br> 她根本不在意家里多了一個人,語聲哽咽地道:“哥,剛剛外面來了好多人……他們一直在砸門,還一直喊著要你還錢……我躲在家里不敢出去,他們還叫著說你不還錢就要砍死你……哥,怎么辦?怎么辦啊……”</br> 女孩兒說著說著語氣有些激動起來,說完之后有些無助地望著男人,開始哭了起來。</br> 男人咬了咬牙,臉上迸射出恐怖的戾氣。</br> 這樣的神情就跟那天在麻將館看到的時候一樣!</br> 一時間我有些后悔了。</br> 我后悔跟這個男人回家了。</br> 我心說我口口聲聲說是要成為頂級老千的男人……做事兒怎么這么不小心呢?</br> 眼前的情形很明顯了,這個男人肯定是在外面還欠了一大筆債,所以才會顯得很落魄。</br> 被人追債都追到家里了,說明已經快走投無路了。</br> 在這樣窮途末路的境況之下,這種人是極度危險的,所以這也把我自己置身于險境之中!</br> 可很快的,男人在看向女孩兒的時候目光變得溫柔起來。</br> 他拍了拍女孩兒的肩膀,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兒的……這些破事兒,哥哥會處理的!沒嚇到你吧!”</br> 女孩兒搖了搖頭,有些擔心地道:“哥,要不你跟我一起躲在家里,最近都別出去了,我好害怕……害怕你哪天突然回不來了!”</br> “我……”</br> 男人一下子哽咽住了。</br> 他在強忍著情緒,鎮定道:“不會的……你看我壯得跟牛一樣,我怎么會有事兒,你別瞎擔心!”</br> 女孩兒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么。</br> 她這時好像突然注意到我,于是問了一句:“哥,他是誰???”</br> “哦,差點忘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小兄弟是……”</br> 男人指了指我,又愣住,因為他不知道我的名字。</br> 我笑道:“陳初堯,我叫陳初堯,你們叫我阿堯就好了!”</br> “哦,阿堯你好!”女孩兒點點頭,打了個招呼。</br> 男人拍了拍胸脯:“我叫鄧鐵柱,這是我妹妹,叫鄧曼!”</br> 啥?</br> 一聽這個名字,我也是醉了。</br> 我心說總算是找到知音了啊……</br> 看來你爸媽跟我爸媽都是一個口味兒啊,取名字都取得這么高大上。</br> 我都差點忍不住告訴他,我其實真名叫牛鐵柱!</br> “鐵柱哥,小曼姐……”我也打了個招呼。</br> 鄧鐵柱點點頭,對小曼道:“小曼,快去給阿堯泡杯茶,外面的這些破事兒,你別管了,我跟阿堯有點事兒要談……”</br> 鄧曼應了一聲,也許是因為意識到外人的存在,所以收拾好了情緒,泡茶去了。</br> 鄧鐵柱招呼我在客廳坐下,又給我遞了一根香煙。</br> 鄧鐵柱還沒來得及開口,我用下巴指了指門口:“鐵柱哥,這外面什么情況?”</br> 鄧鐵柱沉吟了一聲,臉上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啊兄弟,這么尷尬的一幕被你碰到了!”</br> 我搖搖頭:“沒事兒,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嘛……這有什么,我記得之前我借的那個高利貸,十幾號人找到我爸媽的店里去,差點把我爸媽的店都給砸了!”</br> 其實我說的是王雯雯的遭遇。</br> 突然覺得我是不是有些無恥,故意編一些故事來跟鄧鐵柱套近乎。</br> 可鄧鐵柱聽了眼前一亮:“兄弟……你也借了高利貸???臥槽,跟我一樣啊……你欠了幾個?”</br> 我苦笑道:“十幾個吧……所以現在都不敢回老家了,一個人來這江州城里混!哎……”</br> 鄧鐵柱道:“你這么屁大點年齡居然欠了十幾個,真有你的!不過,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現在外面還欠了七八個,天天有人在外面找我!”</br> 鄧鐵柱說著,點燃一根香煙,面上也浮現出一絲愁容。</br> 鄧鐵柱的臉上充滿了男人的滄桑感。</br> 我問道:“鐵柱哥之前是做什么的?你是怎么欠下那么多高利貸的?”</br> 鄧鐵柱嘆道:“前兩年當兵退伍,拿到了一筆退伍費,做了點小買賣,誰知道虧得血本無歸……前年的時候認識一個江州的娘們兒,就跟著她一起來江州混,合適的工作沒找到,還帶老子染上了賭癮……就這么渾渾噩噩地過了兩年!”</br> “那……小曼姐呢?”</br> 我壓低了聲音,問道。</br> 說起鄧曼,鄧鐵柱是一臉的懊惱。</br> 他面色有些痛苦:“都怪我……家里人一直以為我在江州混得很好,這不正好小曼要念大學了嗎?去年暑假的時候來我這里玩兒……結果,學費被我給輸了,為了撈回來,我還讓她打電話給親戚朋友借錢……現在小曼也被我拖下水了!”</br> 鄧鐵柱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垂著頭:“要不是我,小曼也不會成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門了!我是個失敗的哥哥……我對不起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