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父親跟如見和尚都上頭了。</br> 兩個人索性坐在一起,勾肩搭背,稱兄道弟。</br> 這一幕看得眾人是一愣一愣的。</br> 我覺得之前完全是我想多了,多心了。</br> 我父母都是很簡單樸實的人。</br> 這么多人來我家,除了黑珍珠北斗鳶尾幾個人我重點介紹之外,其他人都是隨意介紹。</br> 可父親根本沒有問他們的來歷。</br> 我母親也沒有任何八卦。</br> 她只是跟北斗鳶尾坐在一起,一左一右,兩個人小聲地說著什么。</br> 玫瑰迎春幾個人都在說說笑笑的。</br> 唯有可憐的珍珠姐姐一個人坐著,面帶笑容,一會兒看看如見和尚那邊,一會兒看看北斗那邊,偶爾還朝我這邊看。</br> 我見我珍珠姐姐孤獨,悄無聲息坐了過去。</br> 雖然當著父母的面兒,咱也不好直接撩珍珠姐姐。</br> 但我坐過來之后,黑珍珠的眼神明顯變得更加柔和了起來。</br> 看到父親摸出了一包紅梅煙。</br> 我感覺自己的嗓子也是一下子跟著癢了起來。</br> 我心說酒不讓我喝……煙也不讓抽么?</br> 雖說我已經遭遇了社會的毒打。</br> 現在的陳初堯也不是當初的牛鐵柱了。</br> 可我的父母對我來說,那可是有血脈壓制啊。</br> “爸,這個煙啊,以后你別抽了……我們白總啊,特地給你帶了一件過來!”</br> 我一邊說著一邊起身。</br> 父親愣了一下:“啥……一件呢?”</br> 這是來之前細心的黑珍珠就考慮到了,特意去超市買的。</br> 我跑到車子的尾箱里,一件華子抱了出來。</br> 我父親看到這么多的華子整個人都愣住了。</br> 黑珍珠也微笑道:“這段時間還要一直在叔叔阿姨家里叨擾,小小禮物,不成敬意……”</br> 父親不由得吞了口唾沫。</br> 看了看那一箱的華子:“哎呀白總,你說這怎么好意思呢……”</br> 父親有些拘謹,我拿出一條拆封直接給父親扔了過去。</br> 父親這樣樸實的農民,平時只抽五牛或者紅梅,在他的認知里最好的就是華子了。</br> 父親也給如見和尚遞煙:“如見大師,來……”</br> 如見和尚嘆了口氣:“阿彌陀佛,真的是世風日下啊……貧僧,不會抽煙啊……”</br> 可說著,如見和尚伸手接過,點燃香煙深吸一口,直接來了個白龍翻騰,從鼻子里繞了一大圈,這個動作一看就是老煙槍了。</br> 這讓我想起了在極樂號上的時候,如見和尚躲在陳博的房間里抽煙,見我進門就趕緊踩滅了香煙的搞笑場景。</br> 這時,黑珍珠起身詢問衛生間在什么地方啊。</br> “我帶白總去……”</br> 我終于瞅準了機會,也趕緊跟著站起身。</br> 我起身就朝著豬圈那邊走,一邊走一邊道:“什么衛生間啊,我們這兒哪有什么衛生間……我們這里就是豬圈,也叫做茅司……”</br> 黑珍珠跟在我身后:“茅司是什么?”</br> “茅司就是廁所,就是WC的意思……”</br> 我把黑珍珠送進豬圈之后,站在外面對黑珍珠道:“珍珠姐姐,我把風啊,我把風……”</br> 黑珍珠也沒有回應我。</br> 我趁著四下無人,趕緊點燃了一根香煙。</br> 俗話說,飯后一支煙,快活似神仙,這話一點不假。</br> 回家是挺好,但只怕以后抽煙都要躲著偷偷地抽了。</br> 很快一根香煙抽完,黑珍珠從豬圈里出來。</br> 豬圈周圍只有淡淡的光亮還是從壩子那邊投射過來的。</br> 我問黑珍珠:“我們這農村環境差,珍珠姐能習慣么?要是不習慣的話,明天去鎮上,直接把賓館租下來……”</br> 黑珍珠搖了搖頭。</br> 我繞到黑珍珠的身后,從后面一把抱住她,咬了咬她的耳朵,低聲道:“不僅是環境差……以后我們要做一些有意義的運動的話,只怕也要偷偷摸摸的了……我現在總算是理解了你為什么非要買一輛空間寬敞的車子……”</br> 黑珍珠問我:“為什么?”</br> “因為車子空間大,我們這山上人少,你開個車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們都能干起來……”我嘿嘿笑道。</br> 黑珍珠冷笑道:“誰像你一樣心思這么多啊?反正我可不是這么想的……我覺得啊……”</br> 可黑珍珠話還沒說完。</br>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驚呼。</br> 我渾身一個激靈。</br> 回頭一看,一眼就看到我媽站在不遠處!</br> 這一下我和黑珍珠都有些慌了起來。</br> 我趕緊松開黑珍珠。</br> 我媽瞪大眼睛。</br>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說這下完了完了……</br> 黑珍珠的臉上也是難得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br> 可誰料到,我媽快步朝我們走過來。</br> 她還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問我:“鐵柱啊,你跟你老板咋回事兒呢?北斗知不知道這事兒啊?”</br> “啊這……我……我……”</br> 我一時間根本不知道怎么回應我媽。</br> 我媽嘆道:“我不管你們私底下是怎么樣的,可現在北斗也在咱們家呢……你就算跟你的老板有不正當的關系,也要收斂一點啊,你咋跟你爸學呢?”</br> “啊我……”</br> 哎?</br> 不對啊?</br> 什么叫我跟我爸學?</br> 我爸咋了?</br> 我媽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繼續說道:“現在你也長大了,成年了,我相信你應該會對你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要是讓北斗看到了,我看你怎么收場,災舅子你……”</br> “哎,媽,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白總有些感冒了,身體不舒服啊,她這剛走出來差點摔倒了,我就伸手扶了一下……”</br> 我開始解釋起來。</br> 黑珍珠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阿姨你誤會了,我跟阿……我跟鐵柱沒什么的,鐵柱是個好青年,北斗還是我給他介紹的呢……您兒子聰明懂事……而且啊,還非常能干,特別能干,我特別欣賞他,明年開了年,我還得給他加工資呢……這么能干的年輕人,現在不多了!”</br> “真的啊?鐵柱他真能干啊?”</br> “是的阿姨,您有個好兒子啊……”</br> “哎喲,是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你們兩個……啊哈哈哈,瞧我擱這兒瞎想……”</br> 我媽一邊尷尬地笑著一邊跟黑珍珠聊了起來。</br> 可我怎么聽著,越聽越有些不對勁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