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古寺春享夜</br> 有一個小小的禪院,有一對寂寞的女人。</br> 皎月當頭,陰云漸散,幽幽月光下,禪房外的青草地上又鋪滿了一層散落的松針。冷冷的光,投進敞開的門,門內春景在昏暗中半遮半掩,那案幾上白玉觀音在月光中顯出半張臉,淡淡的微笑依舊,只是那眼神在月光暈染下顯得別有韻味。</br> 沉悶的呼吸時而出現,躲在角落里的人兒在房中糾纏著,從廳中滾到床腳,有爬到床上,又抱到廳中。這一路都殘留著褶皺的衣物和絲絲情愫,還有那竭力隱藏卻又忍不住想要哼哼的聲音,妙不可言。</br> 聲音極卻在落針可聞的黑夜里顯得尤為明顯。</br> 靡靡之音帶著撩人情思的味道,飄向遠方。在這百年古剎,佛門圣地,恐怕也是空前絕后的了。</br> 出現在這里雖是不合,卻不可否認這微微的聲音恰到好處。讓整座被時間歲月,被佛音禪機,被世人傳頌的廟宇多了一分動人的人情味。</br>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味道,寺院中少有的幾間還亮著燈的禪房也先后熄燈,漸漸變得安靜。唯有一間禪房留有余光久久不滅。</br> 那亮著火光的禪房內,先前停斷的木魚聲此刻再次傳出。</br> 噠</br> 噠</br> 噠</br> 很奇怪,此刻的木魚聲節奏平緩,間隔統一,仿佛透著香客此時內心的平靜。</br> 木魚聲和隔壁的絲絲聲響相輔相成,成了觀音廟百年來最美的音符。</br> 只可惜無人賞析。</br> 同日夜里。</br> 也有同樣的女人牽掛著一個男人。</br> 西廂新閨中,柳如煙的身邊多了個人,卻是她的母親柳夫人。</br> 柳如煙嫁入夏家舉目無親,第一天就遭受夫君冷遇。如今新婚頭一日,夫君便不知去向,從來沒正眼瞧過自己,作為一個女兒家,如何不擔心?如何能平靜?</br> 所以,今日柳如煙就以思念母親為借口將柳夫人接來了家中同住,反正少爺夫人都不在,也沒人會說什么。</br> 這夜里,母女二人促膝長談。</br> 柳如煙把自己近日來的所有的心酸和委屈都告知了母親,想著一開始的抗拒到后來的轉變,又看到自己如今遭遇,只恨當初自己的態度不堅決,不然也不會平白無故多出那么多煩心事來。</br> “娘,女兒悔了!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嫁過來。”m.</br> “如煙!此話只準在娘親面前說,其他任何人面前都說不得!婚姻大事,豈同兒戲,既已成了婚,便不能有二心。”</br> “娘!女兒知道。只是心中不解,憑著我柳家的家業,比這家里好了不知幾何!娘為何偏生要女兒下嫁為妾?您可曾想過委屈了女兒不?”</br> “娘自然知道你的委屈。但為了更大更重要的目標,有些事你必須要做,有些委屈你必須要忍,知道嗎?”</br> “我”</br> “如煙,你不必為一時的冷落而喪氣。天下男人都一樣,見異思遷,朝三暮四,只要你在這家中克己立行,本本分分,終有一日你夫君會喜歡你的。”</br> “克己立行?本本分分?娘,您不該教女兒一些討好男人的手段嗎?”</br> “你的夫君跟別的男人略有不同。你看看秦懷柔和雅芝兩女,一人是安分守己,一人是顯姿著色,兩人在家中的待遇怎樣?秦懷柔被捧到了天上,雅芝卻縷縷遭受冷遇。所以說,你的男人喜歡的安靜本分乖巧的女子,你記住,只要在這家中保持低調,就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br> “女兒明白了。”</br> 古寺春享夜,正是好時節。</br> 一夜的翻云覆雨似乎還不足以完全抒發夏商蓬勃的愛意。</br> 直到晨光散落,女人癱軟如泥,夏商才開始簡單收理禪房內的狼藉。</br> 秦懷柔躺在地上,撕碎的素衣變作布條鋪在腰間,微微當著最撩人的部位。一夜瘋狂,秦懷柔早已是沒了力氣,感覺連腳指頭都動不得一下,只想好好睡一覺,不顧一切地睡一覺。</br> 昨夜種種還歷歷在目,每每想起都覺得不真實,不敢相信自己跟相公竟能在菩薩面前干出這種荒唐事兒,有瘋狂,有興奮,有欣喜,有感動,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享受。</br> 同樣的,夏商也經歷了自己人生中最美妙的一個夜晚,房中側躺的女人有一種魔力,只有嘗過方知她是有多么誘人。</br> 夏商有些后悔了,覺得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因為一旦開始就不會有結束,不管是身體還是內心,夫人都實在太誘人了。此刻心里,夏商只想在這個禪房中住一輩子,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能抱著嬌妻的身體夜夜承歡就足夠了。</br> 思緒間,夏商不經意多看了一眼,看到夫人躺時酥軟身體的媚態,心中又有所動。</br> 不料在這時,屋外一名掃地的年輕和尚驚叫了起來:“你們你們”</br> 一夜沒關門,天亮了也沒引起重視,竟然被觀音廟的和尚給看到了。</br> 聽到聲音,秦懷柔頓時一驚,就要起身。</br> 夏商反應迅捷,快速出門,將禪房的門給帶上,沖到小和尚面前:“小師父,我怎的了?”</br> 小和尚的聲音有些大,很快引來了四五個好事的香客過來圍觀,詢問發生了何事。</br> 小和尚發誓自己這輩子沒見過這么荒唐的事,如果可以,他寧愿相信這是一場夢!</br> “你們你們在房里做了什么?”</br> 夏商淡淡道:“沒做什么呀!小師父您是不是看錯了。”</br> “看錯?!你們那樣”</br> “小師父,你真看錯了。”</br> “我沒有。”</br> “你有,你真的有!”</br> “我真沒有。”</br> “小師父,你知道你為何一直在此掃地嗎?”</br> “嗯?”</br> “因為小師父被心中的執念牽絆著,遇事太過執著,不肯放手,所以你修不成大道呀!”夏商說得一本正經,拍了拍小師父的肩膀,“你知道你師父要你來掃地的真正原因嗎?”</br> 小和尚被夏商說得一愣一愣,搖搖頭。</br> “你看著地下的松針,你每日都會把它們掃到角落里去,夜里風一吹,它們又會回到原地。所以說你掃一輩子都是掃不完的。反而會因為越落越多的松針,讓你每日的工作越來越辛苦。如果你繼續下去,終有一日你會無法完成。如此,為何不試著放手呢?”</br> 小和尚心神震顫,覺得眼前的小生話中有禪機:“我該如何放手?”</br> “放下掃帚,忘掉眼前的一切,去后山念佛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