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喜歡你</br> 那突兀嫌惡的長刀明晃晃、陰沉沉，在那嬌柔的身軀上冰涼涼的。</br> 血如玫瑰在哭泣，染紅了緊密一起的男女，染紅了一片本該青綠的湖面，但沒有玫瑰般的花香，只有讓人心碎的腥氣。</br> 多么淺淺的姑娘呀！</br> 怎就吝嗇那點點聲音？</br> “淺淺！淺淺！你醒醒！你醒醒”</br> 夏商喊著，三十歲的靈魂也不忍在此刻保持他一直以來的冷靜和沉著，顫抖的聲音有哽咽的味道，就算風也吹不走此刻的感傷。</br> 遠遠的，商蓉漸漸明白，明白之前可能發生的事。</br> 但這怎么可能？</br> “師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br> 袁安面目猙獰，腳上劇痛讓他難以起身，只能在地上恨聲恨氣：“都是這女人多管閑事！”</br> 此話已印證了商蓉所想，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這是師兄所為！</br> “為什么？為什么？”</br> “我也不想殺她！是她自己湊過來的！我要殺的是他！”</br> 商蓉驚愕地看著袁安所指，喃喃開口：“師兄，夏公子他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br> “我知道！但我不甘心！那趙梟殺我的全家十二三口，我背負深仇大恨茍活至今，為的就是殺他報仇。可現在憑我的功夫根本不是趙梟對手，還害得眾多兄弟慘死！”</br> “這跟夏公子有什么關系？”</br> “他若不死，太湖上的剿匪隊伍就不會跟水寇真正打起來！”</br> “就就為此，師兄就對救命恩人下手？”</br> “你根本不懂身負血海深仇的滋味！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多說。你若顧忌師兄妹的情分，便救我，若你要幫那外人，便殺我！”</br> “我”商蓉話語停頓，顯得不知所錯。</br> 而此刻，夏商卻未顧忌師兄妹之間的對話，那軟軟涼涼的嬌軀似乎有了動靜，那純純的眼睛吃力地睜著，閃動著水霧，滿是無力和疲憊，看得讓人心碎。</br> “淺淺！淺淺！你你別嚇我！”</br> 夏商沒察覺，自己焦慮的呼喚中夾雜著幾滴苦澀的淚，打在純純白白的臉上</br> 淺淺笑了，能看到夏哥哥冰冰涼涼的幾滴眼淚就夠了，她的笑還是那么純凈，純凈中帶著少女情愫的綻放，就像是一朵白花上最精彩的一點紅砂</br> “嗯嗯嗯”</br> 鐵青的小嘴微微動著，斷斷續續哼出了那首熟悉的曲子，她很熟練，記在了心底，這淡淡的聲音卻勾勒了一副凄楚的畫卷。</br> 所有人都低估了那首歌在這位啞女心中的重量，此時此刻，卻還執著地用笑顏將它哼唱著。</br> 但此刻的笑卻苦澀勝過膽汁，夏商發現描述此刻心境，只知她很想再聽聽，再聽聽自己唱的那首歌。</br> “如果我能如果我能如果我能”</br> 我能怎樣？</br> 我什么都不能做！</br> 心境變了，聲音也變了，雖是同一首歌，卻不再有先前的味道。</br> 淺淺要的不是這樣，她用盡力氣抬起手，輕輕地淺淺地放在夏商嘴邊，搖搖頭。</br> 這一刻夏商忽然想到，這是個不喜歡悲劇的姑娘，再美的故事以悲劇收場都不愿意聽的姑娘，想永遠都保持笑臉的姑娘。</br> 她做到了，在這一刻她還是笑著</br> 但笑容中忽然有一絲難忍，一口鮮血從小嘴噴出，純純的眼中漸漸有陰霾籠罩。</br> 夏商心中一緊，想要說話，但淺淺卻吃力地說道：“啊啊啊”</br> 聲音熟悉，正是先前臨別是的相擁。</br> 夏商忍不住了，淚如雨下，盡量地擦拭著小姑娘被血涂花的臉：“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的，你我之間，不用謝謝。”</br> “啊啊啊”</br> 淺淺還說著，吃力地重復著三個似乎一樣的音符，聽了夏商的話卻搖著頭，搖著頭</br> 不知這妮子所執著的是什么？</br> 這小小的身體已看不到絲毫生機，她這么堅持，一定很痛苦。</br> “淺淺，你要說什么？”</br> 夏商忍者心痛，低頭伏耳在淺淺嘴邊，只有在她嘴邊，那聽似相同的三個音符才有了一絲絲變化。</br> 夏商聽了，只覺心被人重重砸了一拳，眼淚不爭氣地流進了鼻孔。</br> 淺淺不再是小啞巴，她會說三個字。</br> “喜歡你”</br> 那吊在枝杈上的枯葉終于落下了，安安靜靜地飄進湖面，被湖水浸透，沉入湖底，永遠、永遠都不見蹤影。</br> “啊！”夏商仰天咆哮。</br> 這一腔怒火，如何發泄？</br> 唯有掃清惡果！</br> “師妹！救我！”</br> “滾開！你若攔我，我將你一起殺了！”</br> 那夏商已如洪荒猛獸，商蓉知道言語已無作用，更知此事一處，她跟他的緣分已盡！</br> 一時間，雙刀連出，全力阻擋。</br> 商蓉聰明，知道夏商單靠一身蠻力，而且他還抱有一人，行動諸多不便，只要處處小心，要從夏商面前救下一人并不困難。</br> 湖邊糾纏不過一刻鐘，商蓉終是找到機會帶上袁安登船而逃。</br> 而夏商只能看著船影越走越遠，將一聲聲咆哮和怒吼傳遞。</br> “袁安！就算將這天下都翻一遍，我夏商都不會放過你！”</br> 遠遠的，商蓉在船頭嬌軀一顫，嘴角苦笑：“原來原來他叫夏商，原來從未對我坦誠”</br> 當夜幕散去，晨光灑下，湖邊密林間，一丘土坡上簡陋的模板深深插下。</br> 夏商沉默著，咬破手指，以血書寫于板上。</br> “情深而緣淺，無聲勝有聲。小妹淺淺墓。”</br> 做完一切，夏商與葉斌沉默凝視著，各自心思難以言喻。</br> 只是這山水之間，少了個純純的姑娘，不知失了多少顏色。</br> “你有什么打算？”</br> 葉斌的話很冷漠，淺淺為救夏商而死，心中沒有怨氣自是不可能的。</br> “仇是一定要報的。但這之前，我想為淺淺把紅樓夢講完，只為她一人而書的沒有悲劇的紅樓夢。你呢？”</br> “自是回到水寨，當我的水寇。”</br> “要不跟我一起去蘇州？”</br> “免了吧，要我跟你這種災星？我還想多活幾年。”</br> 夏商將欲開口，湖面有一人一船行來。</br> 船就地靠岸，一個紅裙紅裳的姑娘飄然而來，一臉欣喜。</br> “夏公子！”</br> 那是仙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