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具則萬事可成。</br> 道理簡單易懂,但要真正做到卻是不易。</br> 李庸眉頭緊皺,只等夏商接下來的授意。</br> 夏商卻似不想再多說什么,簡單道:“此事尚不宜聲張,王爺只消等京城人心變幻時,將神筆交給皇上即可。”</br> “人心變換時,這為何時?”</br> “屆時王爺自知。”</br> 說罷,夏商俏俏離開了王府,坐著來時的馬車又回到了自己府上。</br> 待夏商返回,天已經黑了,家人的晚餐也已經吃過,院子里有些下人在打掃,還有幾個水月山莊的女弟子在院中的空地上開始練劍。也</br> 是到了這時候,院子才是空閑些,傳言習武之人十年如一日,凡閑暇時,每日功課都不落下。看</br> 著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們整齊劃一地揮舞著長劍,夏商心道傳言不假。夏</br> 商看著在夜幕下的姑娘們,姑娘們也都看到了夏商。有</br> 幾個熱情的姑娘歡喜地對著夏商招手,不過在落雪紛飛的天地間又顯得十分模糊。夏</br> 商這才注意到夜色下顯得如煤灰飛絮的雪花,看著那些穿著單薄的姑娘們在雪中練劍的樣子還真是可憐。就</br> 算有內力御寒,但畢竟都是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在世俗人家里此刻應該躲在香閨中烤火取暖呢。夏</br> 商走了過去,正看見姑娘身后的月凌波。</br> 月凌波穿著披風表情嚴肅,一絲不茍地監視著弟子們練劍,剛才跟夏商打招呼的姑娘都被她給狠狠地訓斥了一頓。“</br> 大忙人,總算是回來了?”月凌波到了夏商面前,調笑似地問道。</br> 她在夏家養傷,哪兒都沒去,看似萬事萬物皆不放在心上的凌波仙子也俏俏觀察了一下夏商的生活。</br> 也不知為什么,見到夏商整日地在外面跑來跑去,成天成天地不見人,月凌波這心里就有些不舒坦。</br>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這不舒坦是怎么來的,暗暗告訴自己別人的日子怎么過干自己什么事?可</br> 現在一看到夏商回來,又是什么都不交代,之前的不舒服又上了心頭,也就忍不住上來損兩句。“</br> 果真是官家大老爺,日理萬機,不是這家姑娘請,就是那家的紅顏相邀,回來了一句話也沒有,也不知道你家的幾位夫人如何受得了你這般。”</br> 夏商被月凌波說得愣住了,心里奇怪對方哪兒來的火氣?夏</br> 商不知該說什么,張了張嘴沒吐出一個字。</br> 月凌波也一樣,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妥,可說都說了再多解釋反而越發古怪。</br> 唯一表現正常的也就周圍的弟子們。她</br> 們倒是沒見過自家師父能一口氣說這么多字,講那么長的句子,可她們知道自家師父遇上了夏公子就變了樣,任何不尋常的舉動都會變得尋常起來。</br> 夏商和月凌波在雪中尷尬地對視了好幾秒,月凌波率先躲開了夏商的眼神,看向一邊,小聲嘀咕:“你聽錯了,我什么都沒說。”“</br> 哈……哈……”夏商尷尬地笑著,嘴角抽抽很不自然,也趕緊轉移了話題,“那個……這么晚又這么大的雪……你還要她們練劍?”“</br> 習武貴在堅持,若因這點點風雪和寒冷就退避,將來如何面對生死?”</br> “額……話是沒錯,不過也未免太嚴厲了些。”夏商繼續干笑著,轉頭問周圍的姑娘,“你們冷不冷?”</br> 姑娘們都笑嘻嘻地回答:“冷,冷死了!”“</br> 夏公子說得沒錯,師尊對我們可嚴厲了。”</br> “夏公子,您抽時間多管管師尊,咱們師尊只聽你的話。”</br> 月凌波回頭一瞪,嘰嘰喳喳如同小山雀的姑娘們趕緊住了嘴。</br> “好了好了,你讓她們休息去。哪有這么折騰自己徒弟的師父?”月</br> 凌波本想拒絕,回頭看著夏商傻乎乎的笑臉,鬼使神差就順著夏商的意思對身后的弟子們揮了揮手:“散了吧,今日的功課暫且記下,來日天氣好了再行補上。”</br> 姑娘們聽了都不敢相信,愣了些許,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歡喜地叫出聲,全都收了劍,然后聚在一團開始搓手哈氣。</br> “謝謝師尊,謝謝夏公子。”</br> 在一聲聲感謝中,姑娘們都走了,只留下了夏商和月凌波兩個。</br> 但這些姑娘人小鬼大,并沒有走遠,而是躲在不遠處的屋檐下看著他們兩個,模模糊糊能看見幾個妮子鬼鬼祟祟地交談,談論的顯然不是什么健康的話題。“</br> 這些家伙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月凌波臉上掛不住,怒著就要回身去。</br> 夏商伸手打在她的肩膀上:“好了,隨她們去吧。”</br> 月凌波瞥眼看著夏商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以為這廝會知趣地收回去,不想這廝臉皮厚的上了境界,不但不收回去,反而還輕輕地捏了捏,然后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br> 你……”“</br> 瞧你這一身單薄的……”</br> 夏商說著,脫下了自己更厚實的披風,很自然地搭在了月凌波的身上。這</br> 一舉動瞬間澆滅了月凌波心頭的火苗,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掙扎著想要退開:“哎呀,你給我干什么?我是習武之人,不懼寒冷。倒是你,一個柔柔弱弱的書生,要是因我凍壞了,可沒辦法給你家夫人交代。”</br> “什么習武不習武的,你這身冰涼是真的,叫你穿上就穿上。”</br> 夏商有些霸道,給月凌波穿了披風有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看上去像是兩人親熱地摟抱在一起。這</br> 下月凌波是的有些慌了,露出了女兒家的嬌羞,掙扎得更用力,聲音有些發顫:“你……你別這樣,這么多人看著……”</br> “意思是如果沒人看到,我就可以這么抱著你?”“</br> 你這人!怎生得如此沒臉皮!”月</br> 凌波嘴上說著,卻又挪著步子躲進了更遠的陰影處。</br> 雪夜中,能見度很低,月凌波躲到了院墻下,靠在墻壁上盯著不過咫尺的夏商:“你要怎樣?”話</br> 音是有底氣,若看到那羞紅的臉蛋兒就知此刻仙子是何等心虛。</br> 夏商雙手按在墻上,身子前傾,組成了一方小天地將看似嬌小的仙子包圍其中。一</br> 瞬間,月凌波感覺呼吸有些困難,看到對方靠得越來越近,強撐的氣勢也越來越弱:“你……你別過來了……”</br> 說完,仙子閉上了眼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