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腰牌……”</br> 司馬衡本欲欣喜,接過腰牌之后卻面露疑惑。</br> “怎么?覺得它是假的嗎?”</br> “十二司腰牌乃都察院最重要的信物,凡都察院之人便可輕易辨別腰牌真假。上次大人就給了我一塊假的腰牌,現在又給我一塊……”</br> “上次可還記得我給你的是什么腰牌?”</br> “妙手司一號,不過那腰牌只能糊弄尋常人,并不能讓都察院的人信服。”</br> 夏商一笑:“你自詡聰明過人,卻連我如此簡單的暗示都不懂?你口口聲聲要當十二司之一首座的,我并非不答應,只是我把機會給了你,你卻當做無關緊要的東西扔了。”</br> “大人是什么意思?”司馬衡少有疑惑,但這次真的是把他搞蒙了。</br> 夏商沒有再說,似乎是讓司馬衡自己去想。</br> 過了片刻,司馬衡眼睛一亮:“這新都察院是破舊立新,廢除舊治,改用新規。如果大人說那腰牌是真的就應該是真的……既然是大人給的,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br> “看來你還不是無藥可救……”</br> 司馬衡趕緊將腰牌收起,眼中難免后悔。</br> 早在巴蜀時候,夏商讓司馬衡去引誘玉面狐貍現身時就給過司馬衡一塊腰牌。</br> 那塊腰牌就是妙手司一號。</br> 這一舉動即是在測試司馬衡的忠誠,也是在測試司馬衡的能力。</br> 很可惜,司馬衡只完成了夏商給的任務,卻沒有看透這塊腰牌更深的含義,居然當做一塊假腰牌給扔了。</br> 司馬衡一心一意想獨攬一司之職,沒想到一開始就有機會擺在面前,可惜他沒有抓住。</br> 除失望之外,對眼前看似與自己年齡相當的男子又多了幾分佩服,能以此讓自己心甘情愿屈于人下倒是不簡單。</br> 到了現在,沒能當上首座也怨不得別人了。</br> 司馬衡擰眉,單膝跪地:“大人,現在有何吩咐?”</br> “你的任務和之前一樣,留在百里司首座身邊,不單要為他出謀劃策,還要時刻監視其舉動。此人不好掌控,又行為古怪,你要處處多留心。”</br> “是。”</br> “那你先退下吧。”</br> 很快,司馬衡走了。</br> 看到司馬衡離開,聶十三饒有興致地到了夏商跟前:“原來你不僅不信任皇上的人,連你自己的人也不完全信任。恕屬下多嘴,舉棋不定可不是贏得勝利的條件。”</br>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人不是棋子,這場游戲也不是棋局,世間最難看透的就是人心。所以,對待任何人都要小心謹慎。”</br> “人不是棋子……”聶十三喃喃地念了一遍,眼中頗有幾分驚訝,但也很快恢復了平靜,“既然這樣,那鐵臂司和靈秀司的人,大人應該也是不會相信的吧?”</br> “這是自然。但這并非不是好事,至少能有一些可利用的價值。”</br> ……</br> 三日后是轟動京城的大事,來自江南的名倌若初見進京之后第一次見客。</br> 同時還帶來了京城第一批正式開售的五糧液。</br> 五糧液的大名和若初見一樣響亮,如今已是大華公認的第一酒。</br> 以往在京城只有極少人有機緣能品嘗到,許多大戶人家拿著金子去都買不到。</br> 早聽說五谷精粹遲早會在京城開業,可等了一年多時間都沒有具體的消息,現在終于看到第一家五谷精粹在京城開張,正和初見姑娘欲出面的云享樓挨門挨戶。</br> 所以乘著這個機會在云享樓中品嘗京城的第一口五糧液等待當下花場中最富盛名的初見姑娘,此為當下青年不可多得的一件幸事。</br> 辰時剛落,西郊星湖畔已經候了許多人,花枝招展的秀樓都沒有開門,外面的公子哥們都已經開始議論紛紛。</br> 樓上,夏商看著樓下的人山人海,身后是二十幾個姿態各異卻又站得整整齊齊的姑娘們。</br> 看得出,其中不少姑娘都顯得比較緊張,低著頭,不敢稍動,只有少數幾個膽大的會偷偷抬眼看看面前那個長得俊秀有年輕地過分的幕后東家。</br> “這……這也太年輕了吧?”</br> “這真的是我們東家?”</br> “雖然看著不像,但媽媽說的是,那自然就是了。”</br> “可是這樣的東家,在京城……我看他們根本就不懂規矩。”</br> “就是,在京城干這個,沒點兒背景怎么行?居然還能請到若初見,他保護得了咱們嗎?”</br> “噓,別說了,小心被媽媽聽見。”m.</br> 幾人議論著,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夏商左邊的若初見,又看看站在她右邊的那位媽媽。</br> 正巧,夏商也看著她:“蘇州大名鼎鼎的活菩薩,到了京城居然變作了青樓的老鴇。虞姬,你真是夠讓人意外了。”</br> 所謂的媽媽正是蘇州寶芝林的虞姬。</br> 聽了夏商的話,虞姬苦笑著搖搖頭:“如今已非局外人,既然已經歸順大人,自然要以大局為重。百里司首座雖然實力突飛猛進,但其人陰冷至極,下手過于狠辣,且根本不聽他人勸阻。久而久之恐會生變,若讓他在京城為大人內應,實在令人不放心。</br> 而這花場之事本就是春坊司往年之職,屬下回來不過是重操舊業。還有大人若要成事,少不了身后這些女人的幫助。”</br> 夏商回頭看了一眼:“她們嗎?”</br> 夏商本不想做女人生意,但這個云享樓沒有經過夏商的意愿,虞姬連同秦懷柔和柳如煙一同決定的。</br> 夏商很驚奇為什么秦懷柔和柳如煙贊同在京城開一家青樓,但不得不承認在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時少不了女人的幫助。</br> 京城之中無論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甚至一些朝廷大員,背后都會有依靠他們而活的花樓。</br> 虞姬是十分精細的女人,知道夏商心中所想,也就不再這個話題上多糾纏:“大人,此乃春坊司內部之事,早已經請教過春嬌大人,春嬌大人也是極力贊成。而這些姑娘都是我經過精挑細選的,有的來自江南,有的則是京城本地人。別看她們現在還不成氣候,不用多少時日就能為大人或許許多重要情報。”</br> “既然這里不那么單純,那初見姑娘在今日之后還是與此地劃清干系比較好。”</br> 身邊盛裝打扮如同天仙的姑娘還神游在外,眸子閃動著望著夏商:“公子,許久不見怎就消瘦如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