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這番話,很不給楊老六和王三的面子。</br> 也很不給表哥面子。</br> 表哥跟我知根知底的,表哥這里倒是無所謂。</br> 而我想給王三和楊老六表現(xiàn)的,那就是一個態(tài)度!</br> 表哥的嘴唇動了動,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旁邊的王三。</br> 王三好像也十分默契的一般,扭頭看向了表哥。</br> 從現(xiàn)在我表現(xiàn)的態(tài)度來看,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聽出我話里的意思。</br> 估計王三也想讓表哥來勸我。</br> “這……這……”</br> 楊老六吞了吞口水,他苦著臉道:“鐵……鐵柱啊,大家都是一個村兒的……有什么話,咱們不能好好說嗎?要是六叔我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呢……鐵柱啊,你也千萬別放在心上……”</br> 我擺了擺手,微笑道:“大家是一個村兒的沒錯……可有一句話你說錯了啊……你是我六叔嗎?你算個哪門子的叔叔啊?我可沒你這樣的叔叔啊……你不是叫楊老六嗎?楊老六啊,你可不要跟我沾親帶故的啊,我可記得,你一直叫我爸窩囊廢來著……咋了,你要跟一個窩囊廢當兄弟?”</br> 一瞬間,楊老六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br> 他絕對是一個非常要面子的人。</br> 在場所有人,也都是用一種非常奇異的眼神看向楊老六。</br> 楊老六也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br> “鐵柱……這個……你看,之前呢……之前是我不對,鐵柱,能不能原諒我一回呢?”楊老六還在極力忍著,說話的語氣也是顯得更加卑微起來。</br> 我抬頭看了楊老六一眼,又看了看王三等人。</br> 王三一幫人都對我投來客氣又尊敬的笑容。</br> 一時間,整個茶樓里,仿佛所有人都唯我獨尊了一樣。</br> 不得不說這種感覺確實很爽。</br> “我已經(jīng)原諒了楊六叔一回了啊……前一次不是你帶著施工隊過來……要強行動工么?那一次我已經(jīng)原諒你了……”</br> 說著,我站起身,叼著香煙,在楊老六的肩膀上拍了拍,淡淡道:“我家里還有很多農(nóng)活兒沒干呢……楊六叔不是說了嗎?讓我這個鄉(xiāng)巴佬趕緊回家種地,所以啊……我現(xiàn)在就回去種地去!”</br> 我大踏步朝著茶樓外面走去。</br> 這個時候王三有些急了。</br> 王三也是加快腳步,走到楊老六面前。</br> 他甩手啪啪就給了楊老六兩個耳光,隨后大聲對我道:“鐵柱兄弟……這樣可滿意了么?”</br> 整個茶樓里一瞬間鴉雀無聲。</br> 我站定腳步,扭頭看向楊老六。</br> 楊老六捂著臉,一開始有些恨恨的眼神。</br> 但是在跟我目光對視之后,還是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br> 可即使如此,我表面上還是不為所動。</br> 我內(nèi)心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br> 我所打算的,并不只是簡單地想要裝個逼而已。</br> 我扔掉了煙頭,嘆了口氣:“我說了,今天誰說話都不好使,我這個人,不太大度,走了走了,你們繼續(xù)表演……”</br> 我快步朝著門外走去。</br> 這個時候如見和尚也快步跟了上來。</br> 走到了外面的大街上,我掏出手機給黑珍珠打電話,讓黑珍珠告訴北斗一聲,立馬開車過來接我。</br> 我還說了現(xiàn)在我的具體位置,鎮(zhèn)上本來就小,地方很好找。</br> 于是我和如見和尚站在路邊。</br> 我重新點燃了一根香煙,靜靜地等待著。</br> 過不多時。</br> 只見茶樓里快步跑出了一個身影。</br>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表哥。</br> 我就知道這個時候表哥肯定會沉不住氣要追上來的。</br> 追出來的只有表哥一個人。</br> 我看到建軍哥等一幫紋身大哥就站在茶樓的門口。</br> “鐵柱,你踏馬的到底什么情況啊?你剛剛是不是太過分了點?人家都這樣了你還不給面子?”</br> 表哥明顯是有些惱怒了。</br> 我看得出來,表哥的臉都氣得漲紅了。</br> 我叼著香煙,不疾不徐地對表哥道:“表哥,在我沒來之前,你跟這個王三談得怎么樣?是不是談得還不錯?”</br> 表哥愣了一下,道:“是……不僅如此,我還跟王三叔談到了場子,人家也答應出面,入個干股……到時候會介紹朋友來我們的場子里玩兒……阿順那邊,王三叔也交代過了,附近的幾個鄉(xiāng)鎮(zhèn)山上,哪怕阿順想要東山再起,王三叔也叫他跑遠一點,不要搶了我們的生意……”</br> “入個干股是吧?也就是一分錢都不花?”我問。</br> 表哥沉吟了一聲,說:“本來賺錢就是咱們的事兒,你也說了,如果想要我們的場子順利開起來,確實需要王三叔那邊……”</br> 我趕緊對表哥擺了擺手,說:“不,表哥,你錯了……正是因為你們談好了,所以現(xiàn)在必須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現(xiàn)在我就是唱紅臉那個人!”</br> 表哥有些疑惑不解地望著我。</br> 這時候我看到,王三帶著一幫老混子,也走到了茶樓的門口。</br> 他們看到表哥跟我在路邊談話,一個個都在耐心地等待著,誰也沒有上前。</br> 表哥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br> 我湊到表哥耳邊,壓低聲音道:“表哥你先不用明白,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就行了……你放心,我做事會有分寸!現(xiàn)在表哥只需要記住一點,你一定要給這個王三說清楚,這個場子是我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韓方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就算你是我表哥,你也要聽我的!”</br> 表哥罵道:“草泥馬的,你踏馬的開始命令……”</br> 我白了表哥一眼,無語道:“我說了,表哥,私底下怎么樣,只有咱們知道,但是你在王三面前一定要這么說……不管王三提出了什么條件,你只需要告訴王三,都被我否決了,你做不了主……你放心,王三一定會讓步的!”</br> 表哥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你確定?”</br> “我當然確定了……”</br> 我沉吟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表哥一眼,嘆道:“表哥,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我看到你這個狀態(tài)我有些擔心啊!我跟你說了,這個場子原本我就是想幫表哥找個出路……以后肯定都是表哥的,大頭也是表哥的……我還要出去做事的!可表哥現(xiàn)在都跟王三稱兄道弟了,那我怎么放心?”</br> “那鐵柱你是啥意思?”</br> “我的意思是……哪怕以后我離開這里,只有表哥一個人的時候,我也要這幫人對表哥言聽計從,讓表哥成為我們這十里八鄉(xiāng)的老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