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阿順的眼神給人的感覺有些兇狠。</br> 可此時我內心毫無波瀾。</br> 甚至還有點想笑。</br> 我心說連你這里的暗燈都看不出老子的出千手段……</br> 你一個門外漢也想看穿?</br> 還是說,這個阿順想親自出來先震懾我一下,讓我收斂么?</br> 要知道,在一些小賭場還有一種套路。</br> 那就是在明燈暗燈都對場子里來的老千束手無策的時候,賭場的老板會親自出面,或者叫人去賭桌上把老千請到辦公室里喝茶。</br> 聰明一點會做生意的,在拿不到別人出千證據的情況下,會跟老千交個朋友,讓老千高抬貴手。</br> 可一些脾氣暴躁的老板會選擇黑吃黑,強行讓老千承認自己的作弊手段……</br> 哪怕沒有證據!</br> 我看阿順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還自稱是咱們這一片兒的老大,我估計他就是第二種人!</br> 當然……</br> 即使這阿順會那么一點點不是門外漢,我也絲毫不擔心。</br> 這可能是我經歷了那么多之后的底氣。</br> 這一次發牌小青年還特意換了一副新牌。</br> 當著眾人的面兒拆封新牌,還把一些沒用的牌扔到了一邊。</br> 小青年開始洗牌的時候,臉上就顯得有些緊張起來。</br> 可能是這一把把的輸,讓發牌小青年對自己的手法都沒自信了。</br> 在洗完了牌之后,小青年下意識伸手出來想讓別人切牌。</br> 可還沒人伸出手的時候,阿順推了我一把,笑道:“小兄弟,趕緊切牌吧,我都忍不住想看看你們的手氣到底有多好了呢……我看看這把莊家是不是還會輸啊……”</br> 阿順表面上這么說說笑笑的。</br> 其實他就是在暗示我,他覺得我有問題,就是故意要讓我來切牌。</br> 剛剛趁著人多的時候,我已經悄無聲息地處理了手里的兩張廢牌。</br> 這一把發牌小青年還是跟之前一樣的。</br> 不管換不換牌,他在洗牌的時候都是提前做好了牌的!</br> 而我也是跟之前的出千手段一樣。</br> 我如法炮制。</br> 一招抽刀斷水切上去,先是打亂了小青年已經做好的牌面。</br> 摘星手直接從牌組中偷兩張牌出來藏著。</br> 阿順此時站在我旁邊的。</br> 而且我使用手法的時候,他所沾著的這個角度,也是最容易看穿我手法的。</br> 藏牌的難度也是相對來說稍微大了一點。</br> 可如果是頂級老千站在我旁邊我會緊張。</br> 阿順……</br> 我想緊張也緊張不起來啊。</br> 我的動作一氣呵成,依舊是沒什么破綻。</br> 我看到剛剛在我切牌的時候,阿順恨不得眼珠子都塞進那牌組里。</br> 有意思的是,阿順站在了一邊,迎春已經悄無聲息改變了我的位置站在了另一邊。</br> 這一把牌發下來,還是跟之前一樣的局面。</br> 發牌小青年在把莊家的牌翻開之后,賭桌周圍又一次炸開了鍋。</br> “哈哈哈,莊家又是憋十啊……”</br> “嘖嘖嘖,今天莊家的手氣是真霉啊……已經拿了多少次憋十了?”</br> “是啊,難怪你們說這張賭桌上在散財……這是真散財啊……哈哈哈!”</br> 賭客們紛紛歡呼了起來。</br> 莊家出現了憋十,但其他區域開出來的都是有點子的!</br> 我更是毫無顧忌地把自己面前這個下注區域給換了一個對子出來!</br> 這一下,發牌小青年的臉色刷地一下失去了血色。</br> 阿順也是毫無遮攔地露出一個陰狠的眼神看向了發牌小青年。</br> 一開始我還沒明白過來,畢竟現在他們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了,阿順怎么還會對發牌小青年投去那樣的眼神。</br> 可很快我想明白了。</br> 抽刀斷水是一個很特別的切牌手法。</br> 這不同于其他的切牌手法。</br> 在阿順這種門外漢的眼里,他們認為即使是我這個下注區域有人搞了小動作,那發牌小青年也不至于通賠才是。</br> 要知道他可是做了牌的!</br> 我不由得覺得暗暗好笑。</br> 阿順還下意識去看了看暗燈絡腮胡。</br> 可絡腮胡這個時候摸著下巴,眉頭緊皺。</br> 直到現在他還是沒能看出端倪。</br> 看到莊家開始賠錢,阿順的臉上顯得有些煩躁了起來。</br> 他點燃了一根香煙,誰都能看出他很不開心!</br> 可最尷尬的是,他們看不透我的手法啊,更沒辦法抓千啊……</br> 即使懷疑到了我。</br> 可抓不到千,看不透我,能怎么辦?</br> 要是直接強勢插入賭局,指認我……</br> 抓千失敗的話,那這個場子的名聲就徹底毀了。</br> 都會說阿順輸不起!</br> 小青年賠了錢之后才猛然發現。</br> 他剛剛拿出來的上萬的現金,也只剩下一點點了。</br> 剛剛幾個下注區域,我們這邊開出了一個對子,還有一個八點一個九點。</br> 這些都是翻倍的!</br> 再加上我們這個下注區域還有個對子,這一輪下來,他們怎么吃得消?</br> “順……順哥……這……這好像又要補錢了!”</br> 小青年吞了口唾沫。</br> 他看向阿順的時候,臉上已經顯得有些恐懼了。</br> 阿順臉上笑了笑:“可以的,沒問題……今天各位老板玩兒得這么開心,能贏走多少,那都是各位老板的本事!咱們開場子的,自然要闊氣一點……這一次,我拿十萬出來!”</br> 阿順明顯在強忍著。</br>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屋子里走去。</br> 賭客們繼續歡呼。</br> 還有人在喊著順哥真豪氣。</br> 可這其中的苦只有阿順自己知道啊!</br> 不過看到阿順這副樣子,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br> 雖然我和表哥打算把阿順這個場子給搞下來,我們來取代阿順。</br> 我雖然是一個老千,但總不可能以后都耗在這個場子里。</br> 我不在的時候,我和表哥的場子遇到了今天這樣的情況該怎么辦呢?</br> 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br> 從這個絡腮胡對我束手無策就能想到,場子里必須要有一個厲害的暗燈來坐鎮!</br> 這一次,有個小青年急匆匆地從里面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兒出來。</br> 那袋子里滿滿當當的都是鈔票,各種面額的都有,但最多的還是百元大鈔。</br> 不過這一次阿順卻沒有跟著一起出來。</br> 發牌小青年已經有些不敢讓我們下注了。</br> 可隨著賭客們的催促,發牌小青年還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洗牌發牌。</br> 阿順也一樣。</br> 哪怕知道現在賭桌上出現了問題,也只能咬牙硬撐。</br> 一旦不玩兒了,所有人都知道你輸不起了!</br> 可就在發牌小青年洗完了牌,讓人切牌的時候。</br> 突然,我感覺背后有人拍了我一下。</br> 我下意識回頭一看,是一個面相陌生的小青年。</br> 小青年湊上來,低聲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老板,我們順哥說……讓你進去里面坐一會兒!”</br> 我心頭冷笑。</br> 阿順……總算是沉不住氣了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