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朝比甄澤來的快多了,容闕也沒有去御書房,直接在蘇卿卿寢宮這邊見了賀朝,吩咐他去找王宇。
從宮中領(lǐng)命離開,賀朝一路出城,卻在馬車行到城門口的時候,車夫忽的把車趕到了背離王宇軍營的方向。
“大人,有人跟著咱們。”
車夫朝著前面的林子趕車,壓著聲音朝車廂里的賀朝道。
這車夫是王宇從軍營里給他挑的,功夫了得,偵查水平也好,平時既當(dāng)車夫又當(dāng)隨從,始終跟在賀朝左右保護(hù)他的安全。
賀朝原本正閉目養(yǎng)神,忽的睜眼一驚,“多長時間了?”
車夫就道:“之前一直沒有注意,是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了,看樣子,應(yīng)該是從咱們從宮里出來這些人就跟上了。”
賀朝疑惑,“這些人?”
車夫駕車馬車,“至少有四個人,從不同的角度追蹤的,大人,咱們現(xiàn)在去哪?”
賀朝瞥了一眼車窗外的路況,“去真定。”
車夫多的話沒有問,駕車直奔真定。
馬車?yán)铮R朝一臉凝重。
如果這些人當(dāng)真是在他離宮的時候就跟蹤上了,那他們追蹤的目的也就很明確了,就是想要跟著他看看他要去哪里。
如果他當(dāng)真去了軍營,見了王宇,然后呢?
然后王宇會派人去調(diào)查甄澤,所以,這些跟蹤他的人就會繼續(xù)跟蹤王宇的人,那就意味著,以后皇上和皇后想要用誰,他們都有一張龐大的跟蹤網(wǎng)去調(diào)查陛下皇后的事情。
賀朝被自己的推測激出一身冷汗。
這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王宇派給他的這個人,反偵察水平很不錯,可就是如此,他也只是在行到城門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被跟蹤,而對方卻有足足五個人。
這就意味著,對方的跟蹤水平也十分強(qiáng)悍。
還有上次禮部尚書家的那個車夫,能夠甩掉明路的追蹤......
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王宇那邊一直還沒有追查出結(jié)果。
賀朝閉目靠在車壁上,隨著馬車顛簸,他思緒紛飛,忽的,眼睛猛然睜開。
他們似乎都掉入一個束縛圈里,認(rèn)定了這些追蹤的人都不是本朝的。
那,有沒有可能,這些追蹤者,是大齊的,或者南梁的,或者別的什么國家的。
如果這些人源于某個其他國家,這么多人一下子涌入了京都,跟蹤著為陛下和娘娘辦事的所有人,那......
賀朝被自己的推想驚得不寒而栗,他恨不得立刻回宮去找容闕說個明白,可他現(xiàn)在不能折返回去。
一旦半路折返,很容易讓對方意識到被察覺,那這場貓鼠游戲,就會再換一種方法。
現(xiàn)在,他剛剛抓到幾只冒頭的老鼠,要是再換了別的老鼠,他未必能立刻察覺的到。
他不能打草驚蛇。
這廂,賀朝引著人去了真定。
那廂,宮里。
明路總算是把甄澤帶進(jìn)了蘇卿卿的寢宮。
容闕和蘇卿卿誰都沒有露面,只吉祥在偏殿。
“這位姑娘手臂上的疹子,應(yīng)該是用了什么東西過敏所致。”
檢查了吉祥的胳膊,搭了脈,甄澤如同劉御醫(yī)和孫大夫一樣,也用銀針給吉祥食指放血。
吉祥看了一眼他用來接血的白玉小盅,等到甄澤接血完畢,吉祥問道:“這小盅好漂亮,甄大夫從哪買的?”
甄澤并沒有看吉祥,他取出銀針去挑白玉小盅里的血,眼睛盯著銀針,面無表情的道:“這是宮里劉御醫(yī)送的。”
頓了一下,他又補(bǔ)充,“我們同濟(jì)藥堂的大夫,人手一個,專門用來接指尖血。”
銀針進(jìn)入白玉小盅,肉眼可見的速度針尖變黑。
吉祥一挑眉梢,“這是什么毒?”
甄澤沒理吉祥,他埋頭聞了聞那小盅里的血,又用指腹沾了一點(diǎn)輕輕搓捻。
說實(shí)話,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毒。
單純的從血來看,這血液十分正常,沒有一丁點(diǎn)中毒的樣子,可偏偏銀針變黑,出現(xiàn)了類似于砒霜中毒的特征。
這就很奇怪。
吉祥十分想要讓他試一下用普通茶盞接血看是不是還能有毒,但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她忍住了。
“這個,不會要我的命吧,劉御醫(yī)說,要是不趕緊治療,就怕我這胳膊保不住,甄大夫是劉御醫(yī)專門推薦的大夫,您可千萬救我啊。”
吉祥瞧著甄大夫的神色,故意說得可憐兮兮。
甄大夫緊緊蹙著眉頭,“這個,我可能需要和宮里太醫(yī)院的御醫(yī)們商議一下。”
吉祥就道:“可他們已經(jīng)商議過了,就是沒有商議出個什么結(jié)果,才專門提了你,但凡他們有什么想法,都不會有你什么事兒,劉御醫(yī)說,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什么毒。
那什么,你知道么?”
甄大夫默了好大一會兒,搖頭,“我也不清楚、”
吉祥嗷的一嗓子,“天啊,連你都不知道,那我是不是真的要被毒死了,天殺了,那個王八蛋這么惡毒,居然想要毒死老娘。”
吉祥粗魯?shù)闹櫫R讓甄大夫眉心又蹙了蹙,他看向吉祥,“雖然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毒,但是方才把脈,你并沒有什么大事,也就是火氣有些旺,身體并沒有出現(xiàn)中毒的癥狀。”
吉祥立刻啐他一口。
“放你娘的屁,還神醫(yī)呢,我這胳膊,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我病的不輕,你說我沒中毒癥狀?我還要怎么才算有癥狀,整條胳膊都變黑么?那我就死了,你就是這么救死扶傷的?”
甄澤被吉祥罵的面紅耳赤,吭哧了一會兒,“我,我真的從診脈上來看,你沒有中毒,就是這血里偏偏含了劇毒,可你看,你也沒有別的癥狀,沒有頭暈,也沒有惡心,也沒有吐血,就是單純的皮膚起了類似于皰疹的東西,我覺得,可以當(dāng)做普通皰疹來治療。”
他這話,其實(shí)沒毛病,和孫大夫的話如出一轍。
有問題的不是吉祥的血,是放吉祥血的那個白玉小盅。
這一點(diǎn),吉祥心里門兒清。
可她現(xiàn)在有別的任務(wù),就只能橫眉冷對,“胡謅什么!你家普通皰疹能把銀針變黑?你治得了就治,治不了滾蛋,在這里放什么臭屁!我非把你們同濟(jì)藥堂砸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