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誰說女子不如男</br> 挺著腰板的女人?</br> 這番形容有些俗套,確是彌雅至今聽過的最特別的形容?</br> “我真是這樣的一個女人?”</br> 一時間,彌雅有些恍然,甚至有些惶恐,她聽過無數種贊譽,大都稱贊其美貌。這是唯一次讓她自覺有些承擔不起的贊美。</br> 彌雅臉蛋兒微紅,忙慌慌地倒了半杯涼水,輕抿著,細細思量著夏商所說的話。</br> 只聽字義,彌雅并不太相信,或許是一個男人為了討好自己的吹捧。</br> 但是,她看著夏商的表情,卻找不到一絲作假,從始至終都沒有因為自己的姿色而表現出絲毫的失態,而且他方才說的那一番話很誠懇,很有說服力。</br> 彌雅久久不語,夏商輕輕地敲了敲桌面:“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是被逼無奈而做了一些自己不情愿做的事情,并不丟人。不管他人如何輕視你,你一定要看得起自己。”</br> “自己要看得起自己?”彌雅喃喃著,眼眶有些濕潤,這是一句簡單直白的話,但她卻從未想過,但此刻想來,其中包含了多少辛酸和苦楚?</br> ……</br> 同樣的思考還發生在上上居之中。</br> 在這樣的封建時代里,一個青樓女子竟高喊著尊卑和平等,如此大逆不道之語卻無一人跳出來反駁。在場的男子無一不是心有所忿,卻又找不出一句確切的話來進行反駁,而且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是《紅樓夢》的作者,寫出了《青花瓷》,論才華,天下男子難找一人出其左右,而且她說得字字真切,有理有據,讓人不得不陷入沉思。</br> 相反,樓下的姑娘們,聽過之后皆是不自覺地收斂了自己的笑容,一點點,一點點變得僵硬,先前還有些不服,感嘆不公,想不通為何樓上的女子能高高在上,受人追捧,原以為是命運的不公。聽完初見所言,方如夢初醒,原來不是命運的不公,而是她們自己先沒看上自己……</br> 不覺間,好多姑娘都想到了自己初入青樓時的掙扎和反抗,和現在的順從比起來,誰又知道經歷了多少辛酸苦楚?她們很欣賞初見的一句話,哪朝哪代的律法規定青樓女子就要低人一等?就要低三下四呢?</br> 廳中安靜非常,初見在樓上很清楚她們此刻的想法,因為當她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時,她跟別人一樣。她不知樓下的男女能聽懂多少,能體會多少,但她初見是發自內心地感謝公子,因為這天下只有公子一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從心底里沒有一刻瞧不起自己的出生,更是讓自己找到屬于自己的驕傲。</br> 今日能挺著腰站在世人眼前,全都是公子的開導。</br> 眾人思索之間,江乾厲聲呵斥:“好個大言不慚的女人,竟將青樓女子給世人相提并論。儒教禮法,倫理道德何在?現今天下危機四伏,病態橫生,全是爾等女人妖言惑眾,亂人心智所制。”</br> 聽罷,如初見笑了:“江乾公子口口聲聲關心天下安危,卻不見公子披甲上陣,殺敵立功,卻在此青樓之中對一個女人咄咄相逼,是何道理?”</br> “我是文生,不是悍匪莽夫。”</br> “好一個悍匪莽夫!聽公子所言,這天下數百萬軍士為國為家流血流汗,不是巾幗英雄,反成了悍匪莽夫。原來公子不單看不起青樓女子,還看不上守衛邊疆,保家衛國的將士。”</br> “你……你這妖女,不要誤解我話中之意。”</br> “江公子,你也是江南一帶的風云人物,卻沒想到竟是個眼高手低,目中無人的小人。”</br> “你說什么?!”江乾一聽勃然大怒。</br> 若初見卻絲毫不讓,語速不減,淡淡而道:“早聽聞江公子是天下奇才,文武雙修,數年前就已名震天下。”</br> 說起這些,江乾不由得笑了笑,很是驕傲。</br> 初見卻為理會,繼續說著:“還曾聽聞京城翰林院層特赦公子免于科考,直接進入翰林院代職。然卻被公子所拒絕,說是在翰林院中受人約束,哪里有現在無拘無束地自由。由此公子倒是博得了一些美名。</br> 但初見不解,為何公子拒絕朝廷邀請反而成就了美名?卻又在現在口口聲聲地保家衛國。你不愿上陣殺敵也就罷了,若真是心系國家,在翰林院中公子可說是大有可為,這天下種種不好還不趕快治理?</br> 而公子卻什么都不做,更是拒絕朝廷的邀請,視為國效力為受人約束,有力不出,只懂喊話空談。說著他人,卻不知自己也是整日留戀煙花柳巷,常言道,律人先律己,江乾公子還是先把自己看管好了再同他人說教吧。”</br> “你……”江乾被說得啞口無言,沒曾想這小女人說話如此厲害,所說竟是自己的痛處,叫人無法反駁。</br> 而初見話為講完:“江公子之所為,世人皆是。我若初見為人也待他人評書,你說小女子為禍世人,那小女子今日就斗膽說一句,今日凡是小女子所得的銀子,盡數捐贈給災區,給城外災民分發糧食。”</br> 眾人一聽,不禁嘩然。</br> 但凡災禍,有富商開倉放糧乃是常事,但卻沒有一個青樓女子說要捐贈災民的。今日有多少銀子?少說也是幾十萬兩,除開其他落在初見姑娘腰包里的至少也是一二十萬兩,把這一大筆銀子都捐出去?</br> “初見姑娘,您所言當真?”</br> “屆時會讓全蘇州的百姓監督,我初見若有半點私吞,就不得好死。”</br> “好!初見姑娘不愧是大家風范!”</br> “好!今日算是見了女中豪杰!”</br> 一時間,樓下叫好之聲四起,無論男女都為樓上女子響起了熱烈的掌聲。</br> “一位青樓女子尚且有如此為國為民之心,老朽又有什么好推辭的呢?明日起,東岳府發糧三千石往災區賑災。”</br> 眾人循聲一看,發現說話的竟然是東岳先生。</br> 東岳先生竟也來了上上居?</br> 不等眾人開口,東岳先生拍了拍手,樓外忽然一陣躁動,又幾個家丁扛著一塊金匾進來。</br> “初見姑娘,老朽舍不得銀子給你買花,今日特來送你一塊匾。”</br> 眾人嘩然,卻看匾上七個鎏金大字——“誰說女子不如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