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蘇州城,平靜背后卻有更多的躁動和不安。</br> 躲在英雄莊和五谷精粹背后的主人,真實身份已成為人所共知的秘密。</br> 都察院首座的消息正在江湖中瘋狂散播。</br> 而都察院首座的生死也成了所有人追尋的。</br> 近日來,環繞在英雄莊周圍的人很多,卻都礙于葉流云的存在而不敢輕舉妄動。</br> 葉流云選擇了保護夏商的家人,用這樣的方式來彌補在云海閣的事故。在他想來,這樣的方式足以讓夏商滿意,現在他期望的也就是夏商不要死了。</br> 足足七日,葉流云寸步不離,他認為這樣已經足以表明自己的誠意。</br> 所以在七日之后他選擇了離開。</br> 葉流云離開半日后,吳廣生就親自帶著紅花會人眾來門來。</br> 吳廣生以宗師身份親自上門,自然不會安著好心。</br> 他要為兒子出氣,要為追尋神筆下落,要血英雄大會上的恥辱。</br> 得知消息后的夏商家人,慌亂地已經開始準備收拾東西逃亡,一家人把東西收拾好,正要開門離開,出現在門前的卻是孤零零的一個女人。</br> “安心住著,蘇州沒人敢傷你們。”冷冰冰的一句話,女子從容淡定地走了進來。</br> 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秦懷柔不便多看這女人,只是覺得似曾相識。</br> 疑惑間,女子自說道:“揚州小青山口的夜里,我見過你,那就是他的發妻。”</br> 秦懷柔眼前忽然一亮:“你是……你是水月仙子……”</br> “水月仙子!”如煙也驚呼出聲,江南一帶最具名氣的女人,她怎么可能沒有聽過?</br> “虛名,不提也罷。”</br> 秦懷柔很疑惑:“仙子跟以往……”</br> “今日來不是跟你們說閑話的,我要找的人在這莊園之內。”</br> “嗯?”秦懷柔輕咦一聲,看了看周圍的人,心說這里除了他們還有別的什么人?</br> 但月海棠沒有停留,自顧自地走了進去,剛走沒幾步,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就來了:“喲……真是江山輩有人才出,小小年紀,功力如此之深,百年間絕無僅有呀。”</br> 秦懷柔聽了回頭,那不是相公的二師父楚心茹嗎?</br> 她這才想到,英雄莊之內除了在場的這些,還有幾位師父正在閉關。</br> 實在是因幾位師父沒有露過面,好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所以沒人記得他們。</br> 在秦懷柔心中,夏商口中的師父是否真的存在都要打個問號。</br> 這位女師父也只在雪蝮蛇出現的時候出現過一次,現在突然出現實在讓人不解。</br> 月海棠倒是沒有說話,見到她很平靜。</br> 楚心茹瞇著眼睛,看了看她,然后笑瞇瞇地朝秦懷柔揮了揮手:“徒弟媳婦,這里沒別的事兒,你們也休要走了。安安心心住著,以后由我保護你們哩!”</br> 這話說得輕松跳脫,反倒有些刻意烘托輕松的氣氛,讓人聽了覺得怪怪的。</br> 門口的懷柔和如煙對視了一眼:“怎么辦?”</br> 如煙想了想道:“去也沒有去處,她們兩個都讓我們在此安心住著,不如還是住下看看吧。”</br> 秦懷柔點點頭:“也只有先這樣?!?lt;/br> 如煙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得讓一個人去看看,看看吳廣生那邊是何種情況?”</br> 乘著懷柔等人不注意,楚心茹已領著月海棠去了莊園里面。</br> 英雄莊里面有一片沒有翻新的廢舊花園,以往是極少有人來,這花園之中出了如迷宮一樣的怪石假山,所有人花草都已枯萎了。</br> 就在這里,楚心茹停住腳步,回頭看著月海棠:“這些天來這里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高手,但你是讓我覺得最危險的一個。剛才那句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而是說給你聽的。如果你要對他們不利,我就會出手?!?lt;/br> 月海棠眉頭微微一抖,眼中閃過一絲不屑:“我聽說他又找了七位師父,本以為他的能耐會多少提升一點兒,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場。今日一見,卻讓人心驚,我隔著老遠就能聞到這莊園里的狐騷味兒。你這種……沒有資格教他。”</br> 今晨本是艷陽天,忽得陰云密布雷聲滾滾,蘇州大街小巷忽然人流竄動,生怕天上突降暴雨。</br> 而奄奄一息尚躺在家中的吳廣生,感覺到空氣中所散步的浩瀚真氣,竟然從其中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br> 這時他才頭皮一麻,原來那個女人之前已經留手,如果她使出全力,自己現在早已經身首異處。</br> 自突破宗師以來,吳廣生頭一次感受到無法撼動的壓力,他這才明白那個恐怖的女人所說的“一點小小的教訓”并不假。</br> 可是天底下怎么能有這么強大的人存在?</br> 而且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還有一個能與之匹敵的高手。</br> 難道他們就是傳說中的歸一神之境?</br> 而此刻,相對站著的兩個女人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相互看著,眼神沒有絲毫退讓,但頭頂已經開始有雷云滾動,似乎即將有天雷落下。</br> “夠了!”</br> 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的雷聲,不知何時,夏商的大師父楚奉天已經到了兩人跟前。</br> 一瞬間,兩人相互往后一退,天地間的不安總算有所緩和,只見低沉得陰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一絲溫和的陽光透云而出,一切似乎又歸于了平靜。</br> 楚奉天眉頭緊皺,走到楚心茹之前,上下打量面前的女子:“姑娘小小年紀,武道境界已經和老夫一般,相信已經初窺天道?!?lt;/br> 月海棠不言不語。</br> 楚奉天又說:“既以初窺天道,那自知你我之間不可隨意出手,否則……”</br> “我只是試一試這女人的功力,看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痹潞L牡f著。</br> 楚心茹疑惑:“我看得出你沒有敵意,卻不知你有何目的,找我又是為何?”</br> “你們的徒弟命懸一線,體內真氣無法調和,需要一股超強真氣進行壓制。”</br> “夏春秋?”</br> “正是。”</br> “你的真氣也不弱,為何你不出手?”</br> “他體內已有過我的本命真元,我的真氣對他無益。”</br> 楚奉天恍然:“原來你就是他體內那股紫色真氣的主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