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是老首座?”夏商頗為吃驚。</br> 當(dāng)初在地牢中見過老首座,但那地牢的光線很暗,根本沒看清對方的相貌,而且一個說書先生,夏商也沒有朝著那個方面去想。</br> 對方自稱為鐵臂司老首座,夏商又細細看了一遍,倒是跟上次見過的老首座在身形上有些相似。</br> 一時間,夏商心中是大喜過望,有一種柳暗花明的感覺。</br> 這時候,夏商不可避免地有些激動,想要解下自己的腰牌,也表情自己的身份。</br> “不必了,老夫知道你是誰。而老夫想知道的是,你找老夫所謂何事?”</br> “請老首座出山!”</br> “請老夫出山?”黑暗之中,老首座的聲音有些陰冷,“老夫已經(jīng)不問世事多年,更何況,僅憑你一句話,想要我鐵臂司的歸順,是否把老夫,也把你自己的份量想得太重了。”</br> “非也。晚輩此次請前輩出山,與都察院和鐵臂司無關(guān),有關(guān)的只是我和前輩您。”</br> “此話怎講?”</br> “關(guān)于今夜過后,明日午時的事情,想必前輩是知道的。”</br> “那又如何?不過是死一些酸腐文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br> “前輩,這些文人之中并非人人酸腐,他們之中也有有才有志有能之人。這天下是文人的天下,若是文人都死了,天下豈非要倒退回到建國之初豪強當(dāng)?shù)赖哪甏俊?lt;/br> “那又如何?”</br> “既然前輩一生終于朝廷,那眼看著朝廷往錯誤的方向走,卻視而不見,是前輩所謂的忠心?”</br> “那只是你所說的,真正的對錯不再你我口中評判。”</br> “那前輩是否該忠于都察院?是否該忠于我這個都察院首座?”</br> “老夫早已不是鐵臂司首座,也不必忠于誰。”</br> “可是前輩就不覺得現(xiàn)在的都察院混得有些可悲?您忘了先前之事?堂堂都察院為了報復(fù)丞相,只能對其女兒動手!現(xiàn)在的都察院已經(jīng)如此,您身為都察院中僅存的老前輩,難道不應(yīng)該有所行動?”</br> 這話讓面前的老首座沉默了。</br> 過了很久,對方方才說道:“老夫愿意幫你一次。”</br> 一次也是好的!</br> 夏商也沒有更多要求,直言:“晚輩目的很簡單,就是要阻止太子李辛屠殺文人。如果此時能成,也算是找回了李辛與付余將東岳先生之死嫁禍給都察院的場子。”</br> “就你我二人?”</br> 夏商點點頭。</br> “老夫到是想聽聽你的計劃。不要告訴老夫什么劫法場的意見,老夫雖然年邁,但也不想這么早就死了。”</br> “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能阻止李辛,那便是皇上。我要入宮面圣,只是擔(dān)心一路兇險,希望老前輩能保我全身而退。”</br> ……</br> 第二天的太陽沒有升起,夜幕剛落,京城的天空被一層薄薄的烏云籠罩,而且的越積越厚,越積越沉。</br> 今夏已許久沒有下雨了,也到了該下雨的時候。</br> 辰時之前,天還很沉,云層中的雨滴遲遲沒有落下。</br> 京城大街小巷,外出的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雨傘,以便不時之需。</br> 皇宮正陽門的侍衛(wèi)剛剛接待完畢了今日前來早朝的大臣隊伍。</br> 按照平日的習(xí)慣,這時候就是侍衛(wèi)們比較清閑的時刻,大都聚在一起相互閑聊著。</br> 今日也不例外,可正當(dāng)他們準(zhǔn)備放松下來的時候。</br> 吧嗒一聲,米粒大小的雨滴終于落下了。</br> 這是大雨的序幕,緊隨其后的事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的雨滴落下,很快形成了一道通透層疊的雨幕,伴隨著悶雷滾滾,一對侍衛(wèi)瞬間被淋了個通透。</br> “哎,這鬼天氣!為什么早一點,也讓那個趾高氣揚的大人們感受感受。”</br> “那些大人們都是藏在金窩銀窩里,哪里知道我們這些小角色風(fēng)吹日曬又雨淋的。”</br> “你們幾個都注意點!”一個侍衛(wèi)隊長走了過來,頂著一生水漬,卻依舊十分嚴厲,“今天有大事發(fā)生,所有人都振作點!”</br> 經(jīng)此一說,侍衛(wèi)們都嚴肅起來,他們都知道,今天會有數(shù)千個文人被砍頭,這可是自開國以來都不曾有過的大事啊!</br> 他們這些侍衛(wèi)雖見不得人文人,但一次性殺這么多,他們倒也覺得有些過了。</br> 但大人物之間的游戲,他們哪里有資格評判呢?</br> 就在這時,忽然有一個侍衛(wèi)提醒道:“快看,那邊有人過來。”</br> 皇宮之外的巨大廣場中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兩個人。</br> 兩個身影在狂暴的雨中顯得有些模糊,各自撐著一把黑傘,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似乎會有事情因此二人發(fā)生。</br> 今天是十分緊張的一天,京城的刑場上早已準(zhǔn)備了上萬士兵,京城各處的巡邏也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嚴密。</br> 朝廷所擔(dān)心的就是怕今天的事情不會那么順利。</br> 侍衛(wèi)們也接到了消息,任何人都要嚴密盤查,不可絲毫松懈。</br> 現(xiàn)在雨中的二人無疑是十分古怪的。</br> 正陽門的一隊侍衛(wèi)叫喚了一個眼色,一起圍了上去。</br> 等走得近了,他們才發(fā)現(xiàn)這二人是一老一少,一個年約八旬,一個卻年僅二十。</br> 他們的黑傘打得很低,遮住了各自的臉。</br> 侍衛(wèi)們越來越不對勁,喝問道:“皇宮重地,何人敢擅……”</br> 話未說話,侍衛(wèi)忽然注意到兩個人的臉,一時間只覺得寒毛都豎了起來。</br> 只見此二人一人帶著牛頭面具,一人帶著虎頭面具,只有一雙空洞洞的眼珠透過面具射出神光來。</br> 那面具形象猙獰,些許雨水正順著面具上的紋路往下滴落,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br> “咕嚕……”侍衛(wèi)隊長咽了口口水,有些顫抖地退開了幾步,示意自己的手下全都讓路。</br> 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面具代表著什么,但身為侍衛(wèi)隊長,必須知道什么人能進皇宮,什么人不能進。</br> 在他剛剛成為皇宮侍衛(wèi)的時候,老隊長就對他說過,帶著這樣面具的人千萬不要阻攔,否則后果很嚴重。</br> ……</br> 雨大清洗了太和殿外的平臺、石階、龍柱以及宮殿之上的金雕玉瓦……</br> 還有每一位入朝參政的每一位大臣,仿佛是要洗凈他們身上和心上的灰塵,以便更好地以赤誠之心傳政天聽。</br> “上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