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父親如此，付芊芊苦笑著搖頭：“父親，您如此口述，叫女兒如何信你？叫天下人如何信你？”</br> “這天下人跟為父何干？為父在意的只有你呀！芊芊！”付余說著，眼淚滾滾，看著這個半百老人，此事此刻也有些心酸。</br> “可是女兒不想看到父親背負罵名！父親您知道嗎？女兒每日都能聽到外面的百姓說著父親的不是，女兒身邊的朋友也都畏懼女兒，他們都認為父親是惡人。但女兒不相信，女兒絕不相信他們說的。可是女兒無從反駁，父親的所作所為，女兒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他們解釋。</br> 父親，這一此算女兒求您了。您就發一發善心，救一救這些文人吧。這是一樁善事，天下人都會記著父親的好，父親為什么不做呢？”</br> 付芊芊急切的眼神中飽含熱淚。</br> 這不是單純的一場戲，這也是付芊芊內心中最渴望的。</br> 這是真情流露，也只有如此才能打動丞相的心。</br> 片刻之后，付余的心軟了。</br> “好吧，為父答應你，這次去面見太子，讓他放過那些文人?！?lt;/br> “父親，真的嗎？”</br> 付余點點頭：“不過究竟能不能成，我不敢肯定?！?lt;/br> “太好了，太好了！”付芊芊終于破涕為笑，“我就知道父親不是那樣的壞人?！?lt;/br> 付余苦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可以讓為父過來抱抱你了吧？”</br> 付芊芊眨了眨亮汪汪的眼睛，張開了雙臂。</br> 付余到了床邊，付芊芊便撲倒了父親懷里。</br> 付余有些感慨，拍著女兒的后背：“女兒啊，你可千萬別輕生了，剛才真把父親給嚇壞了?！?lt;/br> 付芊芊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父親，放心吧，只此一次，下不為例。”</br> 看著父女二人重歸于好，房間外圍著的下人也都漸漸散去。</br> 小碧跟在夏商身邊，她見證了這一切，忽然覺得身邊的姑爺有些恐怖。</br> 這位姑爺對人心的把握如此之精準，故事的發展和下午跟小姐演示的過程一模一樣，沒有絲毫偏差，難以想象這是人能預見到的。</br> “小碧，你這么盯著我干嘛？”</br> 小碧回神，打了個寒蟬：“沒……沒什么，姑爺?！?lt;/br> 夏商沒有在意，伸了個懶腰：“好了，現在可以安心睡覺了?！?lt;/br> 夏商說完，正準備走，碰巧聽到房間內付芊芊說話。</br> “父親，此文人殺巡衛一案，拋開一切不說。單論父親得失，父親也不可遂了太子之愿?！?lt;/br> 付余一聽，頗為驚訝：“嗯？你且說來?！?lt;/br> “李辛絕對是個瘋子，如果此次遂了他的愿，日后必然變本加厲。他是借殺文人之機，來試探天下人的反應。若是無人阻止，他便會認為天下人都怕了他。一旦他登上皇位，天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而且，那時候的李辛也不再需要父親，也不再懼怕父親，說不定某一天父親會因此而落難?！?lt;/br> 付余臉色一變，一句話卡在喉嚨里差點兒脫口，但他還是忍住了，眼光轉動，點了點頭：“女兒你說得即是，沒想到我家芊芊竟也有如此敏銳見著。我心甚慰，我心甚慰……”</br> 難得父親表揚，付芊芊面有得意，殊不知此刻的付余臉色已經陰沉起來。</br> “我的女兒何時能分析朝堂局勢了？背后之人究竟是誰？”</br> ……</br> 小碧回屋，還想著今日之事，越想越是害怕。</br> 她擔心小姐被那人騙了，那個人心機太深，算無遺策，怕是老爺也斗不過他。</br> 到底今日所作所為是福是禍？</br> 患得患失的感覺讓小碧難以安心。</br> 她脫了衣裳，讓自己早些睡下，不去想那些事情。</br> 忽然，門開了。</br> 夏商走了進來。</br> 這把小碧嚇得驚叫起來，她以為自己的心事被這位姑爺給看穿了，今夜過來殺人滅口的。</br> 不想夏商疾步上來捂住了小碧的嘴。</br> “噓……別說話?！?lt;/br> 小碧點了點頭，夏商方才松手。</br> “你……你要干什么?！?lt;/br> “告訴小姐，我要走了?！?lt;/br> “?。俊毙”虥]想到他說這個。</br> 夏商解釋：“今夜小姐最后十分多說了一句，導致計劃有變。我若不走，丞相早晚查到我的頭上。而且，這件事還沒有結束，丞相的承諾信不過。我要另做打算。小碧姑娘，感謝你對夏某人的照顧，接下來的幾日你要多加小心，時刻跟在小姐身邊，若是被人知道你也參與其中，或許會有大難。”</br> 夏商這一番話，小碧沒有聽懂。</br> 但夏商已經走到了門口，關了門，翻著院墻消失在了小院。</br> ……</br> 此時，付余已回到自己房間，此刻他表情陰沉，十分嚴肅。</br> “來人！”</br> 丞相府管家進來：“老爺，何事吩咐?！?lt;/br> “將所有跟小姐有過交流的人通通監視起來，不準讓他們離開相府半步?！?lt;/br> “還有，速速去外面打聽，看看是否有人在傳文人殺巡衛一案是由老夫策劃，將那些人通通抓起來?！?lt;/br> 管家領命而去，房間中只剩了付余一人。</br> 啪！</br> 茶盞在地上摔了個粉碎。</br> 付余陰狠道：“不管是誰，敢算計到老夫女兒頭上，必要他不得好死！”</br> ……</br> 一墻之隔的西廂內。</br> 仙兒看著晨光初現，正從床上穿衣起身。</br> 忽然房門別人一腳踢開。</br> 夏商急匆匆地進來，一把抓住仙兒的手：“仙兒，快跟我走?！?lt;/br> 夏商來得突然，仙兒還沒明白：“公子，這是……這是干嘛？”</br> “我要離開相府了，你也跟我走！雖然我知道你是在演戲，但我還是不能忍受你做別人的小妾，就算是假的也不行?！?lt;/br> 今日的夏商很蠻橫，連衣裳都不等仙兒穿上，就將她拖著往外走。</br> “仙兒，你放心，等眼下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帶你去尋醫，不管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到解除你體內蠱毒的方法。再不行，我就滅了白衣教。”</br> 聽著話，仙兒笑了，跟著自己心愛的公子加快了腳步。</br> 她心里的話沒有出口，但她已經做出了決定。</br> “能跟公子相伴一日，就算死了，也無悔?！眒.</br> ……</br> “夏回！夏回！你快出來，你說說，昨夜本小姐的演技如何？”</br> 付芊芊已經收拾好心情，開開心心地推開了夏商的房門，但里面卻一個人都沒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