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和索菲婭被安排在了千佛寺內的普通的香客房間內。距離寺廟供香的佛堂有一些距離，這里也沒有打雜的僧人，一拍標志的佛家小角木屋空蕩蕩的，只有夏商和索菲婭兩個人。</br> 那喚作石心的和尚不知去了哪兒，但從先前進來的時候看，千佛寺因為石心的回歸變得很熱鬧。</br> 正巧送夏商和索菲婭來禪房的是一個千佛寺的老和尚，知道一些石心的事跡，這才讓夏商對這個石心師傅有了一些了解。</br> 石心乃是千佛寺主持無戒大師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一位繼承了無戒大師石雕手藝的一位弟子。</br> 十年前，不知何種原因，石心選擇離開千佛寺，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br> 結果這一去就是十年，千佛寺里很多知道石心的和尚都以為石心已經死了。</br> 沒想到十年后的今天，石心又平平安安地回來了。</br> 為此，千佛寺里自然是要熱鬧一番的。</br> 千佛寺的事情與夏商無關，夏商也樂得清靜，打算在這里安心住到詩會結束。</br> 但夏商想要的情景并沒有持續多久。</br> 第二天，又有和尚來，將夏商和索菲婭帶到了靠近僧房的一處老舊禪房中住下。</br> 這里比先前的地方要陳舊很多，房中陳設也簡陋許多，顯然平時沒人住，而且就在這座禪房不遠，就是一處住著二十多好千佛寺弟子的小院，他們在正殿做早課念經聽不到，但每天到了晚上也會了例行功課，半夜里總有念經和木魚的聲音，讓人難以安睡。</br> 為何換地方沒有說，但夏商大概能猜到這是為了一些更重要的人物而預留的房間。</br> 夏商和索菲婭只是石心和尚半路上帶回來了兩個人，不知道身份，自然沒有即將來千佛寺參加詩會的貴人更重要。</br> 關于石心，夏商打聽過幾次，無奈跟他們住得不遠的和尚都是些小和尚，對石心并不了解，更不知道他在哪里。</br> 夏商本想著來了千佛寺之后可以軟磨硬泡將浮生的事情給套出來，現在來看也只能泡湯了。</br> 可知道石心就在千佛寺也是好，就算現在不能讓他告知自己浮生的事情，以后也有的是機會。</br> 晃眼就是兩日，除了寺院里的齋飯讓人不適應之外，其他一切都還好。</br> 黃昏時分，隔壁院子里又傳來了木魚和念經的聲音，索菲婭不停地抱怨：“你們大華的這些和尚，整日的嘰嘰咕咕沒完沒了，真是煩死人了。”</br> 夏商一向不喜歡索菲婭對中華文化指指點點，但這一次他也有些煩躁，作為一個俗人，終是沒法把心融入佛門之中。</br> 夏商看了看天色：“走吧，乘著沒人，出去轉轉。”</br> 聽了，索菲婭眼睛一亮：“早就讓你出去轉轉了，在這地方呆了足足兩日，人都快憋悶死了。”</br> 說也走也，兩人避開晚課的年輕和尚們，俏俏去了千佛寺的正殿所在。</br> 說是千佛寺，但夏商一路進來，所行所過之處卻不見任何佛像。</br> 據說，超過九成的佛像都在大雄寶殿之中，其他宮殿內也有零星的佛像。</br> 看不到佛雕，這千佛寺與一般寺廟也無二般，只是在這平緩的郁山之上，讓千佛寺顯得更沉穩更隨和，伴隨著黃昏的山峰景色，由顯得清靜安逸。</br> 只是千佛寺的廟宇殿堂有些過多，沒有僧人引路的情況下，夏商并不知道哪條路才是去往大雄寶殿的。</br> 近兩日，千佛寺為了迎接此次詩會，寺廟里面上上下下都經過清掃，看上去很舒服，不時還能看到幾個在打掃的僧人。</br> 他們看到夏商都會恭恭敬敬的行禮，只怕是當成了今日如此寺廟的一些名人。</br> 走在一間偏殿的游廊之中，看著遠處斜陽即將潛入山下，怕是天要黑了。</br> 夏商生了回去之意，不料身后忽然傳來了聲音：“先生。”</br> 回頭一看，竟然是少皇子李子衿。</br> 李子衿見到夏商也是一喜，他身邊跟著兩個赤膊僧人，面色凝重，似乎是千佛寺為了保護李子衿而安排的保鏢一類。</br> 李子衿穿著一身金燦燦貼身錦衣，拴著玉帶，帶著玉飾，模樣干凈，精神抖擻，看上去就身份不凡。</br> 他疾步跑到了夏商跟前，一臉的喜色：“先生，過真是你！先前看背影還不肯定。”</br> 夏商皺了皺眉：“殿下，這里可沒有先生，只有草民夏某而已。”</br> “額……遲早的事。”</br> “沒有正是成為殿下的少師之前，切不可胡說。”</br> “那……那本殿下就叫你名字夏商好了。”</br> 夏商看了看李子衿身邊的兩個和尚。</br> 李子衿笑了笑：“放心吧，他們是千佛寺的武僧，只負責安全，什么都不會說，他們是聾啞人。”</br> 聾啞人？</br> 夏商微驚，看了看兩位，然后拱了拱手。</br> “夏商，你怎么來了這里？”</br> “如此成名的大好時機，如何能不來？明日之后，夏商之名就該在京城大燥，殿下順勢請明皇上授予少師，一切水到渠成。”</br> “能如此是最好，不夠明日參與詩會的人不少。要不是千佛寺都攔著，那些京城的文人才子早已經把寺廟給踩踏了。山下的路上全是帳篷，至少上千的書生選擇在山下扎營。只等明日詩會一開始，全部都會涌進來。這些人之中雖大多數人的才智文學比不上先生……夏商你。但其中也不乏京城名士。夏商想要從他們之中脫引而出，成為京城文界的焦點也不容易。”</br> 夏商笑了笑，這個他倒是不擔心，無論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沒有一樣是他不在行的。</br> 結合了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學匯聚，難道還比不上一朝一代的學生？</br> 李子衿剛想說什么，忽然，他又驚叫一聲：“不好，我姐姐來了。”</br> 姐姐？</br> 夏商心中疑惑，就聽見身后又來一個人。</br> “李子衿，你跑哪兒去？走這么快干嘛？”</br> 尋著聲音，就看見一個宮裝少女款款走來，她身邊跟著四個婢女，一路提著她的素色裙擺，踩著小碎步追了過來。</br> “這人……是誰？似在哪兒見過？”霓裳公主看著夏商，略顯疑惑。</br> “草民夏商，江南人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