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份不是重點,都察院之中每一位成員都有他獨特的身份。我不知大人如何看重你的,更不會因為你是由首座大人選中之人就對你有所照顧。你自己要明白,你即將擔當的位置非同小可,不僅是你自</br> 己可能隨時喪命,很可能還會連累他人?!?lt;/br> 虞姬的聲音有些陰沉,讓張奎聽了有些膽寒,只是表面聽說還不能真正理解都察院在這個世界的獨特地位,所以覺得虞姬的話有些危言聳聽。</br> 張奎沒有回答,茫然地站在虞姬面前。</br> 虞姬又道:“看來你現在什么都不明白,但你知道為何首座大人會選擇離開嗎?”</br> 張奎茫然地搖搖頭。</br> “因為他是個心善之人,一些比較陰暗的事情會交給我們來做?!?lt;/br> “做……做什么?”張奎感覺到一絲不安。</br> “身為都察院的人,每個成員都有一張獨特的面具,以顯示自己的職務所屬,你先熟悉熟悉自己的面具吧?!?lt;/br> 說著,虞姬丟下一張馬臉面具在張奎面前。</br> 張奎摸索著撿起來感受,然后苦笑了一聲:“像我這樣的人還需要帶面具嗎?”</br> 此話說的是他半張臉已經被銅汁澆灌,已經和帶著面具沒有太多區別。</br> 虞姬笑了笑:“我沒說讓你帶上,而是將這樣的面具鑄在你的臉上,你將永遠也取不下來?!?lt;/br> “什么?”張奎大驚,本能地想要逃,卻一頭撞在了墻上,痛得只抽涼氣。虞姬表情淡定,在這陰暗的小屋里,本事一位美婦人卻顯得陰沉:“你來之前,首座大人已簡單說明了你的情況。鑒于你曾有背叛大人的前科,你和別人的待遇也將不同。都察院會給叛徒機會,便是永遠活</br> 在都察院的面具之下,一輩子也見不得光,銅鑄面具于人臉,是我們的規矩。當然,你也可以選擇離開,我不攔你?!?lt;/br> “這……這跟我想的不同……我……我……”張奎怕了,他最恐懼的便是銅汁澆灌在身體的感覺,那種感覺比打入地獄還要讓人難受!他想奪門而出,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門,跑了幾步就跌倒了幾次。黑暗的世界里安靜地可怕,只有打鐵的叮當聲</br> 和風箱吹動熔爐的呼呼聲。</br> 張奎感覺不到虞姬,但能想到對方此刻臉上顯露的不屑和鄙夷,在張奎的世界里,似乎所有人都是這樣的表情,如看怪物看小丑地看著他,看著他各種各樣的無助……</br> 片刻后,張奎停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想要挺直腰板:“虞姑娘,按照你的規矩來吧?!?lt;/br> “李壯,好了嗎?”</br> “一切準備就緒?!?lt;/br> ……三日后,英雄莊所在的正街上多了一個佝僂身子,拄著拐杖的怪人,帶著一頂斗笠,始終低著頭,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卻走得很穩。有好奇的孩子跑到他跟前,低著身子想要看他的臉??傻群⒆涌辞宥敷?lt;/br> 下的臉之后,一個個都臉色慘白,跑開了好遠才哇哇大哭起來。</br> 這個人到了英雄莊,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屋子。</br> 夏商正等在那里,優哉游哉地喝著茶。</br> “感覺怎樣?”</br> 對方緩緩地坐到了夏商面前,放下引路的棍子,沒有取下斗笠,沙啞著聲音道:“還很痛?!?lt;/br> “要不要喝口茶?”</br> “不必了。”</br> “現在可以告訴我春嬌的下落了吧?”</br> 張奎的話很簡單:“大人要找的人被二皇子所擒?!?lt;/br> “二皇子?”夏商聽了眉頭一皺,他一直以為是春坊司瑾娘所為,沒想到是二皇子。</br> “你確定嗎?”</br> “不敢確定,但當初手底下的人說大人要找的人被人抬進了二皇子所居住的蘇州府?!?lt;/br> 這真是出乎夏商的預料,如果真是如此,證明二皇子背后一定有春坊司的勢力,因為雪蝮蛇只有春坊司的人才懂得驅使。那樣的話,二皇子的勢力在夏商心中有壯大的一分。如果沒有都察院首座這一層身份,興許還不會跟二皇子起沖突,但現在身為都察院首座,那二皇子一定會對自己有所行動的。現今時期涉及到皇子之爭,都察院是一股超大勢力,各方勢力都會選擇拉攏。</br> 但之前的種種已經表明了跟二皇子之間不會太和睦,恐怕對方也知道自己不會隨隨便便加入他的一方。恐怕和二皇子之間的全面沖突是遲早的事,并且自己行商身份的掩護怕是早已經被二皇子所識穿了。</br> 二皇子的勢力越大,自己今后面臨的壓力也越大,所以得知二皇子背后有春坊司支持后,讓夏商很不安。</br> 但如此一說,反也讓夏商安心不少,因為至少可以保證春嬌不會出事。</br> 因為二皇子絕不會沖動到殺了春嬌,而跟都察院首座結仇。他之所以抓了春嬌一直不放,應該是還看不清夏商的真正實力。</br> 既然這樣,夏商覺得應該抽個時間去正式拜見下二皇子。</br> 此事暫且放一邊,夏商還疑惑的是張奎曾經的遭遇,到底是什么人讓他指引自己去水月山莊的?那個人肯定和襲擊水月山莊的勢力有關聯。</br> “說說吧,迫害你的人是誰?”張奎沒有太多表情,對過往似乎評定了很多:“我夫人……不對……應該是個狐貍精?,F在想來,從一開始她就是為了潛伏在我身邊。我從丐幫得來的銀子全給了她,最后卻不知所蹤。就在大人上門詢問的當天,她讓我告訴你去水月山莊。等大人走后,又來了一個女人,似乎是那狐貍精的上司,就是她下令挖去了我的眼睛。還抓我折磨我,卻不讓我死,把我丟在了外面。要不是洪七那小子,我早已經死了</br> 。”</br> “兩個女人?都有什么特征?”“那個狐貍精長得好看,愛裝可憐,要說十分明顯的特征,倒是沒有。不過她讓我花五萬兩白銀買過一塊血玉制內吊錦鯉的玉佩,下方有著麥色流蘇,在月色下能發出血光,十分神奇。她也愛不釋手,終日佩戴腰間。至于另外一個女人,我沒有看清,她帶著面紗,只看到她一雙大眼睛,之后我很快就被刺瞎了雙眼……不過我覺得那女人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對了,她眼角有痣?!?lt;/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