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漫天要價</br> 燕子水塢不過太湖水與千百水寨之一,夏商對其毫無了解,但身處水寨卻在意料之中。</br> 夏商稍作思量,念及門前阻步的幾名壯漢,又問:“這門前看守是什么意思?為何他們不讓我出去?”</br> 葉斌臉上盡是繃帶,不見其表情,只見其略微猶豫,然后開口:“你來我這里,當然要當家的收留才行。現(xiàn)在你醒了當見了大當家之后才能自由行走,這是規(guī)矩。”</br> 夏商點頭不再說話。</br> 葉斌似不愿多呆,又說:“你先在此安心待著,過會兒自然會有人安排你見大當家。”</br> 說罷,葉斌起身出門,淺淺欲跟出去,又被葉斌叫來照看夏商。</br> 淺淺重回夏商跟前,又忙忙碌碌去整理床鋪。</br> 夏商沒有搭理,正想著今日遭遇。</br> 雖不見葉斌表情,但聽得出他說話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br> 想了想,夏商忽然問:“淺淺,你哥在水寨里地位如何?”</br> 淺淺停了一愣,含蓄一笑,擺了擺手,似乎不怎么地。</br> 夏商眉頭輕皺,想著先前出門被阻,那些人并不友善。</br> 夏商估摸著自己應(yīng)該已被當作肥羊養(yǎng)起來了。</br> 縱使那葉斌感念自己救他一命,但他在寨子里言輕勢微,也不好插手,故才有剛才的言不由衷。說什么見大當家,估計是很難見到了。</br> 夏商覺得自己該想想對策了,便坐在桌前,臉色陰沉,單手輕輕敲打桌面,默默地思考起來。</br> 沒想多久,一陣香風(fēng)吹到面前,淺淺走了過來,水汪汪的眼睛閃著關(guān)切的色彩,小手在夏商面前一通比劃,夏商卻一點沒懂。</br> 淺淺見夏商茫然,似乎也意識到這點,忙用隨身紙筆寫下一句:“公子臉色好差,是否有恙?”</br> 見淺淺這妮子慌張樣兒,就像被烈日曬得有些蔫兒了的小花,生怕她受到一絲傷害,夏商自然也不愿她見到自己籌謀布局時的陰暗面,先前的沉吟和冷漠立即被如春風(fēng)一樣和煦的微笑所取代。</br> “沒事的,不要擔(dān)心。”</br> 夏商長得好看,笑起來自然也好看,淺淺看了也眉開眼笑,嬌小的花兒瞬間恢復(fù)了活力。</br> 淺淺不怕生,提著碎花裙子坐在夏商身邊,認認真真地在紙上寫:“謝謝你救了我哥哥。”</br> 夏商笑了笑,沒有作答,反問:“你哥哥對你好嗎?”</br> 淺淺很認真地點了點頭。</br> “你從小就在這里?”</br> 淺淺再次點頭,又寫到:“淺淺被父母丟棄在此,是哥哥撿到了我。”</br> 夏商看了有些詫異,這樣純凈的姑娘生活在水寇聚集的水寨里,竟沒有染上一絲污濁,也算是難能可貴的。這其中一定少不了葉斌的功勞,想到這,對他在外行騙的作為,夏商從心里也多了分理解。</br> 夏商還想說點什么,屋外忽然有人敲門。</br> 淺淺開了門,看見門口站著的是個精瘦的中年,形似竹竿,兩撇胡須,蓬發(fā)稀松,還是個歪嘴。</br> 此人進屋,淺淺便緊張起來,忙站在一邊,畏畏縮縮地直著身子,低著頭,一句話不敢說。</br> 歪嘴中年也不搭理淺淺,徑直走到夏商跟前坐下,翹著腿,捻著胡須優(yōu)哉游哉地說:“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乃燕子塢管事吳先生,你應(yīng)該就是途經(jīng)太湖的行商吧?叫什么名字?”</br> “夏春秋。”</br> “哦?冬生夏姓名春秋,攬四季天下,有氣魄,有文化。我吳先生就喜歡跟有文化的人打交道。如此你我交流起來不費功夫。”</br> “有什么話直說吧。”</br> “來這里就是有些話想問你。第一,聽葉斌說,你所帶一船女人要往蘇州,去蘇州作甚?”</br> “蘇州開花樓。”</br> 一聽花樓,吳先生眼睛一亮,砸吧砸吧嘴,險些流出口水來:“花樓可不是一般人能開的。”</br> “自然,夏春秋三字也不是一般人能取的。”</br> 夏商的傲氣引來吳先生一陣冷笑,心說來這里傲氣的人多了,到最后一個個還不是服服帖帖的?且看你這小子能傲氣幾時?</br> “咳咳咳”吳先生清了清嗓子,“第二個問題,公子可知道那些搶劫你的人是什么身份?”</br> “不是你們這些水寇嗎?”</br> “天地各方,自與歸處,家家還家家,公子話不能亂說。搶劫你的我們可不知道。”</br> “你們都不知道,我哪里能知道?這里是你的地頭,我一個外鄉(xiāng)人能怎么辦?”</br> 吳先生皺了皺眉:“好吧,既然都是明白人,想必公子也知道咱們這里的規(guī)矩。既然來了我們寨子,我們又給公子治了病,養(yǎng)了傷,多少要有點兒報酬吧?”</br> “你想要多少?”</br> 吳先生亮出手來,五指張開。</br> 夏商一皺眉:“五萬兩?”</br> “五十萬兩。”</br> “五十萬兩!”饒是夏商也被此人的貪心嚇了一跳,“你們還懂不懂規(guī)矩?”</br> “規(guī)矩都是人定的,我覺得公子值這個價。夏春秋不是尋常人能叫的嘛!哈哈哈”</br> “我若是不給?”</br> “若是不給倒也簡單,這太湖湖底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br> 夏商表情不太好看了。</br> 吳先生見多了這樣的情形,話音一轉(zhuǎn),裝模作樣寬慰:“哎,公子,我們也是被逼無奈。如今劫道也不好做,我們宅子上千張嘴等著吃飯,這許多時日都快揭不開鍋了。而且公子一看就是有錢人,按一船姑娘好生經(jīng)營也不止賣出五十萬兩來。您好生想想,明日我再來跟公子細談。”</br> 說罷,吳先生大笑起身,捻著胡子揚長而去。</br> 見吳先生走了,淺淺慌慌張張過來,一臉關(guān)切地抓住夏商手掌以示安慰。</br> 夏商表情依舊輕松,朝淺淺一笑:“不用在意,我沒事。”</br> 淺淺抿著唇,思量了一會兒,在紙上寫:“他們不是好人,夜里我偷偷送公子離去。”</br> 夏商看了,淡淡感動,但還是搖頭:“不必了,五十萬兩銀子而已,不是難事。”</br> 第二天清晨,吳先生早早來了,只問夏商有沒有決定。</br> 夏商言道:“要五十萬兩也行,但此數(shù)目過大,必須見你們當家的當面約定,否則我不信你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