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顏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br> 隨后她笑了。</br> 她歪了歪腦袋，微笑道：“我看蝎子先生貌似也不笨啊？可你不笨的話，怎么會甘心成為別人的棋子？要參與到你不該參與的事情里面？”</br> 我反問阿顏：“你覺得什么……是我不該參與的事情？”</br> 阿顏道：“蝎子先生，我一向很坦誠，可在我這么坦誠的情況下，你居然還跟我揣著明白裝糊涂？有意思嗎蝎子先生？”</br>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沉聲道：“行，阿顏小姐，既然你說你很坦誠……那麻煩你坦誠的告訴我，幕后者是誰？”</br> 阿顏沒有回應我。</br> 她面上依舊是古井無波。</br> 我指了指旁邊的顏風：“顏風已經承認了，就是他殺的雷胖子，而且還當著我的面兒殺了白鬼……這說明顏風的老板就是幕后者！可你是顏風的老板……”</br> 其實我知道不是。</br> 之前我想過，顏風殺了雷胖子的話，那阿顏就是幕后者。</br> 可我之前忽略了一個問題。</br> 那就是黃金屋其實跟蝴蝶夢一樣，都是殺手團。</br> 換句話說，黃金屋和蝴蝶夢都是拿錢辦事的。</br> 蝴蝶夢可以，那黃金屋為什么不行？</br> 阿顏之前否認，我就該想到了這一點，是有人通過花錢，找了黃金屋的殺手來做這件事！</br> 阿顏搖了搖頭：“蝎子先生，你在激將我嗎？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是幕后者……我可以是顏風的老板，但別人花了大價錢的，也有可能是顏風的老板！我這話……沒毛病吧？”</br> 阿顏說著，還扭頭看向了顏風：“顏風，是我讓你去殺雷胖子和白鬼的嗎？”</br> 顏風搖了搖頭：“非但不是小姐……甚至小姐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這件事！”</br> “從頭到尾不知道？”我冷笑。</br> 阿顏道：“來找我的客戶，只是花了錢，從我這里買殺手過去做事，至于客戶想殺什么人……那是客戶的自由！”</br> “那這個客戶花了多少錢？我能不能花錢請你們殺了他？”</br> “蝎子先生，我真的不喜歡冷笑話！”</br> “好……你不喜歡冷笑話。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之所以想跟你見面，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管你想跟我繞多少彎子，我只問你一句……今天在我們結束談話之前，我能不能知道這個幕后者的身份？如果能，那我們繼續談下去，如果你不愿意說，想吊我胃口，那我轉身就走，ok？”</br> 我掐滅了香煙，又重新點燃了一根。</br> 此時我已經不想跟這個阿顏廢話。</br> 如果到時候繞了一大圈她還是不愿意告訴我真相的話……</br> 那我直接先干掉顏風再說！</br> 阿顏沒回應我，只是對顏風使了個眼色：“顏風，我想跟蝎子先生單獨談話……”</br> “好的小姐……”</br> 顏風也不廢話。</br> 他對阿顏十分尊敬，起身，挎著高爾夫球桿包就走。</br> 顏風走后，阿顏自顧自端起茶杯開始喝茶。</br> 她好像一點也不著急了。</br> 整個人給我的感覺就好像是到這里度假一樣。</br> 雖然我心中很著急，但我絕對不能表現出來。</br> “阿顏小姐……那……現在我們能好好說話了嗎？”我叼著香煙，斜眼望著阿顏。</br> 阿顏微笑道：“我一直都在跟蝎子先生好好說話啊……”</br> 我心說你特么要是這么說的話……那我們就完全沒法兒談了！</br> 我明顯表現得有些不悅起來。</br> 我問阿顏：“我記得我們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你曾經跟我說過……你說，江州是那個人的地盤！當我問你，那個人是誰的時候，你告訴我，是一個本不應該存在于這個江湖的人……現在，你能告訴我，那個人就是幕后者嗎？”</br> 阿顏道：“如果你說的幕后者，是想把你從江州趕走，又殺了雷胖子和白鬼的這個人的話……那……就是……那個人就是你口中的幕后者！”</br> 阿顏直截了當地承認了。</br> 她這么一說，好像范圍一下子就縮小了很多。</br> “江州……是那個人的地盤……”</br> 我沉吟了一聲：“其實在上一次跟你打過電話之后，我把我所知道的江州的大佬全部在腦海中過了一遍……”</br> “哦？”</br> “比如……所謂的江州五天王，在我看來，似乎每一個都不可能！不，或者說……根本就沒可能！雖然江州五天王中，好像每個人都有成為幕后者的條件，但似乎每個人都總欠缺那么一部分條件，讓他們不可能成為幕后者……”</br> 我頓了頓，繼續道：“最近我想到了馬富貴，還有林大嘴……但都不可能，甚至連張曉生我都去思考過！我上面說的這些人，應該算是能在江州跺跺腳都能地震的人……可我說的這每一個人，沒有一個人敢說，江州是他一個人的天下……除非你告訴我，江州暗中還隱藏了一個像樂小封，涂一楠這種等級的人物！”</br> 阿顏道：“關于幕后者為何要算計你這件事……其中有太多錯綜復雜的關系了！”</br> 阿顏說著，扭頭眺望起江景：“這個人……跟我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可以說，我沒法將這個人的真實信息透露給你……”</br> “為什么？”</br> “不為什么……”</br> “你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我一下子有些惱了。</br> 阿顏道：“我說了，這個人跟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那肯定是跟我有關系，我要是說了，那是不是等同于出賣？可我如果不說……給你提供一些關鍵信息，讓你自己去猜？如果是讓你自己把這個人給猜出來了呢？”</br> 阿顏一臉認真地望著我。</br> 我心說……這豈非還是等于變相出賣？</br> 我掐滅了第二根香煙，也盯著阿顏：“那好……那你說說……什么是關鍵信息？”</br> 阿顏道：“最關鍵的兩個信息，我們還沒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你了……這個人在江州可以做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只是目前……除了我之外，沒人知道其實這個人早已經在江州一家獨大了！這是第一……”</br> “還有呢？”</br> “這個人……是早已經在江湖上不存在的人……”</br> “難道是樂小刀？”我腦海中靈光一閃，問道。</br> 阿顏再次搖頭：“你仿佛是在跟我開玩笑么？”</br> 我沒說話。</br> 阿顏想了想，說：“那……我再給蝎子先生一個更重要的信息好了……真相可能會有些殘酷，蝎子先生，你能接受么？”</br> 我深吸了一口氣：“雷胖子都死了，我還有什么事情不能接受的？”</br> 阿顏也扔掉了手里的半截香煙，雙手趴在了桌面上，盯著我道：“蝎子先生……你好好想想……我說了這個人跟我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為什么你剛來江州的那天……我就已經知道你來了江州？”</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阿顏：“你想說……幕后者……幕后者……”</br> 我吞了口唾沫，身體也忍不住開始微微發抖：“幕后者……其實一直都在我身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