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那邊危險，我們不能過去！”</br> 兩個身著陪嫁紅妝的丫鬟在彌漫的硝煙之中嘶喊著。</br> 火藥的味道充斥著整個云海閣以及云海閣下的莊園。</br> 遠方，士兵的喊殺聲和刀劍碰撞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天地只有肅殺和蕭瑟，慌張的春鳥在灰蒙蒙的空中亂竄，只見撲翅不見啼鳴。</br> 兩位丫鬟的視線中，小姐的影子在硝煙之中越來越朦朧，然后漸漸消失，只在人影消失之處留下了一張沾滿灰塵的紅頭帕。</br> “轟！”</br> 又是一聲炮響，又是一次地動山搖。</br> 遠方的爆炸之中似乎還混雜著殘肢斷臂和血肉紛飛</br> “??！”兩個丫鬟驚叫著再也不敢追了，倉皇逃回不遠的小屋，那是精心布置的禮堂，如今卻空無一人。</br> 硝煙之中卻多了一對雙刀，一身臃腫禮服也擋不住她靈動的身手，幾個跳躍已經進入了混亂的中心。</br> 只是出現在上官嬋面前的不是朝廷的士兵，而是她的大哥。</br> “小妹！你還在這里作甚？速速逃離此地?！鄙瞎馘\一臉灰塵，說不出的狼狽。</br> 上官嬋疑惑：“兄長，你不是在外面？怎出現在這里？”</br> “我擔心你的安危，特意回來告知速速離開。今日朝廷早有安排，狗皇帝的兒子調來了四門神武大炮，將云海閣四面包圍。”</br> “如此危局，我豈能獨自離開？”</br> “不要任性，此事非你所能控制，今日前來的各派掌門都不敢保證自己的安全，你又能做什么？現在還有時間，朝廷雖人多勢眾，但我放高手眾多，他們想要攻入非一時半刻可行。”</br> “既然朝廷的人尚未攻入這里，這里為何如此混亂？”</br> “這里面的人更是一個大麻煩，一個天大的危險，所以千萬不要靠近，聽我的速速離開。我現在不能在此久留，外面情況十分危險，我必須去支援?！?lt;/br> “轟?。 ?lt;/br> 又是一聲炮響。</br> “不行了，我得回去，外圍不能被突破。小妹，你不可有失，速速離開。”</br> 說罷，上官錦沒有逗留，轉身往莊園外圍跑去。</br> 上官嬋之前還不太明白，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聽兄長如此一說，心中是更加疑惑了。</br> 她可不是個聽話的乖乖女，帶著疑惑，卻是更想看看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于是她抓緊了腳步，距離云海閣越來越近。</br> 正當上官嬋能看到云海閣的一個樓角時，驚訝地發現云海閣的樓頂塌了一個窟窿，云海閣后方看不見的河面上不知正發生著什么天翻地覆的變化。</br> 河水拍案的聲音胸有澎湃，漫天的水花落下猶如一場暴雨。</br> “這……這是怎么了？”</br> 上官嬋喃喃著，還沒邁出步子，有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身前。</br> 一瞬間，兩人都愣住了。</br> 這個人，她再熟悉不過，這不就是她的“卿卿愛卿”？</br> 可此刻的“卿卿”已是命懸一線，那插在他胸口的斷劍早已被鮮血染紅，臉色慘白甚至帶著一絲死氣。</br> 上官嬋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多少次夜里想到他，心中無不痛恨不已，曾一百次默默發誓見到他的瞬間要毫不猶豫地殺了他。</br> 可不知為何，突然間見到他生命垂危地出現在自己眼前，上官嬋的心里卻有著說不出來的痛。</br> 沒有說話，她已淚眼婆娑，她忽然間明白了，這里為何會如此混亂。</br> “是你……是你故意來惹事的嗎？”</br> 上官嬋問著，心里有些發顫。</br> 夏商看著她，盡管生死一線，他還極力表現著自己的瀟灑，露出一排帶血的牙齒，笑著：“今天，你真好看。”</br> 簡單的幾個字卻讓上官嬋心里暖暖的，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露出一個笑容。</br> 這一笑便是含苞待放的花蕾盛開的美，只是還沒有完全呈現就在一半的時候僵住了。</br> “小賊！受死吧！”</br> “噗！”</br> 夏商眼前一黑，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從地上騰空，緩緩的，緩緩的……劃過一道弧線，輕輕地落在了上官嬋的懷里，那血濺了她一身，臉上、手上、衣服上……都是！</br> 原本已經足夠鮮艷的禮服因為血變得更加艷紅了，只是這樣的紅，紅得太過珍貴。</br> 那個人在她的懷里就再也沒有一點點動靜。</br> 吳不義興奮地嘶吼著：“都不要打了！此賊人已經被我殺了！”</br> 對吳不義而言，親手擊殺都察院首座乃是大功一件，這對他將來成為統領武林有著莫大的幫助，所以他興奮得有些忘乎所以，無法控制地嘶吼著。</br> “不要打了！死了！他已經死了！”</br> 吳不義張狂的聲音傳了很遠很遠，云海閣下莊園內的混亂氣憤為之一頓，無數人停手。</br> 春嬌、王大憨、李壯也已是傷痕累累，無力地倒在了地上。</br> “死了？”</br> “都察院首座真的死了？”</br> 所有人都在議論，也有些難以置信。</br> 說不上為什么，總覺得傳說中的都察院首座死的是否簡單了些？</br> 但事實就在眼前，一個胸口插著斷劍，又被人從身后一掌擊中心脈的人，說什么也是活不過來的。</br> 江面上的打斗也是越來越平緩，遠遠的可以聽到吳廣生的聲音：“凌波仙子，你還要與老夫糾纏多久？”</br>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聽聞消息的凌波仙子不但沒有收手反而越發瘋狂，虛空之中混雜著宗師真氣的聲音震懾眾人耳膜：“是誰殺了他，我要讓他償命！”</br> 這是一聲近乎瘋狂的尖嘯，忽然間一陣狂風涌入，一道紫光直沖吳不義而來。</br> 一瞬間，吳不義面如死灰，只是一點點來自宗師的壓力，他便尿了褲子，廝聲大喊：“父親救我！”</br> 同一時間，一道紅光閃現。</br> “休得傷我兒子！”</br> 一紫一紅，兩道電光在吳不義面前撞到一處，瞬間化作兩個人影。</br> 兩人又是一番纏斗，最終卻是兩人同時后退而終止。</br> 只見吳不義臉色慘白，滿臉虛汗，而月凌波嘴角也已經溢出血來。</br> 月凌波終究是進入宗師境不久，實力比吳廣生稍有欠缺，看來是月凌波敗了。</br> “好一個月凌波！老夫便覺得先前有些蹊蹺，原來你跟朝廷的鷹犬早就串通一氣。今日幸得各位武林同道在此，有你們親眼見證，水月山莊已經成了朝廷的走狗！”</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