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的消息很誘人。</br> 張奎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br> 從來此地開始，夏商就已經想好了這一切。</br> 時至今日，夏商也沒法保持以前四平八穩的作風，只要找到天書總綱就行，至于張奎得知具體的消息之后會生出什么別的心思，那就不是夏商能去考慮的了。</br> 面前的張奎永遠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他的呼吸和沉默已經說明他已經動心。</br> 沉默了很久之后，張奎忽然開口問道：“這天書總綱乃是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倘若真的是我們運氣好，巧合之下得到了此物，不知道夏大人是個什么打算？</br> 最終如何處置？”</br> “我知道你的意思，如果真找到了天書總綱，我不會翻臉不認人，天書總綱給你抄寫復制一份，剩下的真本交給我如何？”</br> 張奎微微一愣，顯得有些詫異，顯然他沒想到夏商在這件事上會如此灑脫？</br> “真的如此？</br> 夏大人應不會說一套做一套把？”</br> “信不信由你，能說的只有這么多，如果丐幫不敢興趣，我再去想別的辦法。”</br> “等等！”</br> 張奎語氣變得堅定，“這件事可以合作，知道夏大人按照自己的承諾，愿意將天書總綱分享出來，那一切都好說。”</br> 夏商點點頭。</br> 張奎轉身，擺出一個請的手勢，示意夏商里屋細細商議。</br> 到了里面，只有夏商和張奎兩人。</br> ?夏商沒有任何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br> 因為這件事本身都很蹊蹺，如果再有什么隱瞞，即便是有著丐幫的眼線，想要調查此事也十分困難。</br> 了解到具體情況之后，丐幫的成員開始行動。</br> 夏商則回到自己府中，等候消息。</br> 本以為這件事要有發現會需要一些時間。</br> 卻沒想到在當天晚上就收到了丐幫傳來的信息。</br> 而且是洪七親自帶來的消息。</br> 京城一家醫館遭遇了禍事，一個醫館的學徒被殺，主治大夫消失不見了。</br> 這件事聽上去跟天書扯不上半點兒關系，但洪七說，那個被殺學徒的傷口看上去跟倭國武士刀一般無二，而且從手法來看，絕對不是一般的倭國武士所為，應該是一個相當擅長刀法的人。</br> 倭國使團已經離開了京城，現在出現任何跟倭國人有關系的線索都非常值得懷疑。</br> 而且洪七能親自來傳遞消息，說明了消息的準確性。</br> 得到消息，夏商立刻跟著洪七離開家。</br> 借著夜色，在洪七的帶領下一路飛馳。</br> 不過一刻鐘，夏商趕到了事發之地。</br> 還沒抵達的時候，夏商就能聽到街道上有百姓的呼喊聲傳來。</br> 到達事發地的時候，張奎和幾個乞丐已經守在一邊有一會兒了。</br> 他們像是看熱鬧的人，在人群之中默默地看著。</br> 因為是晚上，圍觀的人不多，只是零星的街坊領居，看著醫館門口的尸體，不住地可惜搖頭。</br> “哎，天下怎么會有那么狠心的人？</br> 連一個小小的藥童都不放過，都說說，這還是人嗎？”</br> “連卓神醫也被抓走了……這家醫館平日里也不見得罪過什么人，怎么就會招受如此待遇呢？”</br> “可惜了，也不知道神醫先生能不能回來，以后咱們要是有個什么病痛，又該去找誰呢？”</br> 議論的聲音很多。</br> 似乎都對這家醫館感到可惜，估計這家沒有招牌的醫館是真的救了很多人吧？</br> 夏商不動聲色地擠入了人群最前方，一眼就看到了血泊之中的尸體。</br> 夏商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對方身上十分具有標志性的傷口，而是這具尸體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熱氣。</br> 事情就發生在不久之前，前后估計就半個時辰。</br> 夏商有些驚訝，震驚于丐幫現在的辦事效率，他們的消息速度已經超過了朝廷，到了現在，周圍連一個官兵都沒有趕來。</br> 夏商蹲下身，湊得近了些。</br> 藥童的身上只有一道傷口，就在他的喉嚨處，切口平整很細，但是卻很深。</br> 這是最明顯的倭國武士刀的表現。</br> “下手的人不簡單吶……”不知道什么時候，張奎已經悄悄地挪到了夏商的身邊，然后淡淡地說了一句，“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殺了一個藥童，抓走了一個大夫。”</br> “殺一個藥童，抓一個大夫？</br> 如果是倭國人，這么做的意義在什么？”</br> 夏商有些奇怪。</br> 洪七補充道：“一刻鐘之前發現的，當時沒有感受到任何氣息，沒?有辦法追蹤。”</br> 夏商沉思著，還想說些什么。</br> 這時候，外面有人喊道：“快讓開，官府的人來了。”</br> 官府的人……夏商回頭去看，從縫隙之中一眼就看到一隊官兵的最前面，帶隊的是穿著便裝的李向陽。</br> “注意，太子來了，去醫館里面看看還有沒有什么線索。”</br> 夏商低沉著說了一句，身邊的洪七立刻依靠人群的遮擋閃入醫館之中。</br> 張奎卻還站在那兒，雙手握拳，似乎是針對后面來的人。</br> “你干什么？</br> ！”</br> 夏商喊了一聲，這才讓張奎悄然地隱沒在了人群里面。</br> 張奎沒有跟去醫館，夏商也懶得搭理，緊跟洪七的步子，進入醫館之內。</br> 醫館很小，只有一個前廳和一個后院，似乎整個醫館都只有兩個人，許久都沒有感受到一絲動靜。</br> 外面的官差已經驅散了圍觀的百姓，似乎正在檢查尸體上的痕跡。</br> 隨后，李向陽進入，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先他進入醫館，隨即喊了一聲：“這里面有人。”</br> 聽到聲音，官差開始進入，留給夏商的時間不多了。</br> 夏商不想暴露自己，如果李向陽親自帶隊，證明對方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br> 天書的事情已經讓京城里的人越來越繃緊神經，很多人都按捺不住了。</br> 可是，這醫館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里面的陳設一切正常，沒有留下一絲打斗的痕跡。</br> 唯獨在內院的火爐中，飛出來了一片沒有被燒盡的紙屑。</br> 或許就是天意，這紙屑在夜風中一飛，直接就飛到了夏商的手中。</br> 夏商拿著紙屑定睛一看，卻驚得想加上頭皮一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br> “這不就是皇宮中遺失的一小塊天書殘卷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