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丞相府事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br> 十天之后,丞相府中小姐的院子依舊一片狼藉。</br> 所以付芊芊只能在另一片新整理出來的院落居住。</br> 一墻之隔的后面,就是仙兒的西廂內院。</br> 關于仙兒的經歷,夏商還得找機會跟她單獨聊聊。</br> 只是付芊芊現在對夏商十分依戀,不管去哪兒都要叫夏商跟著,形影不離。</br> 付芊芊帶著夏商回到了新的小院。</br> 小院里沒有別人,只有小碧丫鬟在的里面清理。</br> 這片小院原屬于西廂一角,而丞相自夫人死后就再未娶妻,故而西廂一直空著,久而久之到處都是灰塵。</br> 聽說小姐回來了,小碧很興奮,一直在整理院子,希望給小姐一個好心情。</br> 付芊芊平日里雖然蠻橫,跟三個丫鬟也是頗有感情。</br> 站在院門口,看到小碧的背影,付芊芊便歡喜地喊出了聲來:“小碧!”</br> 前方丫鬟全身一顫,回過投來,看到自己小姐完完整整地出現在眼前,激動地丟掉了手里的掃帚,飛快地跑了過來:“小姐!小姐!你可算回來了!”</br> 一句話之后,小碧激動得哭了起來;“小姐,您可知道嗎?您不在的這些日子里,奴婢心里面是有多擔心?”</br> “好了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br> “小姐這些日子可沒有受委屈吧?”</br> 付芊芊回頭看了看夏商,拍了拍夏商的肩膀:“還好啦!身邊有這小子,心里踏實,沒有受委屈。”</br> 小碧看了看夏商,見他一臉的胡渣和一身狼狽,第一時間還沒認出來:“這是……”</br> 夏商一笑:“小姐姐,這么快就不認得我了?”</br> 一聲小姐姐,小碧一下就認了出來:“哎呀,這不是姑爺嗎?姑爺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br> “姑爺?!”付芊芊一愣,一把捂住了小碧的嘴,羞紅了小臉:“你胡說八道什么?”</br> 小碧不以為然,一臉壞笑:“哎呀,小姐就別裝了。這里又沒有外人,你跟姑爺的事情我早知道了。”</br> “什么事情?!”付芊芊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兒,紅透了臉,看著夏商,“你是不是胡說了什么?”</br> “我能胡說什么?我跟你的丫鬟都不熟!”</br> “那這什么姑爺……”</br> “興許……興許是你的丫鬟覺得我們般配唄。”</br> 小碧見小姐羞得不行,以為是不好意思,也不再多說,忙道:“好了好了,此事不說,咱家小姐臉皮薄。”</br> “這什么跟什么呀?”付芊芊嬌羞一片,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解釋什么,只能當個啞巴虧吞進了肚子里。</br> “小蓮和香兒怎么沒見人?”</br> 付芊芊本能地說了一句。</br> 可話音剛落就想了起來,兩個小姑娘已經在事發當晚遭遇了毒手。</br> 一時間,付芊芊和小碧相視而沉默,眼淚又一次吧嗒吧嗒地滴落下來。</br> “早知道,我就應該對兩個丫頭好一些的。”付芊芊抽泣著。</br> 小碧也是點頭:“小姐,您有所不知道,我也時常欺負她們。真是可憐的兩個姑娘,就這么沒了。您可一定要把兇手找出來,為她們報仇啊!”</br> 付芊芊憤憤地攥緊了拳頭:“放心吧,我一定會追查兇手,不會讓他們好過。”</br> 在院外說著話,三人同行進了屋中,又在屋中沉默了坐了好久。</br> 小碧注意到兩人的身上都不太雅觀。</br> “小姐,奴婢給您打水來洗洗身子如何?”</br> 付芊芊早就渾身不舒服了,之前想著別的,倒是沒注意,現在一說洗澡,忽然覺得全身發癢。</br> “好好,你速速地來,本小姐從未這么久沒洗漱過!真是難受死了。”</br> 一刻鐘后,小碧端來了澡盆和幾桶熱水,就放在小屋的偏廳里。</br> 夏商見狀,便要出屋。</br> 付芊芊卻叫住了他:“你別出去,就在這兒。”</br> “啊?!”小碧一聽,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小姐,您這也太大膽了吧?”</br> 付芊芊無言以對,羞紅著臉,盯著夏商:“我不管,你要留在這里。小碧,你去拿屏風來擋著,我們在里面洗,他在外面坐著都行。”</br> 夏商大感頭痛,心說這妮子也太粘人了吧?</br> 不過,看看付芊芊閃動的眼神,夏商也看到了其中未散盡的恐懼和擔憂。</br> 畢竟是個小姑娘,突然間經歷如此驚恐的事情,能保持現在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容易了,藏在內心的深處的恐懼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化解。</br> “好吧。”夏商點了點頭。</br> 付芊芊一笑,松了口氣,饒到屏風后面還是褪去衣裳。</br> 別看兩人之間說話平平,一邊的小碧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br> “沒想到啊沒想到,小姐跟姑爺都發展到這么個地步了……可是的如此名不正言不順偷偷摸摸的搞總也不是個事兒。這姑爺也真是的,好歹有個態度什么的!什么時候提親,準備如何下聘禮,還有禮節什么的,總要有個打算吧?不行!這事兒得單獨跟姑爺談一談,可不能把小姐給耽誤了。”</br> 夏商有些疲倦,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br> 不知什么時候聽到偏廳里有水聲傳來,溫熱的霧氣透過屏風充滿了整個房間,一切都霧蒙蒙的。</br> 只依稀地看到有人影在屏風后扭動,那纖細的腰肢,柔美的姿態,在水霧中更顯一股淡淡的誘惑。</br> “夏回,你在嗎?”</br> 里面傳來了付芊芊的聲音。</br> “在呢。”</br> “你過來,讓我看看。”</br> “哎呀!你真麻煩。”</br> “你過來嘛!”</br> 也不知這妮子腦子想著什么,一會兒兇得跟瘋婆子一樣,一會兒又跟個未斷奶的嬰兒,真是難伺候。</br> 夏商心里抱怨著,嘟嘟囔囔靠近了屏風一些:“你別要拖著我跟你一起洗啊,我可不是那么隨便的人!”</br> “呸!”屏風后探出一個濕漉漉的小腦袋,藏在水霧里看得不是那么清楚。</br> 付芊芊似乎已經看到了夏商,方才笑了笑:“嗯,在就好。”</br> “我的姑奶奶,你就快洗吧。我身上也不舒服,我也想洗一洗。”</br> “要不一起?”</br> “……”</br> “咯咯咯……你想得美。本小姐只是怕你被隔壁的狐貍精給勾走了。你可要好好跟著我,不準去看那個狐媚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