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躍龍門的包廂里,夏商依舊選了最靠窗的位置。</br> 看著窗外的成都,看著那綿綿不絕的細雨,思緒也就更冷靜了些。夏</br> 商托著下巴,想著先前的一切。那</br> 些僧人有著超越常人的生命力,同時行為舉止都非常古怪,但實際上卻和尋常人有著相同的戰斗力。</br> 如果僅僅如此,就算擁有超出常人的生命力,依舊無法在戰斗中取得優勢。難</br> 道想害自己的人僅憑幾個古怪的僧人就想要自己的命?</br> 這未免也太小看自己了?</br> 可從對方的安排來看,卻又不像是小看夏商的樣子,反而更像是經過了周密的計劃,下了決心要取夏商性命的感覺……</br> “夏哥哥,你在想什么?”阿嵐先從失神中回過神來,對夏商問道。</br> “哦,沒什么。”</br> 夏商回過神,發現小二已經站在自己身邊打起了哈欠,有些不耐:“這位爺,您倒是吃也不吃?”</br> “嗯?”夏商一愣,沒回過神來。“</br> 您倒是點菜呀。”</br> “哦哦。”夏商尷尬地笑了笑,“把你們最拿手的菜一樣來一個。”“</br> 一樣來一個?爺,咱們這躍龍門……”</br> 夏商沒說話,塞了一張銀票,店小二立即是眉開眼笑地去了,二話不說。</br> “哎哎,你等等!”夏商叫住了小二。</br> 小二屁顛顛地回來,臉上找不到一點點不耐,反而精神抖擻,一本正經地問:”爺,您還有什么吩咐?““</br> 剩下的銀子去給我買一身樸素的衣裳。”</br> “得咧!”</br> 說完,小二再一次去了。</br> 小二沒把夏商要的衣裳買來,菜已經上了一桌。</br> 兩個人一桌子菜,全是躍龍門的招牌,這樣的排場就算是躍龍門的常客都沒見過,好多人在門口細聲細語地議論,還有人探個頭進來看看,想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如此闊綽。外</br> 面的動靜絲毫沒有影像里面的兩人。</br> 阿嵐頭一次吃這么好吃這么奢侈的東西,被桌子上的菜肴迷得眼花繚亂都不知道該吃什么。</br> 夏商就在不斷給阿嵐夾菜,自己不時地吃一口。別</br> 說,味道真的不錯。沒</br> 多久,小二帶著衣裳回來了,說是自己跑了兩里地在成都最好的布莊買的最上乘的衣裳。夏</br> 商看了看,有些皺眉。小</br> 二還想著自己表現好了估計能撈到不少的賞錢,所以才這么上心,可回來之后見這位大爺看到衣裳皺起眉頭,頓時很緊張:“爺,還有什么不滿意?這可是最好的了,再不濟只有李家布莊,可您給我的銀子也不夠呀。”</br> “不是不夠好,是太好了!”夏商擰眉說著,“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要樸素的衣裳,越樸素越好。”說</br> 著,夏商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店小二:“比你身上的規整一些就可以了。”“</br> 啊?”小二的有些茫然,“比我身上的規整一些?”“</br> 沒錯,你到底能不能理解?不能理解我就叫別人去買。”“</br> 別別別……小人能理解,小人當然能理解。只是……只是這衣裳都買了,又不能退。”“</br> 那就做跑路錢給你吧。”“</br> 哈?”小二張大了嘴,“給我?”“</br> 當然,不過你最好快點兒,我時間不多。”</br> “是是是!”小二的連連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跑得飛快。</br> 他手里的衣裳可不差,就算自己不穿,賣個折扣價都是十幾兩銀子。直</br> 到出了包廂,小二的才放慢了腳步,嘴里一陣嘀咕:“這年頭真是啥人都有,不穿好的,偏穿差的,真是奇哉怪也。”小</br> 二正要出了酒樓去,卻被一人攔住。小</br> 二有些不耐煩,可正眼一看,面前之人是個和之前大爺氣度有幾分神似的文人,也就恭敬了幾分:“這位爺,您這是。”</br> 對方二話不說,直接塞給小二一錠銀子。</br> 小二的蒙了,有些不敢要,心說今天是怎么搞的,運氣好得有些過頭了吧?怎么先后都有人給自己賞錢?</br> 但小二的擔心,好事太多或許就是禍事的征兆。小</br> 二的想推脫,但那人硬要塞給小二,只說:“這是賞錢,你收下便是,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不管回答如何,銀子都是你的。“沒</br> 人不喜歡銀子,小二的很快就動搖了,笑瞇瞇地將銀子揣在了懷里,然后很客氣地說:“公子你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那公子拉著小二到了偏僻的角落,從懷中掏出一張畫來,展開給小二去看。那</br> 畫中是一個人。“</br> 此人你可認得?”</br> 小二定睛一看,起初還沒覺得什么,后來就發現這畫像不就是樓上包廂里的公子嗎?</br> 小二表情有些古怪,卻又不敢確定。公</br> 子只看小二的表情就是大喜,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好了,銀子是你的,我心已明了,你不用回答了。”</br> 小二傻了,心說這是咋回事兒,自己啥都沒說,白白收了一錠銀子。</br> “哎……”小二覺得不踏實,想跟那公子說兩句,卻見那公子已經離開了酒樓,到了街上人流之中。</br> 等小二將夏商需要的樸素衣裳買回來,夏商已經在酒樓中酒足飯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夏</br> 商換了衣裳才帶著阿嵐離開了躍龍門。夏</br> 商如此也是想將自己隱藏起來,準備在成都當幾天平民,然后看看這背后究竟有什么暗流涌動。出</br> 了躍龍門,阿嵐發現夏商走的方向不對,這不是回客棧的路。</br> “夏哥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br> 客棧的人多,住著不習慣,我喜歡人少的地方。加上阿嵐你心情不太好,這幾天我就多陪陪你,我們去租一家民居,就你跟我……”“</br> 你跟我……”聽到這三個字,阿嵐的俏臉立刻紅了。</br> “阿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扮作兄妹。”“</br> 哦。原來是兄妹,嚇我一跳。”阿嵐稍稍失落,但很快恢復過來,想著能跟夏哥哥一起單獨相處,那不也是如天堂一樣的享受嗎?</br> “可是……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扮作兄妹?夏哥哥答應苗族的事情。”</br> “正是為了這件事情,所以我們這幾天要隱藏起來,我們要等著狐貍漏出尾巴。”“</br> 哦。”阿嵐沒有多問,出于私心還是不問比較好,因為怕問得多了夏哥哥又改變主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