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刀客出手極狠，他手中的半吊子和尚哪里經得住他的折騰？</br> 丹藥被毀，下一手就是要一拳打在那和尚的頭上。</br> 這一下若是被打實了，這和尚就算有九條命都不夠死的。</br> 客棧里的人驚得都叫了起來，嚇得紛紛后退。</br> 那中年刀客不管不顧下手不停，眼看就要將那和尚給打死，卻見一個人忽然擋在了自己面前。</br> “住手!”</br> 中年刀客見對方長得俊秀，姿態不凡，趕緊收了手，皺眉問道：“你是何人？”</br> “在下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俠士看著一身正氣，為何要在這荒天化日下濫殺無辜？”</br> “濫殺無辜？你這廝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橫加干預。”</br> “那在下倒是愿意聽聽，此人究竟犯了何事？為何非得丟了命？”</br> 攔在中年刀客前方的不是別人，正是夏商。</br> 夏商突然出現，倒也不是真的為了救此和尚，只是想從中獲得一些信息，如果這和尚真的十惡不赦，殺了也就殺了，如果得知這和尚罪不至死，如此若能救下一人，倒也算是一次福緣。</br> 中年刀客看了看夏商，再次詢問：“你究竟是何人？”</br> “在下只是一位閑散的大夫，游歷至此。身為醫者，自然見不得俠士如此隨意殺人。”</br> 醫者的身份和自身不俗的氣度，讓中年刀客對夏商升起了幾分敬意，便將和尚抓著先按在一邊，然后說道：“既然是大夫，相比是知道徐縣一帶發生的事情。”</br> 夏商點頭：“瘟疫肆虐，誰人不知？”</br> “瘟疫荼毒百姓，無數名醫束手無策，傳言荒州已經死亡數十萬人。現在瘟疫蔓延至巴蜀一帶，危害越來越大。方圓百里皆知唯有普渡大仙的仙丹能治療瘟疫病癥。眼前這廝手中握有救命良藥，卻不思救與為難之人。之前我親眼看見一位婦孺因瘟疫而死，而此人卻見死不救。轉眼之間，此人又出現在這里，揚言要出售丹藥，分明就是卑鄙奸詐的小人。”</br> 旁邊的和尚聽了連連叫喊：“大俠饒命啊！這真的是誤會！我……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婦人要死了。如果知道，小人一定會舍藥救人！”</br> 中年刀客大怒：“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再者，你以為老子會相信你的這些胡話？”</br> 說完，看向夏商：“你說，此種人該不該殺？”</br> 夏商稍作思量，開口：“此人所為實屬可惡，但若要論殺不該殺？在下倒是覺得罪不至死。俠士若是真的殺了他，倒真是有些過了。”</br> “什么？！”中年刀客瞪大了眼睛，“老子看你衣冠楚楚，面容俊逸，想來能說出一些不俗的語言，才肯停手與你多說，沒想到你這小子張口也說不出什么東西來，也是個毫無見識的人。”</br> 聽到此話，一邊的仙兒不樂意了：“一個只知道好勇斗狠的莽夫也陪跟我家相公比論眼光見識？”</br> “臭丫頭！你說什么？！”中年刀客大怒。</br> “俠士，切勿動怒。”夏商上前兩步，將仙兒擋在了身后，“俠士若是動了肝火，引得內傷復發，到時候恐怕會很麻煩。”</br> 中年刀客一驚：“小子，你還有點兒眼光！能看出老子有內傷？”</br> “我說過，我是大夫，俠士的身體狀況逃不過我的眼睛。如果俠士信得過在下，不如跟在下做個交易。放過此人，在下給俠士治療內傷。”</br>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老子改變心意？再說，此人跟你非親非故，你為何要救他？莫非你跟他是一伙的？”</br> “在下只是想救人，還有也是對那丹藥十分感興趣，興許能從此人口中得到一些消息。”</br> “這些人，死不足惜！”</br> “此人只算得上自私自利，的確罪不至死。”</br> “若不是他，先前那個婦人就不會死！”</br> “若是救了那婦人，其他的病人又怎么辦？就算他將仙丹賣出去了，至少也能救下一人。不過是救的人不一樣，帶的心思不一樣，但結果卻沒有什么不同。反倒是俠士你，因為一時之怒，毀了丹藥。本來這一枚丹藥可以救下一人，但因為俠士的行為，天下又有一人將沒法獲得醫治。算起來到底是他害了人還是俠士你害了人？”</br> 刀客語塞，憋了一會兒：“你這是強詞奪理。”</br> “在下看得出，俠士乃是心懷仁義之人，想要拯救蒼生。不過，這一腔熱血還是要用對地方，不然……”</br> “你說老子是莽夫？你小子滿口大道理，這樣就能拯救蒼生？”</br> 正說著，客棧外又來了一個人。</br> “夏大夫，那個病人醒了！”</br> 來的是扁榮，前來報告病人的情況。</br> “病人”二字在徐縣十分敏感，所有人都變得緊張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br> 夏商一聽，也顧不上跟那個中年刀客理論，飛快地走了過去，去詢問扁榮的情況。</br> 中年刀客不知發生了何事，有些茫然。</br> 仙兒從他身邊經過，冷冰冰地道：“真不好意思，我家相公真的可以拯救蒼生，不信你自己過去看看。”</br> ……</br> 夏商的隊伍距離客棧只有一兩百米的距離，隊伍中的人沒有得到夏商的話，不敢繼續接近，就在街上休息。休息了沒多久，先前昏倒的病人就醒了。</br> 隊伍里的人雖然都了解瘧疾的情況，但還不敢在沒有夏商的指導下輕舉妄動，這才著急地取叫夏商回來。</br> 夏商到了隊伍中，立即到板車上去查看病人，簡單地檢查之后，用銀針稍微疏通經絡。</br> 轉瞬間，病人的氣色就好了很多。</br> “你們……你們是什么人？”病人有些發懵，不知是什么情況。</br> 周圍人笑呵呵地道：“年輕人，這回你算是走運了。遇到了活神仙，咱們這位夏大夫醫術高明，你的病已經被治好了。”</br> 夏商搖搖頭：“還沒有痊愈，接下來的幾天還要繼續服藥。你的病情比較重，估計連續服藥七天能夠根除。”</br> 夏商說得平靜，但從客棧里跟來的人卻聽得驚駭。</br> “七天內能夠根除？”</br> “我沒聽錯吧？”</br> “這人莫不是吹牛吧？”</br> “就是，這天下除了仙丹，還有什么藥能治瘟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