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秒才把有人死了的消息傳出去,后一秒又有一個人死了。</br> 半個時辰后,眾人聚在一起,看著在火焰中安靜被焚燒的兩個婦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多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郁。</br> 有人說夏商是個庸醫,是他將小病看成大病,是他將兩個婦人給治死的。</br> 但這樣的說法沒有得到太多人的支持。</br> 或許就眼下而言,夏商就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誰會去懷疑夏商說的話呢?</br> 焚燒尸體持續了半個時辰,等火焰熄滅,夏商才揮了揮手:“都過來,現在開始檢查。”</br>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緊,這一刻無疑是宣布眾人死活的時候。</br>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排成一列,一個接一個地等待夏大夫的診斷。</br> 經過這兩天的觀察,夏商對此列瘟疫的癥狀還算比較有把握,不會出現誤診的情況。</br> 仙兒和扁榮是隊伍中少于的健康人,此時在隊列兩側不斷地安慰著接受檢查的病人。</br> 前方,一個病人在接受了夏商的檢查后,惴惴不安地問:“大夫,我的病……”</br> 夏商沒有回答,表情很沉重,病人也是心知肚明,嘆了一口氣,死氣沉沉地退到了一邊。</br> “大夫,我就不用看了吧。”另一個人上來,顯得很輕松,“大夫,我這是小毛病,就是一點兒體虛。都是因為我小時候吃得不好鬧的,一直都有這個問題。”</br> 夏商看了他一眼,平靜道:“張嘴。”</br> “這……”病人有些猶豫。</br> “如果有人想聽天由命,不接受檢查,我沒有意見,你們可以自行離開。”</br> 病人想走,卻又不敢,想了想還是老實了下來。</br> 又過了一會兒,夏商檢查完畢。</br> 病人急不可耐地問:“大夫,我是不是沒事?”</br> “的確沒事。”</br> “那太好了!”</br> “不過是瘟疫病癥的初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br> “啊?!”病人臉色一白,“大夫,你不是說笑的吧?我怎么可能有事?”</br>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說笑的嗎?還有那么多人等著。”</br>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這個庸醫,胡說八道!”</br> 這位病人變得很激動,想要上來揪住夏商。</br> 一邊的扁榮反應很快,一把將他攔下:“嘿!夏大夫好心好意給你檢查,你不信就算了,還想挑事嗎?”</br> 此人的舉動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幾個身體好些的男人都涌了過來,看樣子是要動手。</br> “好了!”夏商開口,“放了他,我還是那句話,如果誰不相信我,大可以自己離開。但是,我也要提醒各位,命是你們自己的,諱疾忌醫只會害了自己。得了瘟疫也不要擔心,瘟疫并非不治之癥,相信給我一點時間,我能找到化解之法。”</br> 說完,扁榮將架著的人放開。</br> 對方的情緒似乎還沒有平穩下來,一邊理著衣裳,一邊自言自語:“我不信,反正我不信!我不相信我這是瘟疫。老子要走了,你們在這兒等死吧。”</br> 說著,病人一個人回去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br> 扁榮看著夏商,詢問他的打算。</br> 夏商搖搖頭,表示不用理會。</br> “下一個。”</br> 很快,隊伍又恢復了正常。</br> 最終的檢查結果十分不妙。</br> 十一個人之中只有一人不是瘟疫。</br> 好在這唯一一個不是瘟疫的人沒有獨自離開,而是自愿留下做幫手。</br> 整個隊伍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br> 那些被檢查出患有瘟疫的人需要時間來消化整個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br> 夏商則要開始做一些治療前的準備了。</br> 首先,所有人的生活用品及衣物都要經過清洗和烘烤。</br> 猶豫人數不多,大家要分散居住,相互之間減少往來。</br> 每個人都要非常在意個人衛生。</br> 所有的一切都要確保瘟疫病毒不會再繼續傳染和擴散。</br> 在治療方面,夏商準備嘗試一下青蒿。</br> 在夏商的記憶中,青蒿是治療瘧疾的藥物,而且效果十分顯著。</br>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病人的癥狀與瘧疾也十分相似,所以夏商估計這些病人得的就是瘧疾。</br> 瘧疾傳染性強,在古代雖然有醫治之法,但治療方法始終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始終沒法廣泛傳播。所以每當瘧疾爆發,總是會出現大規模的傳染和死亡。</br> 現在地處巴蜀邊境,以前的四川是有青蒿生長的,相信這個時代的巴蜀也應該有。</br> 于是夏商畫了青蒿的草圖,交給扁榮以及幾個病情較輕的病人,讓他們去山中尋找。</br> 不管怎樣,先用青蒿試試再說。</br> 是不是瘧疾,夏商也沒有絕對的把握。</br> 畢竟夏商對瘟疫的研究不多,能想到的瘟疫病癥就瘧疾、天花、霍亂、黑死病幾種。</br> 這些病人癥狀跟瘧疾、天花、黑死病都有些相似。</br> 到底是哪一種難以下定論。</br> 夏商祈禱的最好就是瘧疾,因為瘧疾還算有辦法醫治,如果是天花活著黑死病,就眼下的條件,別說這些病人要死,就算是自己多半也會被傳染。</br> 夏商有些犯愁,先是去探了一圈所有人的情況,然后坐在河邊發呆,等待扁榮等人的回來。</br> 過了一會兒,身后傳來了閔馨兒的聲音:“姐夫。”</br> 夏商回頭,正看見閔馨兒搖搖晃晃地站在自己身后,面紗擋住了她慘白的臉,一雙眼睛呆滯無神。</br> “你怎么出來了?你應該好好休息。”</br> “我都聽說了,原來我的病是瘟疫。聽說瘟疫是要傳染的,姐夫為何要留下來。”</br> 夏商皺了皺眉頭,起身,準備去攙扶一下閔馨兒,卻又被對方躲開了。</br> “治病救人嘛!哪有貪生怕死的?再說了,瘟疫很多種,不是每一種瘟疫都那么可怕。哎,反正跟你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記住,好好休息,一定會的好起來。身體好了之后,心也要重新振作。就算永遠當一個普通人又如何?這世界的精彩多了去了,不是一定要打打殺殺。”</br> 說著話,夏商重新到了閔馨兒身邊,輕輕地將她扶住。</br> 這一次,閔馨兒沒有躲閃,小聲問:“如果為了救我而染上了瘟疫,你會后悔嗎?”</br> “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救所有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