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抖了抖手里的煙灰,嘆道:“現在我都這么說了……我想,你們兩個大概都能知道,我說的這個人是誰了!”</br> 如見和尚一臉茫然。</br> 他表示不知道。</br> 可小潘卻開始沉思起來。</br> 過了一會兒,小潘抬起頭,試探性對我道:“你說的是……秋褚默的老婆!他老婆出賣了他!”</br> 如見和尚驚道:“阿彌陀佛,小潘施主你豈非是在開玩笑?”</br> 小潘沒有回應如見和尚,而是扭頭看向了我。</br> 我沉吟了一聲,說:“其實在車上,聽完秋褚默所說的,我就覺得有問題了!如見大師,你好好想想……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在你們來之前,都不知道龍瑤這號人物吧?再排除小柔和嫣然,排除掉秋褚默本人,那我說的,豈非就是秋褚默的老婆……巧玲?”</br> 如見和尚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阿彌陀佛,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可是夫妻啊……”</br> 我搖了搖頭:“這個江湖上,只有利益,沒有感情,別說夫妻了,哪怕是父子……”</br> 這些話,也是曾經峰叔對我說過的。</br> 我伸出兩根手指:“秋褚默在車上給我們敘述的,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有兩個疑點……第一,就是秋褚默收到的那封神秘的信!你們好好想想秋褚默是怎么說的……他說那是一封匿名的信,而且在看完了這封信之后,就猜到是丁師傅給他的信!他們約定見面的地點,也就是丁師傅離開之前跟秋褚默說過的那個餐館……試想一下,這樣一封信,秋褚默會給別人看么?”</br> 小潘道:“只怕是不能的,這么保密的一封信……秋褚默既然已經懷疑了丁師傅的失蹤跟龍瑤有關,又猜到了這封信是丁師傅寫給他的,他怎么還敢把這件事兒泄露出去?”</br> 我嗯了一聲,說:“在秋褚默沒有泄露的情況下,龍瑤又怎么可能知道丁師傅跟秋褚默的約定?除非這是龍瑤和丁師傅聯手做局想坑秋褚默,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br> 我知道,丁師傅現在跟龍瑤的關系,那絕對是不共戴天了。</br> “秋褚默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的老婆吧?你們應該也看到了,在巧玲被困的時候,秋褚默是多么著急?所以我猜想,當時秋褚默在拿到這封信之后,肯定也是不知所措的。他也不敢找別人商量這件事,他自己都說了,賭場里的人,誰都不能信……大家也都是表面關系罷了。所以他只有可能把這封信給自己的老婆看……”我深吸了一口氣,道。</br> 小潘道:“而秋褚默的老婆暗中把信中的內容透露給了龍瑤……”</br> “嗯,只有這樣才說得過去……如果這第一點假設是成立的話,那我要說的第二個疑點,在基于第一個疑點的情況下,也是成立的!”</br> 我頓了頓,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才續道:“第二點……京城是龍家的大本營……秋褚默既然能從京城逃離,又怎么會在千里之外的陜西被龍瑤給找到?不僅如此……龍瑤還去過秋褚默去過的場子,就是浪子成的血流成河場子……就好像在秋褚默的身上安裝了定位追蹤一樣!”</br> 如見和尚聽到這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阿堯小施主的意思是,是巧玲施主一直都在給龍瑤施主通風報信,所以龍瑤施主才對秋褚默施主的行蹤了如指掌?”</br> 我嗯了一聲:“我就是這個意思……除非龍家真的那么厲害,能在陜西這種地方都遍布他們的眼線??删退闶潜椴剂搜劬€,想要快速在某個地方精準鎖定一個人,我覺得這是很不切實際的,而且秋褚默自身就是頂級老千,他肯定是擁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如果不是身邊的人給龍瑤通風報信的話,怎么可能這么快被找到?”</br> 如見和尚點點頭:“可是……阿堯小施主,秋褚默施主不是說過么?他的朋友出賣了他……那為什么不可能是他的朋友出賣呢?”</br> “問得好……”</br> 我掐滅了香煙,盯著如見和尚正色道:“如見大師,如果只是有這第二點懷疑的話,那我也會猜想是秋褚默的朋友出賣了。秋褚默能信任這個朋友,那他的這個朋友也肯定知道他的來歷,知道他從龍家出來……可是再結合第一點呢?那封神秘的信,秋褚默在京城看到的信,難道還要寄到陜西給朋友看?所以綜合這兩點,你覺得是秋褚默老婆嫌疑大呢?還是他朋友嫌疑大?”</br> 如見和尚聽了,不由得感嘆道:“人心……真的是太可怕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居然連枕邊人都不能信了……那李寡婦……”</br> “行了行了……和尚,你跟李寡婦的破事兒,咱暫時先別操心行么?我們先搞定眼前的事兒……”我說。</br> 如見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知道了!”</br> 我說:“其實我之前就已經在懷疑了,因為在這兩天跟龍瑤相處的細節之中,我感覺到……龍瑤一點都不是很關心秋褚默老婆的處境,甚至她好像還對這個神秘的場子知道一些內情!”</br> 龍瑤不關心秋褚默老婆處境,其實很正常。</br> 可聯系到秋褚默,龍瑤在明明已經找到秋褚默的情況下,卻還要往這個場子跑一趟。</br> 這是為什么?</br> 這說明……在找到秋褚默之前,龍瑤就已經對這個場子感興趣了。</br> 而且從她的口吻中,已經知道了這個場子的一些內幕。</br> 我覺得,這極有可能是巧玲在暗中想辦法一直給龍瑤傳遞消息。</br> 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這兩天表現在龍瑤和秋褚默身上的疑點,就全部說得通了!</br> 我嘆了口氣道:“其實在車上的時候我就想跟秋褚默說這些了……我甚至還想詢問秋褚默。可當著他老婆的面兒,我怎么能問出來?還有……你們也看到秋褚默的反應了……他肯定很愛自己的老婆。一旦我猜測的都是真的,那秋褚默……能接受這個打擊么?”</br> 如見和尚和小潘聽了,都是悶頭抽煙,沉默不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