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騙你？”</br> 聽完阿嵐所言，苗可可臉上忽然多了一絲冷笑，“當初我也跟你一樣如此信任一人，結果又有什么不同？”</br> 苗可可聲音不大，她并不關心阿嵐是否聽見，只是此刻有一瞬失神，看眼神似乎回到了很久遠的回憶中。</br> 說話間，身后傳來了聲音，說的是苗語，不知道說的是什么。但從口氣開看，說話之人似乎并不暢快。</br> 阿嵐回頭，正與說話的人撞見，頓時臉色一變，往后退了兩步。</br> 對方看到阿嵐，同樣是眉頭緊皺，眼睛也瞇了起來。</br> 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大概有將近六十歲，和別的苗族男子一樣用步包裹著頭，但從露出的兩鬢來看，那些許花白和眉頭眼角的皺紋已經暴露了他的年紀。不過，此人健步如飛，氣勢很足，頗有幾分領導者的氣質。</br> 一邊的啞女看到，心里已經猜出了對方身份。</br> 此人就是這座苗寨的大族長了。</br> 大族長先是看了眼阿嵐，然后不知低聲呵斥了些什么。</br> 阿嵐只是低頭不敢回應，顯然這位大族長的脾氣不怎么好。</br> 過后，大族長又看到了啞女，眼神又是停住了。</br> 和對阿嵐不同，這位大族長似乎對啞女有些好奇，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眉宇間似乎有些疑惑。</br> 啞女被大族長看得有些害怕，挪著步子躲到了苗可可的身后。</br> 苗可可又跟大組長說了些什么，然后大族長開始用流利的漢語對啞女道：“苗族不歡迎漢人，但也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地殺生，如果你是漢族女人，你就老老實實地，搞清楚了你們的事情就立即離開，我們苗人不會為難你們。”</br> 啞女聽了，張嘴嘀嘀咕咕地哼了哼聲，也不知要表達個什么。</br> 大族長沒有理會，轉向苗可可問：“那個漢人就在里面？”</br> 苗可可點頭。</br> 大族長走到門前，敲了敲門：“尊敬的大巫，我是族長。”m.</br> “進來吧。”</br> 里面傳來了大巫的聲音。</br> 大族長開門進入，很快又關了門。</br> 大族長進屋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屋中的夏商，兩人相互打量了一下。</br> 大族長率先收回眼神，站在屋中對大巫躬身行禮。</br> 大巫擺擺手：“族長，不知苗可可有沒有跟你談論過此人的事情？”</br> “聽過，不過苗可可說得不清楚。難道真的有人身中羯蠱？”</br> 說著，大族長也滿臉的憂慮，回頭看了看夏商。</br> “現在還不好說，沒有見到那個身中蠱毒的人還無法確定。”</br> “大巫，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此人的朋友真的有嫌疑，那我們應該趕緊驅逐他們，以免羯蠱在族中擴散。”</br> 大巫筆挺著腰肢，顯得有些大義凜然：“身為蠱師，除了保護苗族之外，自當懷著救命治人之心。不管事情如何，總是要先找到他的朋友再說。”</br> “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是否和那批人……”</br> “那批人？”夏商有些疑惑，</br> 聰慧如夏商，大族長的一句話就讓他聯想到了許多事情。</br> 之前遭遇苗族襲擊，同為苗族的苗采荷對此沒有任何準備，可見這是不同尋常的事情。</br> 能讓苗族采取如此行為的一定是某種比較嚴重的事情。</br> 現在，大族長口中提到了那一批人，這顯然和苗族現在采取非常措施有關系。</br> 不管苗族之中面臨什么困境，夏商都不希望苗人將仇恨和排斥轉移到自己身上。</br> “難道苗族最近還接觸到了其他人？”</br> 大族長臉色一沉：“這與你無關。”</br> “在下并非有意打探苗族之事，只是想說明在下跟在下的朋友來苗族一心只為求化解蠱毒的方法。并沒有任何其他的目的，更不會跟其他人有任何牽連。”</br> “外族人，不值得信任！”大族長冷冷一哼。</br> “人的好壞與種族無關，漢人之中也有好人。當然，我不敢說自己是什么好人，但至少會有誠信。如果苗族愿意救治我的朋友，我一定會感恩戴德。苗族需要什么叫喚條件盡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能做到。如果大族長能夠信任我，倒也可以坦誠苗族現在所遭遇的麻煩，興許我還能給予一些幫助。”</br> 事關仙兒的生死，夏商不得不表現出足夠的誠懇。</br> 但夏商的話似乎并沒有引起大族長的注意，反而有些不屑。</br> 正當大族長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大巫先一步打斷：“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不管是什么情況，先找到你那個身中蠱毒的人，能不能救還不好說。”</br> 大巫在苗族中的地位是神圣的，就算大族長也不敢質疑大巫的決定。</br> 雖然大族長臉上還有許多不悅和不愿意，但大巫已經開口，也只好悻悻地不再表示意見。</br> 大巫對夏商道：“好了，說說你朋友的狀況吧。如果可以，苗族之中倒也可以派出一些人去尋找。”</br> 大巫的表現讓夏商大為意外，先前還覺得這個大巫處處透著古怪，應該是個性格十分怪異的人。沒想到大巫如此通情達理，并沒有為難夏商分毫，這讓夏商對這個大巫的印象好了很多。</br> 而后，夏商講述了自己來到苗族附近的遭遇，詳細地說了在樹林中遭遇伏擊的事情。</br> 講述這件事的時候，夏商發現大族長的表情明顯有些異樣，連大巫也時不時地看一眼大族長，似另有深意。</br> 等夏商把話講完，大族長低聲罵了一句：“狗日的，竟敢背著我做那些事情！”</br> 夏商一聽：“難道此事另有蹊蹺？”</br> “我們苗族雖不喜歡外人，但也絕不會下如此狠手。這是我兄弟私下行為！”大族長表情十分嚴峻，攥起了拳頭，“這位小哥，你且稍后，我將那廝揪來，給你當面道歉。”</br> 說完，大族長不管其他人的反應，風風火火地開了門，轉眼就不見了。</br> 夏商有些疑惑，心說就算事情有些誤會，但照這位大族長的高傲性子也不會特意地道歉吧？</br> 疑惑間，大巫傳話外面：“苗可可。”</br> 苗可可隨后進屋：“師父有何吩咐？”</br> “這位公子的事情我已經了解，現在把事情交給族長處理。你把他們都請到別處去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