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依舊破爛，但好歹有像樣的床。</br> 西方人的男女意識要單薄一些，讓夏商跟她在一起擠了一個晚上。</br> 兩人都很累，沒有任何多余的心思。</br> 直到第二天清晨。</br> 叫醒夏商的是小姑娘，她還帶來了兩張雞蛋餅和白水。</br> 看得出，這是這家人最豐盛的招待了。</br> 昨天的雨沒有下多久，今天是個艷陽天，清晨時分就能感受到陽光的灼熱。</br> 夏商和索菲婭剛吃完，昨夜的婦人便過來收撿水碗。</br> 陽光照亮了她臉上的干裂，不是很好看，也有些拘謹，尷尬地笑著：“你們應該是京城的貴人，咱家的粗茶淡飯怕是不習慣吧？”</br> “多謝救命之恩。”夏商鄭重地回了一句。</br> 婦人笑了：“哪有你說的那么嚴重，沒有的事。看你這位高高瘦瘦的媳婦真漂亮，可要好生照看著，最好帶出屋走走。沒別的事，我就去忙自己的了。”</br> “你等等。”索菲婭忽然開口，然后在身上找著什么，但她忘了自己的遭遇，她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掉了，連穿的衣裳都這婦人穿的舊衣，用粗布裹著一頭金發，完全看不出像是有錢人的樣子</br> 她全身上下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什么，然后尷尬地笑了笑，卻對夏商小聲道：“這人家如此困難，你當給人家一些財物。”</br> 夏商抖了抖身上：“跟你一樣，身無分文。”</br> 婦人似乎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笑了笑：“算了吧，我們這家都已經習慣了，救了不少人，沒有一個什么回報，從來也沒想過。”</br> 說完，婦人走了，留下有些尷尬的兩人。</br> 這時，昨天的小姑娘進來，脆生生地對夏商道：“爺爺說了，這位姐姐需要去村子里轉一轉，這樣好得快些。我帶你們去玩。”</br> 夏商覺得未嘗不可，反正此時也無事可做，看看周圍，也可以想想該如何回去京城。</br> 出了門，再看到這座被黃沙包圍的村子，除了荒涼還是荒涼。</br> 村子里還是沒人，聽說還是去黃河邊打撈寶貝去了。</br> 小姑娘很開心，一邊走一邊給夏商兩人介紹著地名，夏商也沒放在心上，倒是看到村子里隨處可見的石料石塊引起了夏商的注意。</br> “小姑娘，你們村子怎么這么多石頭？”</br> “聽爺爺說，這些都是京城的大老爺們不要了的廢料，早些的時候還能賣錢，現在都賣不掉了，所以就堆在這兒沒人搭理。”</br> “這些不是大理石嗎？”</br> “我不知道，只曉得這些石頭中有的能在京城里的大房子里造花園什么的。但爺爺說這些是最次的，運到京城沒人要，然后就丟在了京城外頭。咱們村里的人就把它們撿了回來。”</br> 索菲婭看了一眼，沒太在意：“幾塊石頭而已，有什么好看的？”</br> “等等。”夏商停住了腳，到了一塊很大的大理石塊前查探。</br> 這石頭確實是大理石，但達不到建筑的品級，質地較脆，渾濁，沙化很嚴重。</br> 看到這塊石頭，夏商忽然來了靈感。</br> 便鑿下一小塊包在了懷里。</br> 索菲婭一臉疑惑：“你干什么？”</br> “你不是想報答這戶人家嗎？咱們就用這塊石頭就夠了。”</br> “嗯？”</br> 夏商心情大好：“走，咱們現在回去。”</br> 也不知夏商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三人又風風火火地回了院子。</br> 夏商回了這家院子，不見小姑娘的父親，只有他的爺爺在院子里晾曬什么草藥。</br> 老人樂呵呵笑著：“這么快就回來了？”</br> 夏商回應地笑了笑：“老人家，您這都是自己采的？”</br> “沒什么，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平日里留著自家人用用。”</br> “您是大夫，那一定知道石膏藥吧？”</br> “知道的。”</br> “那您有嗎？我需要一些。”</br> “你要石膏做什么？”老人有些奇怪，“你的夫人可用不得石膏。”</br> “不是，我另有用途。”</br> 老人這才看到夏商懷里抱著的大石頭，想問卻又沒問，然后去別處給夏商找石膏藥去了。</br> “哥哥，你這是要做什么？”</br> 夏商將石頭丟在了院子里：“做一個能讓你們發家致富的東西。”m.</br> 說完，夏商在院中找來了石錘。</br> 村子里的人家大多都有過倒賣廢石的經歷，所以石錘很多家家戶戶都有。</br> 夏商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將自己帶回來的石頭砸成粉末。</br> 這看似簡單的工作對夏商現在的體格而言變得很難，所以這一次并沒有砸太多石粉出來。</br> 院子里的動靜引來了婦人，她也很好奇，再一邊看著，直指看到夏商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如牛，方才開口道：“歇歇吧，要不我幫你？”</br> 夏商大喘了一口氣，丟下石錘，捧了一把石粉在手上：“嫂子，你過來看著，以后就要靠你們自己來制作了。”</br> 婦人是一頭霧水，走到索菲婭面前，小聲問：“他這是干什么？”</br> 索菲婭皺著眉頭：“如果我沒有猜錯，他要教你們制作粉筆的方法。”</br> “粉筆？”</br> 婦人搖搖頭，顯然還是的沒懂。</br> 夏商將石粉在笸籮里進一步篩選，選擇了最細的粉末。</br> 這時候，老人也帶著石膏回來了。</br> “都放在鍋里。”夏商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下一步動作，然后對婦人道，“這種石頭叫石灰石，其粉末與石膏混合，放入水中熬煮，等水分蒸發，再次邊干之后，就能制作成一種來自西方的稀罕物，叫作粉筆。這種東西在京城里十分受歡迎，你們可以帶著粉筆去京城賣，專門賣給大戶人家，一支粉筆一兩、二兩、十兩銀子都隨你們定。但記住，千萬不要太便宜。”</br> 沒有看到粉筆之前，這些農家人還不明白夏商在說什么。</br> 可過了一個時辰，當他們手中都拿到了夏商新鮮制作出來的粉筆之后，一個個卻又驚愕地不知說什么好。</br> “小哥，你是說這么一根指頭大小的東西可以在京城賣到一兩銀子一支？”</br> “最少一兩，太低你們就沒得賺了。”</br> “最少一兩！這成本連一個銅子兒都值不得的東西，買一兩銀子我們會沒得賺？”</br> “因為這個方法很簡單，遲早會被別人發現，當更多的人來制作粉筆之后，它的價格會不斷降低。所以你們想賺大錢，就要乘著沒人制作的時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